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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之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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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瀾發現,眼前這位陸仙子,應該是被人侍候慣了的,有人代勞,當真就什么都不管了,任由她去擺弄。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的小說  可對許清瀾這樣,自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而言,挽髻的工作,難度并不小,她會的也只是有限幾種符合她年齡的發式而已,總不能給這位冷澈寒冽的女仙,梳一個嬌俏可愛的桃心髻吧。

  想到那模樣,許清瀾已經忍不住抿嘴笑起來。

  也在同時,她溪流中,屬于自己的倒影,在沉寂空無的陸仙子旁邊,小小的,嬌俏生動。

  還好,她應該是沒有注意到。

  對著自家水中倒影吐吐舌頭,許清瀾開始正式處理困難的發髻問題。

  還好,總不至于無從下手。

  什么桃心髻自然是萬萬不能的,其它適合陸仙子氣質的髻形,倒是有一些相關的記憶。

  比如,早起去娘親處請安,偶爾也會鬟的服侍,細細回憶的話,各個步驟倒也清晰,只是沒有親自上手過。

  此時許清瀾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片斷調出來,再細致分解,當然,還要做一些相應的改變,畢竟這里再沒有第二個多余的簪子。

  這個過程大概花了三息左右的時間,然后,她的手指就動起來。

  最初不可避免會有一些生疏,但許清瀾很穩,寧愿慢一些,多考慮幾步,也不要翻工重做。

  后面就漸漸理順了,手上越發地靈巧。

  她甚至還發現,陸仙子的發質真的很好,手指穿行其間,清涼順滑,又像氤氳著一層水霧,簡直就是享受。

  到后來,她都有些可惜了——早前為了安穩起見,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的髻形,沒能更進一步去體驗。

  心思流動間,挽髻的工作完成了。

  許清瀾退開兩步,欣賞自己的勝利果實。

  嗯,算是不過不失…糟糕!

  許清瀾忽地發現了一件事,不自覺伸手輕捶自己額頭:

  錯了,她結的發髻本身還好,可是也許是陸仙子姿容美妙,心里一直想著她是女子,竟然忘記了,她現在身著男裝,這下子,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嗯,能不能重做呢?

  她輕手輕腳上前,有些猶豫,又偷窺流動的水波,想子是否還在沉思狀態。

  可這回,通過水波,二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陸仙子…”

  一向隨性自然的小姑娘,眼下真有些局促了。

  陸仙子卻是態度依舊。她微微偏頭,規整的髻形,卻又可見兩鬢垂落的發絲,讓本來冷澈的面容,多出了一些生動嫵媚。

  至少在許清瀾眼中,是這樣的,至于陸仙子會怎么想,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反正,那位臉上平平淡淡,喜怒。

  啊…笑了!

  微蕩的水波中,陸仙子唇角微微勾起了弧度,那應該是微笑吧。

  水,仿佛都在瞬間明亮起來。

  “婦人髻?我可未曾婚配。”

  “對不住…”

  “罷了,也只是名義上而已。早些年我昏沉迷濁之時,早讓人把便宜都占盡了。”

  許清瀾眨眨眼,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陸仙子顯然也不準備和一個少女討論這些,隨口轉了話題:

  “你這髻結得有趣,我生得很,為什么要選這個?”

  “主要是參照我娘親,我覺得挺襯的。”

  陸仙子一直沒有回頭,卻也一直注視著水面,眼波在水波中交錯,許清瀾莫名就拔不出來。

  她只能是有一說一,連當時的心理狀態和思路,都不曾隱瞞。

  對此,陸仙子倒是有些興趣:

  “翻找記憶,解析同步,你的資質倒也不錯。有些莽夫,就是修煉到陽神,也未必能把隱識梳理清楚。”

  這一點,許清瀾也聽父親說起過。

  面對浩瀚如海的深層記憶,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大理會的。結果忽略了其中的問題,導致關鍵時刻,心魔滋生,多劫修為,毀于一旦。

  許清瀾年紀輕輕,能把記憶整理得如此清楚,且熟練操作,一是天賦,二來也是在父親督促下,養成的良好習慣。

  所以,面對陸仙子的夸獎,她也還淡定。

  “許家的子弟,根骨肯定是不錯的,心性也好,只可惜是‘恰到好處’的作風,與我家的心性不合。”

  許清瀾有些奇怪了:“恰到好處不好么?”

  陸仙子真的擺出了要聊天的架勢,示意許清瀾坐到身邊來。

  許清瀾沒有刻意推拒,也學眼前的美人,并腿坐在溪邊。

  “天之道,損有余以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你可見到恰到好處?

  “一者趨向,一者背離,均有不及。故而所謂‘恰到好處’,定是在天人交感之中,方可得來。有人是追求這個,但我陸家不是。

  “罷了,這也是天生人擇,強求不得…你將來恐怕也不會去做個打鐵的,許央想好怎么安排你沒有?”

  “陸仙子知道我是誰?”許清瀾有些奇怪,但也沒有細問。

  她們二人性情或許不太一樣,但有一點,對那些無所謂的細枝末節,是絕不會費心多想的。

  “大概會送去上清宗吧。父親說,我的心性在玄門更適合,我覺得也是。”

  “上清宗。”

  陸仙子用特殊的語調重復了這個名稱,然后在許清瀾驚訝的目光下,伸出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

  “陸仙子?”

  “以你父親的輩份,把你送入上清宗,誰能當你的師傅呢?有資格教導你的,恐怕只有余慈一個。那也要從朱太乙身上算起才行。”

  許清瀾當然知道,她本身情況特殊,父親許央和上清宗主的關系也特殊。當年和余祖的師尊于舟關系深厚,擺明了大上一輩,還是按照上清傳承,這個輩份才勉強抹平。

  正如陸仙子所說,不管是出于輩份情誼禮貌等各方面考慮,她只要加入上清宗,幾乎就鎖定了一個宗主真傳弟子的位置。

  不過,現在什么真傳不真傳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陸仙子你在干什么啊。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長輩用這種姿勢逗她,可許清瀾分辨得出,兩種含義是完全不同的。

  陸仙子不管許清瀾的微微臉熱,就保持這個姿勢,左右端詳:

  “許央可真是放心,他難道不知道,余慈上一個女弟子是什么下場嗎?”

  許清瀾當然注意到,陸仙子對余祖毫不客氣的稱呼,她奇怪之余,更好奇一件事:

  “余祖收過女弟子?”

  對此,陸仙子沒有回答,因為她有些出神,表情也有些微妙:

  “也許這樣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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