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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節奏之分 立身之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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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君是說九煙呢,還是鬼厭?”

  黃泉夫人悠悠回應,并不因余慈的惡言,而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后面那個吧,之前,鬼厭還與夫人有一些交集…比如說,破迷丹精。”

  余慈霍然轉身,盯著黃泉夫人:“那玩意兒本來只是鬼厭所欲取之物,可尋常的一次交易,卻給鬧得沸沸揚揚,使天底下所有人,都以為是陸沉所需。

  “鬼厭惟恐事機不秘,不會聲張,此后也來不及聲張,那么,聲張的是誰?”

  黃泉夫人但笑不語。

  余慈看到她這副模樣,也是“哈”地一聲笑:

  “本來這也輪不到我置喙,但后面的事兒,總和我有點兒關系。記得東華宮本來還能支撐,卻在這一場混亂后,引來論劍軒,被攻破山門,你那女兒也亡命江湖,寄人籬下,最后的結局,是了結在我手上…后面的推手是誰?

  “由此再看,天地大劫橫來,北地魔劫肆虐,始作俑者是誰?

  “當然,我也幫你女兒記著呢好一個天魔裂魂化身,這個,總不會找不到線頭吧?”

  余慈背在身后的手屈張兩下,他真遺憾寄魂血玉不在,否則必會狠擲在這毒婦臉上。

  當然,這也不是他頭一回轉類似的念頭了。

  黃泉夫人非常“值得”他這么做。

  甚至猶有過之。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不過沒關系。我曾請教過人,問起碰上你之后,該怎么對付。

  “雖然沒有特別靠譜的答案,但那些看起來不錯的,我給你準備了不少。

  “放心,絕不是什么情調!”

  余慈唇齒間,吐出的是一顆顆的冰碴,在直面黃泉夫人片刻之后,他自以為還算不錯的理智、忍耐力還有相應的利益驅動,一個個冰消瓦解。

  正如幻榮夫人所言:

  不要指望永遠以“理性”和黃泉夫人對話。

  挑起對方情緒,永遠都是她與人交流的目標之一。

  某種意義上,這一項之于黃泉夫人,甚至比對話所指向的“道理”或“利益”更為重要。

  她在這方面的技巧是如此嫻熟,以至于往往你自以為的“理性”,只不過是她所挑起的某種更激烈情緒的反動而已。

  極少有人能在這種狀態下,維持住最初的目標,不改易、不偏斜。

  為此,幻榮夫人也教給他一個技巧:

  在發現“情緒”壓過“理性”的時候,如果還占著些優勢,就去任性而為吧。

  絕對的、碾壓式的力量,對黃泉夫人多少也是個威脅,能夠很大幅度地沖擊其布局、謀劃。

  至少,對早年的黃泉夫人是如此。

  故而此刻,余慈忍無可忍,也就無需再忍!

  他盯著池中的女修:

  “可惜,你來早了些。我本體尚未回返,一時還見不到幾樣給你準備好的手段。”

  這甚至都不再是威脅,而是行刑前的宣告了。

  偏偏黃泉夫人神情不變,只斂眉垂眸,沉靜應道:

  “天君義憤之情、任俠之氣,妾身倒也理解。其實,自天君幾日來遍布流言,逼迫海商會與這邊切割,妾身便知有此一劫。”

  余慈嘿然冷笑:“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去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么?”

  “何需多想?纖弱之身,不足以在此界立足,遭遇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唯妾身之智,變天擊地,鼓動風云,思接千載,洞澈幽冥…天君不可不知。”

  能這樣吹噓自家智慧的,當真世上罕見;而讓人欲嘲笑都不可能的,恐怕還就此一家。

  余慈一時也是啞然。

  黃泉夫人悠然道:“天君本體回返,似乎還要一段時間,妾身就是想在這之前,在天君處,給自己掙下一份立身之基,消弭劫數。而這也正是今日到此的目的所在。”

  說著,她盈盈起身,就在泉池中行禮:

  “懇請天君收留。”

  “能讓夫人跪舔…唔,這是絕善魔君的形容,我覺得恰如其分。我該覺得榮幸嗎?”

  當余慈將那個詞兒吐出口的時候,心里真的很爽利,但看到黃泉夫人從容恬淡的神態,又有森森寒氣,自肺腑間生出。

  不管之前做了如何周全的準備,真正面對之時,也不免心頭惕厲。

  為什么明知道黃泉夫人危險,卻還想著利用她、支配她?

  也許,她最好的謀士人選,她本身修為有限、壽元有限,總算要依附于人,才能立足于世。這樣的人,用起來放心…

  陸沉是這么想的,海商會是這么想的,也許東海那位也是這么想的。

  第一位結果不妙,后面兩位,似乎也遭了反手一刀。

  現在,輪到余慈了。

  黃泉夫人很會選擇時機。

  她來得很早,避讓過了臨頭的“處刑”;

  又來得很巧,正是余慈在洗玉盟中有所滯礙的時刻。

  正好給了她發揮價值的時間、空間。

  如果余慈要用她,肯定會有一段時間,按照她的步調行事。

  這就是她的機會了。

  但余慈仍必須要用她。

  就算刨除其他所有的因素,只從剛剛拿來交易的“名字”來看,黃泉夫人就是他真正切入羅剎鬼王、大黑天佛母菩薩、飛魂城和魔門等幾方勢力交纏漩渦、透徹其中根底究竟的最有效工具。

  自然,也就是他真正了解當前真界最驚人的一股“暗流”,由此掌握大勢走向的最佳選擇。

  不如此,如何才能讓上清宗,穩穩重立于真界,完成朱老先生的遺愿?

  再退一步講,把黃泉夫人掌控在手中,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讓她在外界搞風搞雨來得強吧!

  此時,余慈是不會和黃泉夫人聊起“大勢”的,他找了一個相對最現實的問題:

  “你既然有了自覺,也應該知道我現在的處境,那就不如給我評點一下,下步該有什么動作。”

  黃泉夫人明眸投注:“天君是奔著重立上清去了…這些年來,難得天君有明確的目標,當真可喜可賀。”

  余慈琢磨,怎么就覺得不是好話呢?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不管做什么事,事先的評估、調查、準備,總是必要的,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心血來潮、意外驅動、信口開河,由此定下目標,又勉強推行,便不是下愚之輩,也絕不適合行大事、成大業。”

  余慈面無表情,只是周邊冷煙蒸發殆盡。

  還好,黃泉夫人很快進入了正題:

  “天君在北地這段時間,應該已經盡知自己的劣勢,至于優勢,可知是哪個?”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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