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女人的心應該是水做的,她們在受到傷害之后,就會冰凍起來,讓丘比特的箭再也射不進去,但至少,那還是心;而男人的心就是玻璃做的,一旦受到傷害,就徹底碎裂,從此,丘比特的箭只會經過他們空空如也的胸膛,所以,他們不再相信愛情,游戲人間。
男人在愛情上,其實比女人更脆弱。
我錯了,我不該給予水無恨過多的溫柔,這跟施舍他有什么兩樣?即看低了自己,也看低了水無恨,對他更無公平可言。
我應該讓他死心,而且是徹底死心,至少在他陷地還不夠深的時候…
正想著,忽然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錯愕地被帶入一旁的黑暗,一個身體壓了上來,將我推在柳樹之下,月光下,我看見隨風的臉,剛想說話,他卻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巴,朝著一個方向大聲道:“你為什么要嫁給水無恨,為什么要去做王妃?是因為我沒有水無恨的身份和地位嗎?”
我看地一愣一愣的,淡淡的月光下,隨風的神情很嚴肅,帥氣的面容此刻卻蒙上了一層郁悶,他眼角始終看著某處,卻又仿佛怕被人發現,將臉往陰暗里靠了靠。
輕輕的夜風吹過,揚起了他額跡的劉海和他身后的綠柳。
他皺起了眉,回過臉看我,張了張嘴,此番連臉都皺了起來,那神情就像在努力想演戲的臺詞。終于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估計想起下面的話了。
“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覺的,是不是,云非雪?”他緩緩放開了我,睜著大大的眼睛瞪著我,我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笑聲。
他的臉開始下沉,一臉的怒意,忽然他眼一閉,將我緊緊抱在懷中,下巴枕在我的肩上,輕聲“求救”:“他在這兒,云非雪,快說點什么,我說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我在心里大笑著,果然如此,他原來要幫我讓水無恨徹底死心。
我想了想,心里翻著瓊瑤阿姨的劇本,然后輕輕推開隨風,他充滿期待地看著我,嘴唇還動著:說呀,說呀。
“太晚了…”我開始套用言情最常用的臺詞,“一切都太晚了…”我哀傷地看著隨風,“我們注定有緣無份…”
隨風看著我愣愣的,接下去該如何?一般都是女主掩面淚奔吧,于是我也捂上臉,一路淚奔回房間。
回到房里反手帶門,臉上立刻笑開了花,這個隨風,演的一點也不專業。
借著月光拿了一個桌上的蘋果,然后靠著門開始啃蘋果。
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男主應該來拍女主的門,然后女主含淚開始掙扎是否要開門,那份痛苦,那份絕望,那份心傷可以賺取不少純情少女的眼淚。
最后,女主還是打開了門,和男主深情凝望N分鐘后,撲入男主的懷中,留下一句煽情的話:我的第一次,只想留給你…
“抨抨抨!”突然的拍門聲嚇得我囫圇吞下了嘴里的蘋果,咕咚一下,卡在喉嚨口。
我努力拍著胸口,才將那口蘋果摳出了喉嚨,咽地我半死。
思路被打斷,不過劇情倒是按著劇本發展,我只有配合著開門,門口的隨風愣住了,他焦急和擔憂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我當然不會和隨風深情凝望,因為我這個演員也不專業,所以我選擇比較強勢的方法,一把拉住隨風的衣領,在他的怔愣下,直接拽入房間,然后關門,把隨風扔到一邊,坐在門前繼續啃蘋果。
寂靜的房間里,只有我兮兮嗦嗦啃蘋果的聲音,深色衣衫的隨風隱跡在黑暗中,久久不動。
“你…”他壓低了聲音,“你怎么不亮燈?”
我白了一眼基本看不見的隨風,輕聲道:“亮燈讓他看我啃蘋果啊。”
“那你剛才臉紅什么?我還以為…以為你…”
“我什么?我那是被蘋果咽的,誰叫你突然拍門。”
“電視劇里都這么演,不過你也演地太真了,害得我還以為…”他在我身邊緩緩蹲下,“以為…呼…原來是演戲…”
聽著他奇怪的呼氣,我挑眉看了看他,他那一聲呼氣仿佛帶著輕松,又仿佛帶著失望,我湊近他輕聲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
“沒…”他突然側過了臉,而巧的是,我正舉著蘋果,他這一側臉,唇正好落在我蘋果的另一端,我渾身一怔,然后聽見他一聲抽氣,他也僵化在那里一動不動。
黯淡的屋子里看不清他的表情,舉蘋果的手被他輕輕扣住,他手心的溫暖在我的手腕處渲染開來,然后就聽見:“喀嚓”一聲,他咬了我的蘋果,他放開我的手腕,側過臉滿意地哼哼:“這蘋果不錯。”
可惡!太可惡了!他居然咬了我的蘋果,而且還是我吃過的蘋果!這人到底講不講衛生啊!
就在我看著自己的蘋果,兀自憤懣的時候,隨風忽然道:“其實水無恨是個不錯的男人,我一向看好他,可惜他的身份實在特殊,不適合你。”
聽他這么說,我壞笑道:“你喜歡他?”
“恩…不過只是欣賞,不是你腦子里那種喜歡烏七八糟的東西。”隨風果然了解我,“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改變他。因為那晚…你在看水無恨畫像時比夜鈺寒的,在時間上更久,而且撕畫的時候也猶豫了幾次。”
“是嗎?”我擰著眉一邊吃蘋果一邊回憶,“與夜鈺寒比起來,水無恨確實更好,畢竟文武雙全。可是我有機會和時間改變他嗎?我只要一嫁過去,他肯定不管我愿不愿意,先把我那個什么了再說,哎…只怕到時我非但無法改變他,反而他改變了我。”一想到自己可能成為玩陰謀的行家,就忍不住一個哆嗦,那樣的我會是怎樣的?
會不會比上官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他真的很愛你,從他假山那次…就看得出。”
心慌了一下,小聲問道:“這個…是不是也是我酒后說的?”
“恩…”
無語…臉燒燒的,還好現在烏漆抹黑,隨風也看不清我的表情。真是滑稽,房門外墻角的某處,正蹲著傷心的水無恨。而房屋里,我卻和一個孩子討論和水無恨發展的可能。
“反正我和他不可能了。”我狠狠咬完自己的蘋果,要斷就斷地干脆,以后都不會再見水無恨。
“可惜了…這么好一個男人。”隨風的話我聽著就像是暗戀水無恨,我忍不住揶揄道:“你不是還有你大哥嗎?”
“大哥?哪個大哥?”隨風的態度讓我疑惑,他怎么連大哥都不記得了。
“就是上次我畫的那個。”
“哦!那個…咳咳…那個,對對對,是我大哥…那個…認的,不過我對他是崇敬,云非雪你別老把身邊的男人和男人聯系在一起。”
“可你像啊…”
“云非雪你!”
我幾乎可以猜想他此刻的臉有多憤怒,威脅的氣息從一旁不斷地發散,我立刻撇開話題:“你說他…走了沒?”
“誰?”隨風低沉的聲音里壓抑著他的郁悶。
“就是水無恨啊。”
“他?我怎么知道。”他生氣了,突然站起身,面對著房門看了一會,緩緩探出手抓住了門閂,他突然用力一拉,只見一個人影立刻撲了進來,發出一聲驚呼:“啊!”狗吃屎地摔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