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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打草驚蛇 涸澤而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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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這是打上門來了?

  蘇雙鶴第一時間就想著準備法寶、陣勢,以應大敵。然而念頭轉到半截,忽然想到不對:若余慈當真殺來,還用得著通報嗎?

  他壓下心中紛亂頭緒,沉著臉拉開門,盯著屋外的家仆:“淵虛天君?究竟是怎么回事?”

  家仆已經知道他心情糟糕,頭也不敢抬,盡力維持著語句清晰:“是淵虛天君余慈余真人,送雪枝夫人回府。如今夫人正在前廳招待著,問老爺您在不在…”

  其實家仆的回答已經很亂套了,不過蘇雙鶴卻聽了個明白,心頭一塊大石落地——看起來還成,應該是無極閣那邊隔斷消息做得不錯,沒有牽連到這邊。

  只要不是興師問罪的,什么都好!蘇雙鶴臉上也露出笑容:“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去稟報一聲,說我馬上就到。”

  看家仆離去,他又關上門,當即展開神通,將狼籍不堪的書房大致清理一番。按照在環帶湖的“交情”,只在前廳待客,肯定是不合適的,說不得還要回到這里來。

  如此緩下心想一想,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當局者迷。

  此事關系重大,又分外敏感,就是無極閣那邊,也是由翟雀兒吩咐人聯系的,做足了掩護,就是發現問題,倒查過來,也極困難,那會這么輕易就鎖定目標?

  說到底,不過就是無極閣轉運的“貨物”出了岔子,還沒牽連到他呢!再說了,兩個步虛劍修,有一個還傷勢未愈,哪用得著他親自出馬?讓翟雀兒督促無極閣盡快消除后患足矣。

  他剛剛未免太緊張了些。唉,都是那“萬古云霄”鬧的…

  搖搖頭,確定都掩飾好了,他略整裝束,往前廳去,心中對無極閣還埋怨未休。

  前段時日,因為一個千寶道人,余慈那是果斷與穹廬社撕破了臉,最后逼得穹窿神君壯士斷腕,狼狽不堪,顯而易見,那位與離塵宗情份未斷。

  這時候,又招惹上了離塵宗弟子,是嫌他還不夠亂嗎?

  對于余慈,自從見了“萬古云霄”之后,蘇雙鶴承認,他已心生忌憚。

  從環帶湖回來,他就覺得天遁宗的計劃不靠譜,但思來想去,再加上翟雀兒的建議,他還是將相關信息封存下來——想想看,當時參與其中的,還有楚原湘、武元辰兩個,可哪見半點兒風聲從他們那邊傳出來了?

  這個出頭鳥不做也罷。

  正因為如此,這段時日,天遁宗主動找他多次,他都給含糊過去。

  而等到淵虛天君、上清后圣之名傳到洗玉湖,天遁宗那邊失聲了很久,也不再找他,但聽說還有一些動作。

  其實按照蘇雙鶴的本心,既然動不了,自然是合作最好。若能得余慈之助,甚至搭上那位“后圣”,在洗玉盟里搭一把手,夏夫人又何足道哉?

  可是,已經積蓄了很多年的那份野心火焰,一次次將這個念頭熬干。

  求人豈如求己?他既然已舍了絕大代價,要成為人上之人,巫上之巫,又豈半途而廢的道理?走這條路,就是與全天下為敵,付出的代價不可思議,可一旦成功,收獲的成果更是不可思議!

  可即便如此,蘇雙鶴也不再想和天遁宗混在一起了,那些本該冷靜的殺手們,因為擔心核心法門外流,已經有些瘋魔了,就是成功,難道就能抵得過“上清后圣”的怒火嗎?

  蘇雙鶴越發覺得心念圓轉如意,走在路上,也是搖頭晃腦。

  他越想越明白,雖說早晚要和余慈發生沖突,但在此之前,不妨就最大限度地利用一番。

  余慈能主動找上門來,就說明之前的拉攏還是有效果的——自家外室都送出去了,這份兒大禮,總要吃得他軟一截吧!

  便抱著這份微妙心思,蘇雙鶴來到前廳,掀簾進去,便看到余慈正在客位上悠閑品茗,神情并無任何異樣之處。

  倒是雪枝,明顯還沒有擺正自家位置,竟是站在廳中,位置尷尬,更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這么一搭眼,蘇雙鶴心里就更復雜了。

  任是哪個爺們兒把自家女人送給別的男人,心情都應差相仿佛。

  便是蘇雙鶴想做梟雄,力求不滯于女色,此時心里也痛快不起來,又在腹誹余慈:你自去享受便好,又將她送回,是什么意思?

  帶著類似的想法,他掃了雪枝一眼,卻意外發現,自家所設的巫咒竟然沒有動靜,這就是說,余慈這快兩個月的時間,竟然沒有下手嗎?

  來不及有更多的想法,他大笑著走向余慈,主動招呼:“環帶湖一別,倏乎兩月,余老弟已經是名滿天下,由不得人不刮目相看哪!”

  余慈笑吟吟站起來:“些許薄名,不敢在鶴巫面前充數。”

  “老弟過謙了。敢對東海那位出手,數劫以來,也只有太玄魔母一人而已。如今,老弟也不讓人后…”

  話至此處,蘇雙鶴合手向北虛拱:“后圣安否?”

  余慈微笑道:“多謝鶴巫掛念,一切都好。”

  這家伙嘴巴倒嚴實。

  蘇雙鶴心中冷哼一記。他問起“后圣”,其實是想看一看余慈如何稱呼,由此推斷那位神秘人物的底細。但余慈半點兒口風不露,他也只好做罷。

  直到此時,蘇雙鶴才又看向雪枝,本想喝斥兩聲,拿拿架子,但轉念一想,兩月過去,實不知如今二人是怎么個關系,便依舊對余慈道:

  “一路上,雪枝可是給老弟添麻煩了?”

  “焉能如此?”

  余慈打了個哈哈,其實這一路上,雪枝極是低調,若非余慈一直想著,要借她完成七情魔丹,簡直就要忘了她的存在。

  他也知道蘇雙鶴打的什么主意,但今日來,是另有目的,只是借送回雪枝之事做掩護而已,也不廢話,當即進入正題:

  “今日除了送雪夫人回府,還有一事想勞煩鶴巫。”

  蘇雙鶴微怔,隨即便道:“余老弟盡管說,但凡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推辭。”

  余慈先是拱手感謝,然后才又開口:“不瞞鶴巫,昨日我剛到洗玉湖,今日就得知,以前在離塵宗的一位同門,被逼入洗玉湖底,至今生死不明。如今我雖是與離塵宗再無干系,可之前同門之誼還在,這件事,我不能不管。只是畢竟人生地不熟,故而想請鶴巫助我一臂之力,尋那位同門…生見人,死見尸!”

  蘇雙鶴聞言,先覺得荒唐,繼而心里膩歪極了。

  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請賊抓賊”之類的就不說了,他剛剛才想著,盡力把事情撇清,這邊就要讓他再貼上去。

  當然,要是能借機把手尾清理干凈也就罷了,可問題在于,這一樁事情前后脈絡極多,關涉各方,尤其是與無極閣的合作,沾上就是屎。

  余慈這邊絕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萬一深挖下去,讓無極閣發現了端倪…趙相山那廝,從來就不是盞省油的燈,論臉皮之厚,心腸之黑,蘇雙鶴也自認瞠乎其后。

  無極閣除了“做事兒的口碑”,更從來沒有其他名聲可言,做的就是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兒,正是個混不吝的滾刀肉。

  真正沖突起來,到最后吃虧的是誰,不言而喻。

  心里是這么想的,可面上,他又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絕。此類事情,對他這等洗玉盟的實權人物,還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他就開始后悔,怎么當初說是“閉關”,就沒跑回飛魂城去,遠離這是非之地?

  蘇雙鶴心里糾結,腦子卻是轉速加快,片刻之后,還真給他找到了一個辦法。

  “原來如此,余老弟且放寬心,事發至今…”

  話說半截,蘇雙鶴差點兒咬了自家舌頭,忙把后半截“也沒太長時間”給咽回肚里去。也是他心里存事兒太多,險些就暴露了自己對事態的了解程度。

  緩了口氣,他才道:“事發至今,不知有多長時間了?”

  “這個卻是不知。”

  “唔,這也無妨。只要是在洗玉湖周邊出的事兒,洗玉盟自當處理。我這就傳信給當值的監察,讓他發動三元秘陣,探索湖上湖下的情況。一般而言,但凡不超過水下百里,又有氣機激烈沖突的,都可以鎖定目標。”

  蘇雙鶴打的就是賣人情不賣勞力的念頭。

  洗玉湖上的三元秘陣,是此界最復雜精密的大型法陣之一,每日吞吐的天地元氣都不可計量,便是這樣,也還是在“半沉眠”的狀態,真要威能全開,不說給周邊環境帶來的絕大壓力,就是每時每刻的天地元氣消耗,也能讓洗玉盟這樣的龐然大物喘不過氣來。

  正因為如此,三元秘陣在絕大部分時間里,都是維持“半沉眠”狀態下,其功能也只是展現兩到三成。

  可這樣的安排,應付尋常事態可以,一旦碰到猝不及防的災禍,很可能反應不及。洗玉盟高層就做出改變,要求盟中天、地、人三類宗門,每家都要抽出一到兩位劫法宗師,到三元秘陣中的幾處關鍵樞紐輪值,這些輪值人員,便稱為“監察”。

  一般而言,每日的當值監察有三名,名義上一主兩副,但所擁有的權限差不到哪兒去。

  要說請托洗玉盟監察,發動三元秘陣,無論是人情也好,耗費也好,都要遠遠超過其他任何一種方式,但卻能夠最大限度地降低親身涉入的程度。

  而且這種做法,動靜極大,也算是給無極閣提個醒兒。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如今張衍二人,其潛行的深度,已經遠遠超出了百里。在那個距離上,三元秘陣其實也能搜索,但除非是洗玉盟內部兩個天階宗門以上、五個地階宗門以上,或十個人階宗門以上聯合申請,否則不會予以執行。

  之所做出限制,名義上是怕陣勢發動,驚擾了深層水域妖物,惹下不可收拾的禍患。而實際上,各家宗門更擔心自己在那個深度的秘密礦藏、洞府等等見不得光的東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余慈顯然是不知道的,當下就給蘇雙鶴行禮致謝。

  蘇雙鶴面上連說無妨,心中卻是得意非凡。如此做法,他還有一個盤算,就是大張旗鼓,借余慈之勢,揚他之名。

  他早就聽說,夏夫人派倉攸那丑鬼,親往三寶船上,送了一本“碧霄玉冊”,大拍馬屁。

  可那又怎樣?

  明日此時,整個洗玉盟都會知道,“淵虛天君”碰到了難處,第一時間就去找蘇雙鶴,兩邊的關系,自不必說。

  夏氏賤婢,你聽到這消息之后,又待如何?

  越想越是高興,蘇雙鶴當下做了一件傳訊玉簡,蓋上自家私章,發往洗玉盟當值監察處。

  還別說,他飛魂城首席大巫的面子真的管用,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邊就傳回消息,說是半個時辰之后,可以開啟深水區的探測法陣,持續時間達四個時辰。然而不管搜索成或不成,都要中止,以防生變。

  對此,余慈自然是千恩萬謝。

  至此,事情辦妥,余慈就提出告辭,蘇雙鶴當然也是挽留,要盡地主之宜,請人住下。

  不過余慈去意已決,蘇雙鶴最后是送人到正門,看余慈飄然而去,再不回頭。

  蘇雙鶴瞇起眼睛,盯著余慈的背影,又怕惡意受感應,轉而看身邊垂首不語的雪枝,心里轉著念頭:

  這女人,勾引人都做不到,要她何用?

  可轉念再想,終歸是個抓手。而且,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余慈身邊,不缺絕色,真的送上門去,未必有效,放在自己身邊,誘惑力或許還要大些?

  當下,他就冷哼一聲:“把你在船上經的事兒都說一遍。半點兒細節都不要漏過!”

  雪枝強按著心中惶恐,盡力維持著平靜的姿態,應了聲“是”。

  二人就往書房那邊去,還沒過二門,后面又有家仆報訊:“老爺,外面啟哲公子求見。”

  聽到那個名字,雪枝陡地打了個寒顫。

  “種子質量下降啊。”

  這回見到蘇雙鶴,余慈又有新的感觸。

  他今日登門拜訪,當然不是什么尋訪同門,生見人,死見尸之類。如今張衍那廝攜美臨于危境,做護花使者做得正開心呢。

  余慈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觀察蘇雙鶴上。

  蘇雙鶴對他的態度并不出奇,那是自環帶湖以來,施加的情緒神通潛移默化的結果,而其間的“萬古云霄”,更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相較于在環帶湖的時候,甚至是與前夜湖下相比,蘇雙鶴的心神定力、情緒念頭,都處在一個非常低弱,也非常混亂的境況下。余慈精通情緒法門,又早有概念,故而一眼就能看出來。

  蘇雙鶴自己尚懵然不知。

  已經快被吸干了吧…

  蘇雙鶴在這兒的,畢竟只是第二元神,看不到本體,也就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而以蘇雙鶴色厲內荏的性子,恐怕會將本體藏得嚴嚴實實,一直躲到大事抵定,才會回來…

  可另一方面,如果蘇雙鶴僅以一具第二元神,就能夠鎮住場面,他又何必交接“外援”,把自己都賠進去?

  若他真要“辦大事”,如果翟雀兒給了他足夠的“暗示”,在此關鍵時期,他的本體已經暗中回來了也說不定。

  所以,才會被人又抽又吸,連帶著第二元神也要損折進去。

  今天瞞不過余慈,再過一段時間,蘇雙鶴的狀態也未必就能瞞得過別人。

  翟雀兒及其背后的魔門,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十有,其發動之期在即,已經無須掩飾了…可那什么一百零八個劍修的準備,又算什么?

  余慈頗是困惑。

  這兩日,他一直在思考,蘇雙鶴這個把自己賣掉都不自知的可憐蟲,還有翟雀兒,及其背后的魔門東支,究竟想做什么。弄不清楚這一點,紛雜的線條就不可能整理清楚。

  翟雀兒和蘇雙鶴的所作所為,有種詭秘而嚴謹的意味兒,對劍修數量的嚴格要求,讓人聯想到某些特殊法門或儀式。

  二人十有是要在飛魂城內部做文章,這種事情,自然要問飛魂城的內部人員。

  余慈也通過神主網絡聯系幽蕊,卻沒有得到答案。原因是幽蕊早年抗拒成為靈巫,其身份一直頗為尷尬,飛魂城內的許多機密,她都無權知曉。

  但如今,幽蕊終究還是成就靈巫,再加上她幽燦之妹的身份,情況又是不同。余慈干脆讓幽蕊盡快趕到洗玉湖,或者直接返回飛魂城,負責探查此事,盡快來報。

  在重振上清的關鍵節點上,他對這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耗費心思,絕不是沒事找事兒,相反,這是非常必要的。

  翟雀兒這個魔門東支的高弟,與蘇雙鶴這樣的巫門實權人物攪合在一起,沒事兒也能惹出事兒來,何況當下?

  開宗立派,重力更重勢。若是在局勢動蕩,災禍頻起之時重開山門,就等于是建在了火山口上,隨時都可能灰飛煙滅。

  余慈不斷與幻榮夫人交流,做出猜測,也商討如何應對。

  在他手邊這些信眾里面,幻榮夫人應該是最具大局觀的人物。這段時間,余慈經常和她討論、分析目前北地的局面,不斷調整、修正認知,受益良多。

  幻榮夫人的心計不可謂不深沉,可是,任何人做事,都自有其風格。由于她久在魔門,思維方式不可避免就向那邊偏移,倒不怕她太過陰暗之類,只是一些手段方法,都有著鮮明的魔門特色,也需要相應的魔門手段才能取得最完美的結果。

  短期的謀劃還好,一旦將時間線延伸出去,其中的魔門味道就非常清晰。

  世人大都如此,隱藏在蘇雙鶴背后的翟雀兒,也不可避免有其專屬的印記。《自在天魔攝魂經》之類的手段,天底下也只有包括她和余慈之類的極少數人,才能玩得起,玩得轉。

  余慈和幻榮夫人商議之后,就想將翟雀兒從幕后逼出來,在她身上做文章。

  今日主動“拜訪”蘇雙鶴,便是由幻榮夫人提議,為的是“打草驚蛇”,先捆住蘇雙鶴的手腳,那時,翟雀兒就不得不走上前臺,由此以觀后效。

  也許這會給仍在湖下的張衍帶去許多壓力,不過張衍有了依仗,賭性就大,覺得洗玉湖下的環境很有利于磨練劍意,竟是主動包攬了誘敵的任務,埋頭在水下不出來。

  余慈則懷疑,他是不是想趁著近水樓臺的機會,做點兒什么…

  靈矯這個香餌,到此也算用到頭兒了,可惜咬鉤的出現了偏差。

  余慈已將幻榮夫人的分身派過去,暗中護持,再算上重新打通心神聯系的魚龍,可保那二人無憂。

  如今事已辦妥,唯有耐心等待了。

  如是,在各方大部分保持克制,只暗流洶涌之時,洗玉湖上又翻過一日。

  天氣晴朗,萬里云淡,余慈又乘舟而來,重新穿過深幽水道,劃入蓮花池,遙見回風擺柳,滿池碧透,花姿婷婷,搖曳生情。滿池荷花,只在一日夜的時間,便已盛放。

  此時船上卻是裝了四個人。余慈、駱玉娘、陸雅,還有一位神智昏昏的葉池。

  今日到此,正是為了醫治葉池的傷勢。雖說是早有預約,眼下第一項卻還要與華夫人打聲招呼,才合禮數。

  問前方輕舟接引的美婢,那位卻是告之:“夫人正會客呢。”

  唔…我也看到了。

  轉過那一個柳樹彎,眼前豁然開朗,視線穿過一池碧葉荷花,便可見當日聊天的水榭之中,華夫人側倚欄桿,尚有人在旁。

  遠看去,是一位中年男子,頗為俊朗,尤其神情懇切,似是在勸說著什么,但華夫人則非常冷淡,眼波從不在男子身上逗留,只在蓮花池上流動。

  恰好,她和余慈視線對上。

  余慈就笑著拱手,華夫人也微微一笑,做了手勢,卻是讓他們先去冷泉辦正事。如此不拘禮數,倒是很熟捻的樣子,惹得那中年男子一瞥。

  男子見到余慈形貌,明顯一怔,似是想過來招呼,但不知為何,終究沒有起身。

  余慈向那人略微點頭示意,也不再理會,乘舟直至冷泉外的小碼頭,早有白衣侍女迎候在此。

  (啟蒙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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