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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諸國博弈 第十三章 奉詔命兄弟詣闕

熊貓書庫    高太尉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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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準備用兵西夏因此樞密院和政事堂無不把當年老皇歷一樁樁一件件地翻了出來那些曾經隨章楶攻過西夏的舊人更是重中之重。如今陶節夫為延帥折可適又即將出征涇原鈐轄郭成受命筑城諸人各有任用。倒是高俅想起了種師道不見于名冊命人查證之下方才得知原來這位將門出身的官員雖然曾經從郭成征戰并獻俘于闕下但一早便轉了文階一直都在西北一帶任文官而由于反對役法已經被閑置罷免多時了。再者此人并不叫種師道而是叫種師極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沒想到居然和王厚一樣都已經年過五十了  望著那份整理出來的履歷表高俅簡直不知該說什么是好。大宋用人不是普通的重資歷朝中文臣固然是按部就班地升遷就連武職也不例外若不能用特旨恐怕此時就是起用種師極對方也不能一展才能。不過種師極以三班奉職蔭補入官結果卻能以文法入文官序列足可見其人一如史書乃是有勇有謀之輩。

  高俅親自向趙佶推薦趙佶立刻頒下了旨意。這位君王倒是比高俅更加細心在宣召種師極入京之外還捎帶上了種師極的弟弟種師中。由于乃是特旨因此不過數日風塵仆仆的種氏兄弟便趕到了京城。

  時值六月京城中已經是暑氣炎炎但兩人顧不得滿頭大汗先是至樞密院回了公文。及至聽說天子不會馬上召見之后方才尋了地方安置。由于事出突然兩人只帶了幾個家人隨行。一應行李也是匆匆備就一朝安頓下來才覺缺失不少。連忙令人前去采買。

大哥你蹉跎數年如今朝廷總算想起了你終于有見用的機會了  種師中也已經年過四十想起自出仕以來仕途坎珂。不禁感到唏噓不已。朝廷如今先定羌事復又出兵西夏正是我輩躍馬建功的時候。這一次大哥肯定是要轉武職了。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事情究竟如何還很難說。雖說并沒有在戰場征戰過幾回但種師極畢竟是將門世家出身身體依舊硬朗數千里疾馳下來卻仍然精神奕奕眉宇間不見任何疲色。朝廷如今矢志開邊不假但若是一味窮兵黷武。打下來地城池未必能夠堅守。當初渭帥章質夫何等籌劃最后還不是不得不暫息兵戈這征戰一道固然是將帥建功的機會但對于朝廷來說。無疑是雙刃劍啊大哥也太杞人憂天了這些事情自有朝中相公操心你我不過武臣。想那么多豈不是徒增煩惱種師中卻只是置之一笑顯然并不在意我聽說圣上此次召見的只是大哥后來是見你有個弟弟方才想起了我。我好歹還是在冊地官員卻附驥于大哥之后足可見朝中大臣并不是都沒有見識的。對了此次力薦大哥地似乎是高相  種師極微微點頭心中卻仍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疑惑。高俅力薦王厚平羌于開邊一事上異常用心他當然有所耳聞但羌人部族繁多彼此之間并不齊心各個擊破的機會很大當然就容易收復但西夏卻不一樣。自趙德明取河西之地以來歷代夏主雖然良莠不齊但畢竟多年基礎擺在那里要平夏遠不如平羌那么輕易。朝廷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章程到現在他仍舊心里沒底。

  再者王厚先是隨乃父王韶經略熙河而后又一直受命治羌事在熙河蘭會路待了二三十年論經驗資歷自然足以讓朝廷委之重任可自己呢自己不過在秦鳳路當過推官通判提舉常平知德順軍論戰事只是隨渭帥章楶麾下大將郭成打過一仗而已朝廷會不會認為自己只是紙上談兵而如今的朝局看上去平靜無波實則相次相各有班底自己此番進京會不會牽扯進這場莫大地角力之中思來想去他已經覺得頭痛萬分。

  門外的種甫一邊嚷嚷一邊沖了進來手里揚著幾份帖子。他是曾經跟隨過種師道之父種樸因此少爺兩個字始終改不了口。此時他小心翼翼地把帖子呈了上去滿心歡喜地道:這都是剛剛送來的指名呈交少爺。

  果然來了。種師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手翻了一下便對兄長道聽說當初王厚奉詔初進京的時候也是這種場面平常根本不認識的人也紛紛借機來攀點關系。這世上人心就是如此雪中送炭無人肯為惟有錦上添花卻趨之若鶩。

種師極沉吟片刻這才問道:都是誰的帖子政事堂阮相樞密院小蔡相公嗯接下來就是幾個在京里任武官的種家旁系子弟咦種師中翻著翻著一下子勃然色變這是姚家送來的帖子真是姚家種師極接過帖子細看了一番之后不由皺起了眉頭。同為山西巨室同為將門世家同在西軍征戰種家和姚家彼此之間的暗斗自始至終就沒有斷過。種家自他祖父種世衡之后開始威震西陲姚家自姚兄姚麟后大揚二姚聲名雖不能說水火不容但一山難容二虎競爭兩個字已經深深刻在了兩家子弟的骨子里。這個節骨眼上姚家如今輩分最長地姚麟送來帖子焉知不是有其他意思大哥姚雄雖然因為當初支持棄河湟而入罪但姚家并未因此而衰。姚麟病重其殿前都指揮使卻始終未除反而更加了檢校司徒。姚平仲年紀輕輕便一再立功仕途一片平坦據說背后都是高相撐著。一想到此番進京同樣是高俅進言種師中便覺得憂心忡忡高相明明對姚家人重用有加又為何  種師極自己也覺得理不清頭緒最后只得擺擺手道:事到如今你就不要想這么多了與其苦苦思索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是高相所薦晚間若無其他消息你我就去高府拜會一次也好知道此次圣上召見究竟為何免得面圣的時候出現什么紕漏。再者親自登門拜謝舉主也是很自然的事用不著避諱。端孺朝中重臣地城府你我還是少去思量為好。

  大哥說的是。種師中這才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道總而言之這一次我全聽大哥你的。

  這一日恰是高俅在都堂當值所有公務處理完早已是日落時分。他又被嚴均拉到府邸去小酌談心因此直到亥時才回到了府中。誰知一進門管家高豐景便告知種家兄弟已經在花廳等候了一個時辰頓時讓他大為意外。要知道此刻兩人尚未面圣毫不避諱地到自己拜謝這意味未免太直接了。

  兩位無須多禮坐吧。高俅略略打量了一下兩人現種師極種師中看上去遠遠比其真實年紀年輕顯然是保養得法的緣故。不僅如此他們兄弟倆足足等候了一個時辰臉上卻不見任何焦躁之色足可見年紀閱歷深厚喜怒不形于色。

  先是幾句閑話之后種師極便轉到了正題。高相下官雖然出自將門世家但一來以文職入仕二來并未經歷過多少戰陣于沙場縱橫之道所知有限。高相為下官一介微不足道之人親向圣上舉薦下官著實誠惶誠恐。

虎父無犬子何況種家已經是兩代名將彝叔家學淵源又怎會不能延續這將門之名高俅心知這數年地閑置生涯已經磨去了種師極不少鋒銳不由暗自嗟嘆。你為官之后便一直在西北一帶于地形軍情上自然是廖若指掌轉為武職又有何難高相謬贊了。種師極見一旁的弟弟始終沒有插話明白對方是把機會都留給了自己。思忖片刻他便抬起了頭坦然問道高相我在這一路上一直聽說朝廷有意伐夏我只想問一句朝廷真有必勝把握換言之西夏入寇邊境我軍可以奮力反擊但若是真的伐夏勞師遠征不說就是軍需補給也多有不易。再者西夏和遼國互通聲息一旦夏人難以支撐遼國必定會來人請和甚至于陳兵邊境以示威懾到了那時我軍進退兩難豈不是形同兒戲  這一席話說得種師中大感意外心中連道糟糕。他見高俅亦是面色陰沉不由連連向兄長打眼色無奈種師極理都不理他只得暗罵兄長不會說話。

  不得不說高俅對于種師極的這番質問相當意外。他原本以為種師極蹉跎許久此番起用必定是懷著雄心壯志誰知其竟與尋常之輩大不相同這一句反問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異常犀利直接。但惱怒之余他卻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考慮周詳若不能高屋建瓴地看到這些狀況即便能在西北得到幾場小勝恐怕也無補于大局。

  彝叔伐夏關乎大局你考慮到的圣上自然也想到了。頓了一頓之后他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番話頓時讓對面兩人神情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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