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造化劍仙破水而出,飛臨洗玉湖上空之時,已經有些暗淡的月光還是第一時間傾注在他的身上,此界的有心人也就能在蒼穹的投影中見到他的身影。
作為真界內部少有的幾位“蓋壓一界”的強者,造化劍仙切入戰局的時間并不晚,但其立場從來就沒有清楚明白過。
要知道,十多年前他和鴉老還是盟友的關系,聯手做掉了陸沉;
羅剎鬼王搭建七祭五柱體系時,論劍軒扮演的角色,也很有些默契的樣子,更別提他也是從中得到了最實際的好處;
而從那以后,造化劍仙一直低調行事,中間靈綱山立幡成陣,偶發一招,剛剛激起了萬千劍修的熱血,后續又沒了動作,也像是安撫人心之舉。
再加上論劍軒內部,人人都知道的造化和純化兩脈的矛盾,所以造化劍仙的出現,固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卻沒有人能摸清他的脈搏,也很少有人能夠確定他的劍鋒,會指向何處。
唯有一人,就是剛剛在北地,與論劍軒的劍陣共鳴的葉半山,就和當時一模一樣,持劍大笑:
“造化,造化!”
造化劍仙重創葉半山,逼得葉半山出走,創立半山島,是論劍軒內部造化壓過純化,兩脈近乎決裂的標志性的事件。
然而在這一刻,在葉半山豪邁磊落的笑聲中,即使人們還是琢磨不透里面的復雜關系,心理上的某個傾向卻是顯現出來。
事實上,就是現在靈綱山、聚仙橋上,屬于造化劍仙手下的一眾劍修,大部分人也呼吸緊促,不清楚造化劍仙會把他們帶向何方。可當葉半山笑聲響起,萬千劍修就和當初齊發“倚天萬里須長劍”的共鳴強音時一樣,心底最深處,出現了某種情緒的動蕩,與劍意相合。
聚仙橋上,李伯才低聲一嘆,緩緩抽出了長劍。
“準備戰吧!”
彭索、張衍、萬騰山等都扭頭看他,也在這一刻,靈綱山造化峰上,旗幡招展,諸峰劍氣轟鳴,氣象萬千。
此刻主持聚仙橋的李伯才,正是導引劍氣的重要環節,感受其中涌動的力量,他平平淡淡地說話:
“人心所向,劍之所向…劍修既然還這么多,又有什么好說的?”
洗玉湖上空,造化劍仙反手持劍,靜看真界上空,已經消失了很長時間的狹長三角再次出現。
這是當初靈綱山、劍園,北地三角共鳴時,三方的劍氣共鳴軌跡。
劍仙激昂,往往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可這種攻擊,往往是隨性而為,不能重復。
但造化可以!
一法既出,就是造化。
這是真實確切的力量,沒有任何玄虛的力量!
造化劍仙距離中天戰場還有億萬里,可當三角共鳴的軌跡,重新映現出來,他的沖霄寒意也就隨之而起,蓋壓一界,玄門體系讓開鋒芒,其力量自然順勢就遲滯了九宮魔域運轉。
就算現在魔域之中,有四位自在天魔級別的強者鎮壓也一樣。
由于并非是共鳴,此次的沖擊力遠遠比不上當初天魔體系的殺傷力,可這無疑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此時余慈也是反應過來,本想用明月神通將其挪移到中天戰場,可是卻得了造化劍仙的冷眼:
“閃開!”
沒有依靠任何人,造化劍仙的沖霄寒意沿著三角共鳴的區域,向內聚合,剎那間虛空扭曲,硬生生在真界上空開辟出一條直抵中天戰場的虛空甬道,此時懸在洗玉湖和靈綱山之間的聚仙橋又是虹光架起,穿過其中,將其穩固下來。
造化劍仙邁步而上,幾步的功夫,已是跨過億萬里,竟然也不比余慈的效果遜色。
余慈能夠感覺出來,這似乎是靈變法則的作用結果。
造化劍仙分明是通過三角共鳴的區域復現,把遠在靈綱山上的法則體系,移轉到更為中部更為廣闊的區域中來。
這一切無疑要經過七祭五柱體系的運化,所以太玄魔母向余慈傳來信息,一是知會,二是問他要不要阻止。
余慈搖頭。
他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造化劍仙鋪開的這片靈變法則體系,并沒有深入滲透的意思。
那位要的只是一片足夠他發揮全力的戰場而已,
虹橋直架九宮魔域中央區域,造化劍仙目不斜視,大袖飄飄,步下虹橋。
他掂了掂反手握持的骨劍,終于是換了正手,居高臨下,劍尖直指九宮魔域中央深淵,寒意傾注,嗡然顫鳴。
蕭圣人和曲無量本來緊鎖在一起的身軀,被這沛然而來的巨力,硬生生撞開。
分開之后,蕭圣人微微一笑,身形驀然虛化歸無,云外清虛之天,不少人一起驚呼,以為他就此合道而去。
可除了八景宮這邊,其他的幾乎所有的修士,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造化劍仙和無量虛空神主那邊。
沒什么廢話,沒什么曲折,造化劍仙跨空而來,就沒有別的目的,剛剛在湖底下磨制而成的白森森骨劍,劈頭蓋臉照著曲無量砍下去。
然而面對劍鋒,一直以來都是面無表情的曲無量,在這一刻,忽然露出了微笑,沉沉低語,響在每個人耳邊:
“你們這些人哪!”
這是余慈首次聽到,曲無量的言語,
坦白講,和他當年在劍園接收到的曲無劫的留言,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是細微處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曲無量雖然用了嘆詞,但是里面沒有任何嘆息的味道,有的只是諷刺。
正是在這樣的語氣中,某種尖銳的鋒芒,通過天魔體系,刺向了所有在這兒、不在這兒;活著、死了等等一切與此人此事相關的對象。
這一刻,明月之中的影鬼面無表情;飛遁而來的昊典瞇起眼睛;距離最近的葉半山斂去笑容,憤而揮劍,劍氣雷音掃蕩魔潮。
而造化劍仙,只是面無表情,在中央深淵之上揮劍斬下。
拳劍交擊,強勁風暴四散,造化劍仙巍然不動,而下方的曲無量,卻被他硬生生的砸落深淵,半天都沒有冒出頭來。
余慈遙觀,心神不由激蕩。
世間強者,化體系之力于一人,再沒有人能比造化劍仙更強。
就是現在的余慈,掌控的玄門體系覆蓋范圍,百倍千倍于造化劍仙,由此更形成了明月神通這種奇妙的手段,卻始終沒有一份能運化到極致的強勢手段。
這也是一直困擾余慈的問題。
可在此刻,目睹造化劍仙出手。他發現,這一位的出手法度,其是尋常劍修的那一套,都列在《上真九霄飛仙劍經》之中。可這一部本來對純化劍修才更為有利的劍經,在造化劍仙手中,依舊能夠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這不只是修為境界的問題,其威能所在,部分是因為他在造化法則之上無以倫比的造詣,而另外一部分,則是他對體系運化的絕妙技巧。
絕大部分修士的攻擊技巧,首先要講究的就是全身的協調一致,精氣神和合如一。
在這種基礎上,余慈整合一界資源所成的明月神通,自然就將“上清神光”化入其中,當清光刷落,威力不俗,卻平和如深潭之水,也是受到了余慈本人修行境界的影響,要隨著功行加深,威能才能逐步提升,想有立刻擁有強大的爆發力,則是萬萬不能。
可造化劍仙不是這樣的,他應該是做過修正,不是修正功法,而是通過造化之法,對法門作用的目標,也包括他本身進行的“修正”…
余慈一時都忘了旁邊的參羅利那,仔細琢磨其中的門道。
目視深淵,造化劍仙輕振骨劍,冷冷淡淡說了一句:
“本來想說,你這丟人現眼的東西…不過現在,放心吧,弱到這種程度,只有蠢貨才會混淆。”
深淵之中,曲無量緩緩上升,面帶微笑,他的表情變化,其實是有一個攻心的元素在里面,典型的魔門思維。
直到這個時候,他手上受蕭圣人道意涂染的空無顏色才完全消去,不是排斥,而是吸收掉了。
造化劍仙居高臨下,看曲無量的動作,也看到中央深淵中,黑潮層涌,虛空扭曲。
由此可以確證,這一刻的曲無量,并不是要和造化劍仙較勁,而是充分踐行他的職責。
他終究還是這處九宮魔域的核心,最重要的職責就是和其他各宮的魔門強者一起,通過九宮魔域,將天魔體系運化到極致。
是的,這一刻的曲無量,正是一位最合格的脅侍魔主 除此以外的一切特質都要退居到次要位置。
也就是說,剛剛影鬼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化為烏有,恐怕要重新來過。
然而他們真的有這個機會嗎?
泥丸宮、天庭宮、流珠宮、極真宮,四處分別由四位自在天魔級別的強者鎮壓,之間的氣機聯系、體系共鳴,相較于曲無量單獨控制之時強出了何止十倍。
中央深淵處涌出的黑潮,源源不斷,沒有一個停歇的時候。
九宮魔域的威力真正發揮出來,整個戰場就像是陷進了一個絕頂強者的界域之內,一切感應、氣機運轉都受到限制。
原來這個情況雖然也存在,卻因為有玄門體系的反制,感覺不是太明顯,可連續三位魔門強者入位帶來的強絕爆發力,還有八景宮為了加持蕭圣人分出去的那部分力量,當然也有余慈為了對付參羅利那,導致的法力分流,使得體系之間的對抗,驟然間失去了平衡。
僅就余慈的感應而言,驟然之間,在幽暗的天魔體系中,在混茫的天地虛空中,已經辨不清方向。
大多數的參照都沒有作用,只有那些強者靈昧之光,像是閃耀的燈塔,照亮了周邊的區域。
但那里往往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每一個強者周邊的地帶都是獨一無二,擁有著獨特的運行法則。
在天地法則體系的領域,還有一些可以模糊可以共享的東西,但在這里,僅從法度的角度來講,就是一根最不起眼的細絲,也是通過了在靈昧里泡過的,沒有什么可以代替。
余慈能夠很輕易的辨別出來,各個強者的特質。
他知道,葉半山在努力向九宮魔域中央深淵靠近;而在那里,造化劍仙和曲無量再次碰撞,迸發出來的風暴卻無聲無息的在魔潮中消融。
鬼鈴子,也就是太元應化天魔王,雖然在之前的果斷插手,直接主導了事態的變化,但此刻他并沒有徹底入場的打算,只是坐鎮流珠宮,與北地已經騰起的儒圣法身,還有八景宮的邵天尊糾纏,拿出的是可進可退的模樣。
與鬼鈴子一東一西,遙遙相對,大梵妖王入駐極真宮“無明魔主”之位,動作更少,但氣機卻是蓄勢待發,似乎在等待什么機會。
至于柳觀,則沒有任何存在感。
現在的主導者,依舊是曲無量,可是…他好像漏了哪個?
參羅利那強如雷震的咆哮,就在他耳畔響起,硬生生把他拉回到了現實層面。
當前的局面,由不得余慈不分心,可是他面對的敵人,又怎么會放過這個機會?
短短的時間內,心內虛空這邊局勢驟變。
其實,參羅利那也因為心內虛空之外的局勢而有所分心,但他明顯要比余慈更早一步回神,它現在甚至已經直指有玄門體系全力支持的太霄神庭防御,堪稱近在咫尺。
毫無疑問,這是陡然間強勢起來的天魔體系給予加持的結果。
對參羅利那這樣的強者,不可能實現“全封閉”式的禁錮,心內虛空內外邊界必然模糊,想斷去內外聯系,是不可能的,不過所有的內外氣機走向,都要通過心內虛空,給了余慈探查和反應的時間。
余慈很清楚,在曲無量主導下的九宮魔域,正邀參羅利那入位。
至于余慈這邊,有一點兒辦法,也不能讓參羅利那再去強化九宮魔域,那可能就是九宮魔域與外道魔域的徹底整合,誰也不知道那時會發生怎樣嚴重的后果。
不過,參羅利那似乎更想著一勞永逸…
兩邊算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修行界公認,真界內外,以近身戰力論,陸沉第一,參羅利那與之差相仿佛。
此時的參羅利那就是選擇了近身戰,它是擦著太霄神庭高崖堅城的邊緣,高速前進,就像是在墻壁上爬行的蜘蛛。
當初極祖分身與碧水府尊正是在這里,被影鬼滅殺。
只不過,現在影鬼無瑕旁顧,而參羅利那更是戰力十足的真身在此。
這個大蜘蛛就像一座小山,十七根長足每一根都是堪比神兵利器的存在。
當參羅利那專注于近身戰時,劍意分身的牽制作用已經很小。
更何況,參羅利那調整了戰術戰法,不再直線突擊,而是繞著高崖堅城迂回。
在它的壓迫下,城池上無數防護符紋亮起,卻又在恐怖力量的沖擊下紛紛崩裂,如此反復來回幾次,已經有些部位的符紋結構撐不住了,雖然它們也在急速地修補恢復之中。
而在這個過程中,參羅利那的巨軀,其實是在不斷的縮小,它的身形每縮小一圈,其沖擊力反而又增加數成。
根據趙相山給出的情報,參羅利那是在調整自己的戰斗形態,據說這個形態,是參羅利那模仿陸沉而創出的,該狀態下他的攻擊范圍會縮小,爆發力、破壞力則會直線上升。
這也就代表著,他已經完全拋開了全局意識,只對當前的敵人發力。
不管這個情況對大局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僅就余慈而言,他現在遇到大麻煩了。
隨著參羅利那在心里虛空縱橫來去,法則體系對它的壓迫效果越降越低。
而它本身,則像是在高速旋轉的飛石套索,快速積聚著力量,終于到了某個節點,轟然爆發。
參羅利那急速攀升,要撲上高崖堅城。
由于防御符陣已經全面開啟,參羅利那每提升百尺高度,天地虛空的阻力便會增加十倍,到最后已經是如山岳傾壓,足以將一位地仙大能重新壓回地面去。
可問題是,參羅利那完全視之如無物,一直試圖牽制住它行動的劍意分身,眨眼間的功夫被它甩掉了至少千尺的距離,這已經等于是一次小挪移了。
由此也可見到,心內虛空現在對它的壓制效果,已經低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余慈知道糟糕,太霄神庭的防御法陣,包括后土帝御地氣元磁加持同時上身。
由于這兩種防御手段的存在,特別是后土帝御的加持,絕大部分遠程攻擊,效果都非常一般。
可這次,參羅利那純粹就是近身戰法,沖至半途,血色的火焰已經覆蓋了全身,周邊虛空為之扭曲,就在那扭曲的光影之中,長鐮似的血光嗡然而出。
此次,參羅利那的攻擊更注重的是穿透力,長鐮血光過處,竟然有一種純化劍仙近于霧化的味道,面對這樣的鐮光,余慈根本沒有閃躲的時間,眼看著血色鐮光和長足同時穿入。
鐮光在半途,終于被符陣和元磁聯合攪散,但長足如刀,鋒利無匹,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足末端,一連切過十多層符法防御,劃過自己的胸口,傷口深可見骨。
剎那間,余慈就明白了,為什么,此界修士,會認為參羅利那的無光七劫,在對生靈的破壞力上,甚至要比陸沉的三元錘更可怕。
破神蠱的特性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身軀神魂都好像是在烈火中燃燒,沒有一處能夠逃過。瞬間就蒸發了大量的生機元氣。就算是有后土帝御的全力支撐,不計代價地注入精純元氣,可余慈在瞬間還是出現了強烈的虛弱感。
而且,殘留在傷口中的余氣未盡,馬上就要第二次爆發。
就在此刻,大幅落后的劍意分身恰好趕過來,不是去攻擊參羅利那,而是直直撞入余慈懷里,本體分身轉眼就合在一起。
光絲一般的符紋在余慈身上跳動,竟是與他的血肉聯系起來,滋滋作響。
余慈應敵的兩具分身,有符法、劍意之別,其本質上卻都是符紋造就,這是余慈從《洞元玉章三氣妙化符經》上得來的法門。
符法分身主要是把黃泉夫人對參羅利那破綻的推衍,落到實處,做出針對性的手段。。
劍意分身則主要負責牽制參羅利那,可事實上,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是承受參羅利那直接沖擊最多的目標,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崩解的邊緣。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在劍意分身這里,其實一直積蓄著對參羅利那沖擊力作用的解析、包括對余慈本人形神結構在此狀態下的變化結果。
《洞元玉章三氣妙化符經》本就是上清宗的頂級推衍秘術,其本質就是對解析出來的信息,以符法的思路和形式重新表現出來。其對象包括石頭這樣的死物,也可以是某個大活人,某個變化的現象,還有萬古云霄這樣的無上神通。
如此包羅萬有,其中的對象,當然也涵蓋了余慈本人及周邊所有變化的環境條件。
余慈現在的境界,已經是地仙大能,可是心魔大劫還沒有完全過去,也沒經過天地大劫的徹底洗禮,在塑形煉體之上,就不那么合格。
但這次,劍意分身的回歸,以及在劍意分身上積蓄起來的種種符紋信息,就像是預做的模型,給了他一個相對完整的參照,讓他快速進入了這個領域,并開始了“修正”。
這當然是冒著風險的,一個推演出錯,就有可能把自己改得人不人鬼不鬼。
然而在當前的形勢下,這點風險又算得了什么?
隨著符紋層層滲透,效果可說是立竿見影。
剛剛余氣未盡的沖擊,在第二次爆發之前,就被余慈身體驟然增加的強度,以及更具爆發力的元氣運轉,強行掐滅在萌芽狀態。
參羅利那的攻擊,不可能一把就算了,剛剛那一擊得手之后,他重新調整了對太霄神庭防御力的評估,又沖了回來。
這次沒有了劍意分身的牽制,它的沖擊力更加可怖。
余慈還在適應身體的全新狀態,也要做一些必要的修正。當然,更現實的情況是,就算他真的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直面參羅利那恐怖的殺傷力,都不可能有任何勝算!
余慈還沒有忘記,他現在欠缺的不是盔甲盾牌,而是能夠讓參羅利那為之忌憚的攻城錘!
心神在符法分身上繞過,讓他比較失望的是,現在符法分身還沒造就出能夠真正一錘定音的強力手段。
現有的成果,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那么…”
余慈檢視形神狀態,還有心內虛空的種種,在瞬間做出了決定:
“劍來!”
符法分身處,光芒沖起,飛出來的是一道近乎虛無的光影,只能隱約見出寶劍的形狀。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這是符法分身通過黃泉夫人和符盤的推演,造出對參羅利那的針對性的武器。
雖然遠不是那么完美,但它也不是一把!
一劍即出,萬劍相隨。剎那間,劍芒飛落如雨。
與之同時,虛空扭曲,層層如波浪翻卷,余慈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不斷遲滯參羅利那的沖擊,盡可讓它感覺到不舒服。
參羅利那確實有那么一點兒感覺。
虛空神通的影響也還罷了,既然在別人的“自辟天地”里,這些影響就必須克服。
真正讓它煩躁的,還是頭頂飛落的劍芒驟雨。
如果僅從形體結構而言,這些劍芒相對于它的身軀,只算是牛毛細針,有些連它的表皮都打不破。然而此界中人都知道,誅神刺也是細針一樣的形制,可誰又會把它當成針呢?
在參羅利那看來,這些劍芒確實是有誅神刺的一些性質,包括最讓人討厭的滲透力。
在被阻截了大部分之后,還是有一些劍芒,找到了它法則層面的破綻,迅速滲透進來。
毫無疑問,這是針對他與天魔體系的那些悖離破綻來的。
在它體內,雄厚的精氣就好像是流動的火焰長河。這些劍芒的絕大部分,在入體的第一時間就被消融干凈,但還是有那么一些,一直留存,在其中沉浮不定。
要說造成了多么大的損傷也還不至于。可問題是,這些玩意兒在入體后不久,就從針芒變成了釘子,就在沉浮之中,打入了他一些氣機運轉節點。
別的作用沒有,只會使它那處破綻在運轉中,暴露的時間更長。
然后呢…
參羅利那警惕余慈的盤算,但它翻找余慈之前展現出來的法門,卻也沒有發現,能夠利用這一道破綻的手段。
真是讓人煩躁的家伙!
參羅利那煩透了這個總讓它疑神疑鬼的對手,它盯緊高崖堅城之上的人影:
這次,這次無論如何要來一記狠的!
巨軀再次縮小一圈,已經是接近了它“獨斗”狀態的極限,隨即轟然沖起,瞬間就已經拔升到了半山腰,面對急劇膨脹的壓力,它長嘶一聲,速度竟然不減反增!
這一刻,整個環形山峰似乎都向上抬起,微微顫抖、搖動。
等等,這感覺不對啊!
參羅利那猛然間發現,周圍天地虛空的元氣聚合分流的情況,很有問題。
似在此刻,強勁力量的聚合點,不只它這一個。
大伙兒別再熬夜等更了,先更七千字,明天上午八、九點鐘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