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 死魔之形,以玄武法相出現,其實是借用了天垣本命金符的變化,運使玄武星力之故。(_&&)其幽緲深黯的質性,與死魔大半契合,而成熟的符法體系,更抹消了余慈缺乏運使經驗的生澀之感。
當然,一旦成此形狀,此魔便是外魔,而非威力更強的內魔之屬。
想想上回死魔的下場,也知道內魔雖更致命,攻不進去也是枉然。余慈更沒有和陸素華短兵相接的意思,成形之死魔,只是作為運化這片虛空法域的中樞。
即便如此,死魔之殺劫法力從數十名步虛修士身上抽取,比之最初強出何止十倍?
更不用說受局面影響,正是殺伐之氣活躍之時,玄武法相一旦成形,巍然如山,踞于法壇之上,自然運使其中各項法器,尤其是玉神洞靈篆印,靈光從自然的波蕩狀態,扭化輾轉,倒似給玄武法相,披上一層靈光甲胄,聲勢驚人,乍看上去,竟然不比兩位長生真人弱上太多。
現出玄武法相還造成了一個后果,這等神異形狀,再有到玉神洞靈篆印為襯托,一些熟悉當年往事的人便叫:
“定是上清余孽無疑!”
不用說,叫嚷這人是屬于魔門體系的,余慈心中一動,死魔氣機牽動之下,準確地找準了目標,挾玄武法相聚合之力,如水之就下,轟然而動。
這一擊順其大勢,沛然不可御,自然神通變化在其間,那修士嘴快,可尾音未絕,死氣貫頂而入,本還算活躍的生機,如剪刀穿線,一路崩斷。
在周圍修士駭然的目光下,那人轉眼生機絕滅,至此猶不罷休,尸身之外,張開一片暗影,如淵之深,將其吞沒,死魔戾氣,登時翻涌,而中樞巨龜長蛇法相,上下四瞳,逐一亮起血光,似若有靈,現出猙獰之意。
玄門傳說之中,玄武之神,似尚血祭,如今看來,果不其然。這又是與死魔神通的一個共通之處。
最重要的是,擊殺一人之后,死魔之力立時拔升了一個層級,余慈不免就想,若將這些人盡都斬殺,是不是就能獲得與陸素華相抗衡的力量?
念頭一閃即消,他深知維持這一局面,也需要心神支撐,如今百息時間將近過半,且還有加縮減之勢,必是死魔神通的壓力所至他也沒有忽略心底一點兒悚然感應,那來自于四極八荒之中,天地法則意志的壓力。
如果過了界,老天爺怕是要不客氣,至于這條界限在哪兒…嘿!
這時,那些步虛修士,見玄武法相如此兇惡,都是震驚,本能地對它動攻擊,可在死魔神通大勢已成之時,這樣出手卻是晚了,也根本沒抓到點子上,任他真煞洪流,刀光劍氣,轟在玄武法相身上,都如墜深淵,連聲響兒都聽不見。
越是如此,眾人越是惶懼;越是惶懼,死氣越強;死氣越強,則此玄武法相越是巍然雄奇,龜目蛇眸,血光愈盛。身外玉神洞靈篆印之靈光,反倒內斂進去,光暗交換,形成一片深淵似的暗影,擴及整個承啟天。
法相著實威風八面,但余慈心里明鏡似的,如今承啟天元氣越地躁亂,這是七星天衣隨陽神離開后的必然結果,短時間還不明顯,可早晚是瞞過不人的,
所以余慈不要命似的,一個個神通砸下去,掌控全局,短時間內,面子里子全有了,就是為了吸引陸素華的視線,給虛生、鐵闌創造機會。
陽神已經飛離承啟天范圍,向下方墜去,度極慢,正是因為忌憚陸素華之故。照這個度下去,別說百息,就是千息、萬息,也不可能在余慈陷入沉睡前,將陽神送入軀殼之內。
“快點兒,快來。”余慈還是度如此企盼見到陸素華。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這一片天域霞光,忽然有了一個極大扭曲,承啟天咯吱作響,如被無形的波浪沖刷,支離破碎的各部分被沖得更遠,有些甚至快要脫出云樓樹的掌控。
這一刻,云樓樹的靈光也黯淡許多。
她來了!
掩日環嗡嗡激旋,隨后霞光開裂,人影升起,掩日環懸于其上,如萬頃煙霞中,騰起一輪烈陽,陸素華依舊一身青衫,居于大日之中,遍體靈光通透,幾無瑕疵,風華姿儀更是令人目眩,神為之奪。
但終究是性命要緊,余慈沒有給迷住,只是全力鼓動玄武法相,身外暗影如淵,又如深海,沉靜中帶著絕倫壓力,玄武居于其間,四目血光灼灼,龜軀如山,蛇身游動,動靜之間,自蘊玄機。
另一邊,幻陰子也不可能輕松了,身外寒潮激涌,塵沙冰粒飛舞其間,漸有隆隆回蕩之音,八苦附塵法已經開動到極限,也在煙霞辟出一片區域。
在三方之外,就有人呻吟一聲:“化我心為天心…他們這是在拼真人界域啊!”
不用他講,周圍修士雖沒有一個低于步虛境界的,但在這片區域內,身上也像是墜了萬鈞重物,舉步維艱。現在是三層界域疊加在一起,不用管里面有沒有濫竽充數的——只一層就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這一下打醒了不少人,他們想逃走,可不知為什么,這念頭一起來,身上便似給鑿開了一個孔洞,氣力從中傾泄而出,只覺得四肢軟,連心志都挫消許多,此時此刻,有人現,有人懵懂,在其形神的更深層面,死氣滋生,遍染靈臺。
一切都生得如此猛烈,但余慈其實沒有全心在此,在他心神另一個牽系之處,隱在符法神通之后的陽神,沒有陸素華的威脅,驟然加,越來越快,數息之后,干脆把鐵闌甩脫了,直沖地底。
陽神法體沒有肉身限制,真到大成時,瞬息千里亦不為難,只是苦了虛生,在那激烈蒸騰流轉的元陽之氣之中,幾乎要給融化了,渾渾噩噩,也不知時間之流,到后來,徹底控制不住,心神分化,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幸好此間,天上地下,身軀陽神之間,已經遙相呼應,不需要他校正方向,兩邊就已經成功對接,
之前跑出百里多路,花了四十息時間,而接下來天地之間近兩千里的距離,僅用了二十息不到,這里也有符法神通催化之效。
就在百息時間走過七成之后,半成陽神所蘊先天元陽之氣,如水滾沸,蒸騰化煙,紛紛融入烏蒙天蟬幼蟲。至于虛生則不用多想,他那一點靈樞,早已安置進入屠靈獄,有一個立身之地,和承啟天沒法比,總比流落在外強。
余慈精神大振,雖然之前有承啟天為中轉,也沒有體會到太多形神不諧之處,但重歸于一,還是不一樣,半成陽神帶來的圓滿真意,對肉身也是一種催化,硬生生將幼蟲撐大了一圈兒,體液肢節都有強化。
這也是烏蒙天蟬根腳不凡,在轉化之時,就抹消了肉身之極限,否則步虛、還丹境界迥異,陽神法力全壓進去,還不知會出什么亂子,如今卻是如虎添翼。
更重要的是,之前因賭博而懸空的心態,終于找到了一個支撐點。當陽神回歸,他就等于是鎖住了“本錢”,定住了底線,再怎么艱難,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差了去。
要不怎么說呢,心里有底、沒底,完全是兩個狀態。即使眼下百息倒數已臨近尾聲,他的腦子卻是前所未有地清醒,他關注著天空,但也沒有忽略掉,隨著陽神回歸,里面刻印的許多信息,也塞入心神。
從激戰開始,余慈一直開著解析神通,借此逐一將信息解出,隨即愕然。
這些信息其實是來自半成陽神汲納的先天元氣,這里又有兩個渠道:由至粹玄真所化的那些,涉及天地法則的片斷,是每個步虛修士都會涉及到的,零落不成體系,暫可不論;但還有一個源頭,即寄元魂玉,那里面含蘊的一些印記,毫無疑問是來自于陸素華!
陸素華…
念頭甫動,承啟天那邊,終于有人忍不住先動了。
幻陰子面沉如水,離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這處虛空里面的奧妙。而他此時也越地疑惑:究竟是哪個?
難道是方回?否則焉會有燃髓血河的神通?可這死氣森然,自成界域的情形又是怎么回事?離塵宗哪有這等法門!
但不管怎么說,現在已是明擺著,這處虛空絕不是之前設想的那般,為無主之地,定然是那玄武法相之后的人物在暗中操控,而且很有可能正與陸素華明爭暗斗,把他們當了槍頭子使喚。
外圍,賀大先生傳來信號,早先一步,此人已經退走了,極是干脆利落,他也是少數幾個沒有中招的人物。
幻陰子拿他做比對,再看煙霞中左沖右突,惶惶難寧的眾修士,愈明白這里水深,也愈覺得此地不可久留,他便按下對玉神洞靈篆印的貪念,嘗試著從亂線纏繞的氣機間,開辟出一條路來。
此時他看到,掩日環、虹影劍都沒有移位的跡象——可那玄武法相,血眸凝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