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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 第七卷 都堂新貴 第二十八章 高嚴對酌謀靖國

熊貓書庫    高太尉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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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入秋但七月的光景仍是熱得酷烈。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大街小巷除了賣力氣的苦力之外少見行人更不用說那些穿綾著羅的富貴人了。但每日夜間那些青樓楚館酒樓飯莊卻愈熱鬧了起來目下時節人們的話題便只有一個湟州大捷要我說湟州是什么地方我們也不知道這仗打勝了也是白打前時元符年間不是也曾經打過幾場勝仗么最后還不是把那些地方丟了咳不毛之地打下來還得花錢朝廷那幫子官員還真是不會算賬你們懂什么政事堂那幾位相公是借著軍功穩定地位呢  聽著耳畔這些異常犀利的議論饒是高俅如今已經歷練得城府深沉也禁不住臉色微變更不用說身旁的嚴均了。兩人誰也沒想到朝廷派人大肆宣揚西北大捷在民間竟會收到這樣的效果。嚴均當下就改變了主意招來伙計便上了三樓也好圖一個耳根清靜。

這些小民百姓哪里知道什么國之大計真真是夏蟲不可語冰嚴均滿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這才滿肚子火氣地抱怨道要是不及早立規矩還不知道這些人會說出什么亂七八糟的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均達你不會不智到此吧高明無奈地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俯瞰著街頭的一些榜文。他們在天底下最富庶的京城看慣了盛世繁華達官顯貴哪里知道西北百姓的辛苦哪里知道朝不保夕的日子是什么模樣他們知道的是朝廷想要他們知道地其他的毫不知情你還能指望他們說出什么好話所以說。尋常百姓一定會認為不想打仗的是好皇帝和好官全然不知萬一亡國他們又豈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聽到亡國兩個字嚴均不覺眼皮子一跳左右環顧了一番見沒有外人方才松了一口氣。伯章你還說我說話不看場合你也太大膽了這種地方豈可胡言亂語高俅自知失言微微一笑便轉過了話頭:王厚的奏疏你在樞密院應該已經看過了你怎么看  他說的不無道理。不過未免不合那些急于立功的大佬們的心意。嚴均輕蔑地撇了撇嘴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蔡元度還暗地里抱怨過說王厚因為一次湟州大捷而有些驕橫仿佛西北沒了他就不能成功。對這道不合時宜的奏疏很有些看法。照我看來這些人哪里是想著開疆拓土分明是和底下那幫子民眾議論的一樣想要借這個機會鞏固地位才是真地。怕只怕圣上也同樣懷著急功近利的心思那就麻煩了。

應該不至于。日前我單獨請見的時候圣上還很是寬慰說是王厚手段獨到西北軍事自該交給懂得進退的人。不過你大約不知道王厚給我送來了一封私信也就罷了。希晏那小子也給我送來了一封密函呢。高俅輕輕用手指叩擊著桌面莞爾一笑道王厚居然想通過他向我進言不可急于進兵說了一通大道理  他怎么能不怕畢竟已經因湟鄯一事吃過一次虧怎么敢因為貪功而造成第二次失利嚴均聞言釋然。轉而又沉思了一陣我看過王厚的報捷文書。姚家那個少年郎此次功勞也相當不小以他的年紀雖然不能驟進但一個指揮地軍職恐怕是少不了的。我只擔心圣上見他年少英杰一喜之下給他太高的官階。那恐怕會引起旁人的疑忌。京城不比西北知道你和姚平仲關系的人不在少數所以你需得注意一些。

這都是為自己著想的誠懇之言因此高俅自然領情旋即點了點頭:我明白只要別人不抹煞他的功勞論功行賞也就夠了我會暗地囑咐別人一聲。對了王厚還順便轉來了青唐王子谿賒羅撒的求和文書并明言為了松懈敵方心志已經回復許和并將其文傳遍整個湟州境內蔡元度那邊有異議么還不是那幾句老話說是茲事體大應該等候朝廷決斷。他也不想一想若是真的等到朝廷討論出了一個章程早就過了最佳時機。雖然我朝并沒有什么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王厚這點權力總還是有的吧嚴均越說越覺得惱火最后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倒是奇了他雖然號稱樞相其實這些事情都沒經歷過眼巴巴等著功勞落下來不好么  若是一心干等他也就不是蔡元度了。高俅也覺得蔡卞近來表現得太過匪夷所思忍不住冷笑一聲道蔡元長原本將他調回來是想要進一步左右朝政誰知這個弟弟表面上和他一條心暗地里卻仍然有諸多心思。這也難怪當初蔡元度一直位在其上如今反而被乃兄拔得頭籌坐上相之位自己卻不得入政事堂而只得樞相心中當然是有芥蒂地。

你說得不錯他開始還對我頗多客氣到后來就暗示別人對我的職司指手畫腳。你也知道樞密院一般就是樞相和兩個樞使諸房大多有副承旨和都承旨管理圣上特命我簽書北面房和河西房一下子成了不是樞使勝似樞使的紅人自然上頭就有人看不過去找茬的多了只是蔡元度自己從不出面。他這個人就是任何時候都躲在人后以前是章惇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只可惜蔡元長可不是章惇那樣只知驕狂的人  嚴均搖了搖酒壺見里頭滴酒未剩不由愕然看了高俅一眼。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喝掉了三角酒幾乎和別人借酒消愁差不多。

  別看了你剛才自己就灌下去一多半我只不過應景似的陪了你幾杯。高俅聳了聳肩心中卻有所感觸。以前趙佶寵信嚴均的時候嚴均還是北面房副承旨官卑職小不引人注目再加上幾任樞相都是那種年過七十地老頭自然不會和一個天子信臣過不去。可蔡卞卻不一樣只有四十多歲正在年富力強時節的蔡卞斷然難以容忍一個三十出頭地年輕人分薄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威權。況且他還要借助軍功和乃兄蔡京競爭因此表現得過頭一些就很正常了。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又勸解了兩句。

  你平時一副清冷自持的性子好歹也隨和一點至少在朝臣中也交結幾個人關鍵時刻也能夠派上用場。我知道你志不在爭權奪利但是時勢如此非你我一己之力能夠改變只能謀求自保。蔡元度那邊你就暫且容忍他一下依我看來蔡元長不見得會一直放任了他。等到湟鄯全部克復估計也是他們兄弟反目的時候。

  我明白。嚴均感激地點了點頭隨即自嘆道要我像你這樣長袖善舞是不可能了再說我也不像你除了從龍之功還有先見之明就連家里的女人也能夠獨當一面幾個幕僚都是能夠忠心耿耿出謀劃策地。我一時驟進根基終究有如浮萍還是太淺了。

根基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積累起來的只能等了。對于這一點高俅自己也沒有辦法。資歷和年紀總歸是等同的像他和嚴均這樣的年紀也許能夠登上高位但要說什么任用私人就太可笑了。那些比他們年長的官員幾乎個個都有靠山哪里是那么容易賣身投靠的就是阮大猷還有遠在四川的趙挺之如今最多也只算是他高俅的盟友而且還是不甚可靠的盟友離蔡京那無比堅實的班底還遠著呢。再說了會在富貴的時候搖著尾巴靠上來的官員誰敢擔保不會在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  好了這些事情越說越煩還是說西北的軍事。嚴均定了定神移開幾個盤子便蘸著茶水在桌子上描繪了起來。王厚這一次的處置很老到以前湟州一帶之所以難守是因為四周別無堡壘城池可以倚靠如今只要在他說的三個地方筑起堅城再派精兵把守湟州雖然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但至少也就難攻了許多。這一次湟州雖下但因為強攻的緣故四面城墻都需要修補加上勞軍三地筑城安撫百姓的錢我算了一下大約還要一百萬貫。除此之外還有明年進兵的軍費那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一百萬貫高俅沉吟片刻想起程之邵先前的書信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這是軍費之外的開支雖然對國庫壓力不小但是還能拿出來。至于明年的軍費我可以預先知會你都大茶馬司即將移到湟州程之邵那邊已經有準備了。

你是說程懿叔嚴均眼睛一亮大為振奮如果他有主意那就好辦了我聽說他最是理財好手當初在三司時就很有一手。唉他在茶馬司雖然為朝廷收駿馬萬匹但要是能夠調回來管戶部那朝廷國庫又何愁不足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雖然嚴均只是牢騷高俅卻不禁留了心。程之邵也已經一大把年紀了看來得讓人去注意一下他的健康狀況才行。除此之外自己該小小地用一點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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