金光乍現,散修們手忙腳亂的放出法寶護身,除了溫樂陽幾個凡人之外,人人都有寶貝護身,過了半晌看到金光好像無害,大伙才送了一口氣,不明白大慈悲寺的和尚搞什么鬼。
剛才在斬雁峰腳下溫樂陽就已經明白了個大概,修煉這回事似乎和武術不同。一個好拳師很難打贏十個一般的拳師,但是對修煉來說,修者間質量的差異很難用數量來彌補,人家九個和尚根本沒動手,就唱了幾句佛偈,自己所在的這支雜牌軍就倒下了一半多,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眼下金光和煦溫暖,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變成刮骨的鋼刀,溫樂陽雖然老實厚道,但是也不認為和尚們放出一道金光把大山都籠罩了就是為了好看,這要是射燈,得配多大的泡子啊。
紅姑婆的見識廣博,低聲對著溫樂陽說:“這是峨嵋大慈悲寺的佛頂金光。”隨后看到幾個人都是一臉迷茫,笑著繼續解釋:“修行之人,各有各的道法和神通,也各有各的相乘與相沖,火行道法在水中施展就會大打折扣,但是在至陽之地卻能直接提升一個層次,和尚釋放的金光,就相當于火行修者給自己做出一個至陽之地。”
溫樂陽點點頭明白了,和尚們在佛光下,施展的法術威力比著平時要大上許多。
突然一聲勁力沛然的長嘯,從山腳下沖天而起,清越激昂,充滿金屬音色的聲音一下子將那聲悲哀的禪唱沖散,幾條人影如流星般,從遠處一路激射,幾個縱躍已經攀上山峰!
一群散修之人全都面露喜色,猛地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呼聲未竭,一個矮冬瓜帶著四五個人就已經來到大家的面前。稽非和水鏡兩人就跟在矮冬瓜的身后,笑嘻嘻的沖著溫樂陽和慕慕擠咕眼睛。
另外還有三個人,都是又高又壯的肌肉男,穿著緊身的黑上衣,身上的肌肉都緊緊的裹在衣服里,袒露的胸口和脖子上,露出花花綠綠的紋身,走在大街上一看就是靠拳頭過日子的主兒。
矮冬瓜看著三十歲上下,長了張麻皮臉,小眼睛蒜頭鼻,穿著黑褲黑上衣,脖領子敞開露出了一條大金鏈子,腋下還夾著個小包,標準一副社會人的打扮。
紅姑婆、牛力士和公冶老頭馬上聯袂走到矮冬瓜跟前:“見過樂羊公子。”
其他的散修里,輩分高的頷首,輩分低的干脆跪拜,紛紛向著矮冬瓜行禮,不過臉上都含著笑容,透著一股親切勁。
矮冬瓜樂羊公子長相寒磣,但是顧盼之間,眉宇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華貴的氣質,麻皮臉上掛起的笑容讓人看著無比真誠,操著一嘴京口片子笑呵呵的和散修們打著招呼。
“公冶公公,您老身板還是那么硬朗!”
“紅姑婆,小孫子該考高中了吧,得選個好學校,最好能從北京辦個學籍,我在教育局里有幾個熟人,來之前打過招呼了,這一半天就能回信兒。”
“哈哈,牛爺,大冬天兒的您露著個胸口不冷啊!”
“你是…不亂谷的老四…嘖嘖,才幾年不見,已經修煉成仙了,你家老爺子還好不?等我忙過這幾天,還想著找他老人家去喝兩盅。”
“咦,劉猴兒,你這蔽日金砂可越來越晃眼了,趕明兒哥們窮了,跟你借二兩金砂子換煙抽。”
樂陽公子輕松的和大伙打招呼,很快和散修們打成一片,每一個被他問到的人都自豪而恭謹的回著話,臉上神采飛揚,好像得了莫大的榮幸。
溫樂陽抓了個空兒,輕聲問紅姑婆:“姑婆,這位樂羊公子是誰?”
紅姑婆剛剛被矮冬瓜落實了小孫子的學校,老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傻小子,他們名門正派都是根基深厚,歪門邪道也都有自己的勢力,散修之人要是不抱成個團,還不得讓他們禍害死,所以咱們這些人平時也都有個消息串通,誰也是平白無故的挨了欺負,也好找到朋友出頭,畫城樂羊家,一直就幫襯著大伙,一代一代下來,算是散修中的第一家。”
溫樂陽微微琢磨了一會:“樂羊家是散修的領袖?”
紅姑婆呵呵笑著:“領袖也談不上,咱們畢竟是散修,平時沒有那么嚴密的組織,不過畫城數千年的威望,樂羊公子又為人熱心,在咱們這些人心里,著實有些地位。”
溫樂陽點點頭:“明白了,那這次斬雁峰現寶的事情,也是樂羊公子告訴大家的吧。”
牛力士從旁邊納悶的看了溫樂陽一眼,呵呵笑道:“原來傻小子不傻!”
溫樂陽摸出根胡蘿卜,咬下尖尖的一截笑著答應了一聲:“除了樂羊公子,恐怕別人也攢不起這么多的人來捧場。”剛說完,無意中抬頭正迎上了矮冬瓜的目光。
矮冬瓜目光炯炯的望著溫樂陽幾個人,嘴里對著身后的和尚老道笑著說:“這個小伙子就是你們看上的徒弟?好眼光啊,可惜讓你們兩個家伙搶了先,否則我肯定得帶著他回家,求我爹給我收個師弟,不對,不用求,我爹就得搶著收下他!”
聽矮冬瓜話里的意思,稽非和水鏡吹過牛皮,溫樂陽已經拜了兩個老賊當師父。
樂羊公子又望向溫樂陽,小眼睛里滿是笑意:“小兄弟怎么稱呼?”
“我叫溫樂陽。”
突然一聲怒罵,緊緊跟在矮冬瓜身后的三個肌肉男同時發怒,伸出大手就來抓溫樂陽,嘴里罵著:“小王八蛋,敢消遣樂羊公子!”
咔嚓一聲,小易雙眉倒豎:“誰敢來?!”解下身后的大喇叭手腳麻利的裝填火yao,稽非老道跟水鏡和尚條件反射的一縮脖子。
矮冬瓜臉上現出了又郁悶又古怪的笑容,一揮手屏退了三個手下:“你真叫溫樂陽?嘿嘿…我叫樂羊溫。”
溫樂陽愣了一下,也古里古怪的笑了,想起來在西游記里好像有一對小妖怪,一個奔波兒霸一個叫霸波兒奔。
樂羊公子好像還想說什么,先前那個哀唱禪音的聲音,又從漫天氤氳的佛光中緩緩傳來:“畫城樂羊公子駕到,大慈悲寺上下莫之幸焉!阿彌陀佛,大慈悲寺三明禪院首座希相見過公子。”
聲音剛落,另一個氣若游絲好像隨時會斷氣的聲音接踵響起:“大慈悲寺六通禪院首座希障有禮。”
第三個聲音更加奇怪,每說一個字就變幻一種強調語氣,好像是一群人一人一個字在接力:“大慈悲寺八相禪院首座希業頓首。”
第四個聲音卻像春雷般奔放,聽上去說不出的痛快:“十力禪院首座,希知!”
散修之人紛紛蘊起目力,想要找到說話的和尚,但是每一個聲音都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壓根就無從尋找。
樂羊公子顧不得再和溫樂陽廢話,哈哈一笑朗聲回答:“三明六通,八相十力,慈悲寺五大禪院到其四,樂羊溫才是倍感榮幸,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引得四位神僧開口垂詢。”
稽非從樂羊身后笑嘻嘻的拍馬屁:“來了四個不算多,還差個一大事禪院呢,都來齊了還差不多。”
樂羊溫回頭瞪了老道一眼,這個馬屁明擺著就是挑撥離間。
第五個聲音終于響起了,結結巴巴,說得費力無比:“大慈悲、悲寺…一大事禪…禪院,希…希聲合十…施、施禮…”
哄的一下子,所有的散修全都低聲驚呼著,第五個聲音稚嫩而真誠,就是剛才在峰下阻攔大伙上山的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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