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鬼話是粗俗,其實情緒非常穩定。.余慈也不急,還是那句:若真能輕易找到,無量就可稱之為“無能”了。
他在想,那牌坊之后,經文華光,煥然成章,或許是個關鍵。這次,他也認真去看了,并對影鬼提起,有心想復述幾個字句,卻一直難以做到,強行去觀測那一篇文字,除了頭暈目眩,再沒有別的收獲。
影鬼就說,若真是不行,他就回去,看一看玄靈引的實物,又說:“沒有深究是對的,那里必然有禁制,說不定就能傷了神魂…”
余慈手中那份《無量虛空神照法典》的拓本,也有類似的手段,似乎無量一脈,都很喜歡這一招。
他們這邊陷入停滯,還要想到另一點:陸素華作為黃泉夫人的骨肉,對碧落黃泉知根知底,手邊又有著歷代黃泉秘府主人的魔靈,說不定就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影鬼就出招:“你問問你家美婢,玄靈引有啥驅動的心法沒?”
余慈不理他,思索片刻,又想了一招,將信息傳導過去,影鬼嘿了一聲:“我可未必吃你那套。”
他在那里拿架子,余慈干脆直接動手,通過承啟天傳導,將符箓靈光發送,在影鬼處成形。
靈光如水波般蕩漾,徐徐止歇,終于波平如鏡,里面映現出方圓數十里的深藍天空。
洞真徹幽明鏡法。
此符為二十八宿層次,呈接太乙星樞分身和九星藏景錄形符,是余慈硬用修殊勝行愿無量佛光堆上來的。
此符所呈接的兩個符箓,都是分身化形的手段,三符共同形成一個符法神通的脈絡。偏偏此符,乃是靈光懸照,識真破幻之用,與另兩符可說是驢頭不對馬嘴,著實令人奇怪。
這幾日余慈閉關,檢視諸符,又與他心象分身結合,大有所得。才想到,破幻方可見真,見真才能轉實,正是用此符化去太乙星樞分身的虛幻,才能見到九星藏景錄形符的實在效用。
這一路靈符脈絡,就是由虛化實的分身神通。
周天星數的“九星藏景錄形符”,余慈還沒修煉成功,但他是用鏡子的行家,洞真徹幽明鏡法使出來,也像模像樣。
此法有些類似于余慈早期所用的五方通靈符,但層次要高妙得多,天空映照在“明鏡”里,澄靜中,能見氣機如網,層層變化。
就在這似平靜,實復雜的環境中,有數道虛影往復來回,形狀看不清楚,但憑借影鬼的感應還是能確定,那就是一直來無影去無蹤的域外天魔。這里距離九天外域實在太近,稍有些氣機變化,就能誘得天魔過來。
由于洞真徹幽明鏡法識真破幻,周圍那些域外天魔都無法再保持無形無影的狀態。這些低等的念魔、煞魔之流,靈智雖不甚高,卻是本能地不安。在其騷動形成之前,影鬼出手,干脆利落地將其滅殺干凈。
“這碧落天宮,差不能也能與你的心象分身媲美了。”
這是說那虛實轉化的本事吧,余慈也有同感。
正要再說,洞真徹幽明鏡法所形成的水鏡邊緣,突有一角陰影覆上去。
只要鏡中顯示,就瞞不過施術人的感應,余慈比影鬼還早一線察覺,“喂”了一聲,影鬼剛轉過視線,便見那陰影范圍倏然擴大。
對方對氣機非常敏感,而且反應極是暴烈,直接發動沖擊。
數十里的距離,當真是眨眼便至,影鬼看那邊模糊的影子,估計著是一類存在于高空的異種魔頭,修為不差,怎么說也是還丹戰力。
影鬼也不閃躲,等到對方陰森的氣機劃過來,才哼一聲,手中現出一柄輕若煙嵐的凝氣長劍,稍一擺動,對方氣機便紛落不成樣子,劍尖再順勢一指,五里開外,正準備招數的影子便是身軀劇震,大約在胸口位置,硬破開一個透明的孔洞。
這一劍攻守移換,最見功夫,若是尋常修士,這一招已經致命。
不過那影子還往前沖,影鬼又哼了一聲,凝氣長劍挽了個似無意義的劍花,隨后散于無形,而那邊的影子,則終于是崩散成煙,顯見是不活了。
余慈也是使劍的行家,便知在劍花顯露時,其精微劍意已經驅馭劍氣,撕碎了對方內外一切氣機聯系,這種遙空控制,很耗力氣,但若不如此,也做不到這么干凈利落。
一劍建功,影鬼殊無喜色,也不是剛剛的淡然,倒是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的樣子,余慈則去看凝成的水鏡,下一刻,他們一齊叫了聲:
“糟糕!”
話音未落,影鬼魔軀隱去,便要遁走,可還是遲了一步。不知幾百幾千里開外,強橫神意如潮,彌蓋虛空,竟是在瞬間,給幽藍的天空蒙了一層陰影。
竟是招惹了大高手,又或者,那大高手就是對著他們來的!
洞真徹幽明鏡法當即被破,他們卻是顧不得了。
余慈反應也快,承啟天中,符法靈光凝結,又加持在影鬼身上,這回是隱淪飛霄符,以其特殊性質,當可助影鬼一臂之力。
影鬼本就有無相天魔的虛實手段,再經符箓加持,幾乎完全化入了虛空里。
這時就算陸素華在,也未必能搜得到,可意外的事情當真層出不窮,覆天陰影之間,驀地放出一圈微妙的波紋,所過之處,旁的無礙,影鬼的身影卻是模糊呈現,無相天魔之身,隱淪飛霄之能,竟是直接破了。
余慈和影鬼都是心頭震動,這種破法,妙至毫巔,又不費半點兒多余力氣,分明是針鋒相對的破解之術。
影鬼在此刻,就體現出老辣,他也不再管什么隱形,凝氣長劍又出,尖嘯聲里,身劍合一,飛遁而走。
強橫神意形成的陰影區域中,氣機詭譎多變,就像是無數觸手,要將他捆縛在其中。影鬼則是任他千變化,我自劍意通神,持一道純粹劍意,趨前移后,稍事盤旋,忽地化虹,硬生生破障而出。
隨后,他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