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九煙背影消失,管征來到蘇雨身邊,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倒迸出個“嬰舌香”來,他隨即“呸”了一聲,給自己一個嘴巴。(_)
接著他就打起亡羊補牢的主意:“要說此界延壽的法子也不少,聽湛仙子講,九煙道兄是因為擅自動用神通,傷了先天元氣,要是有一個能彌補先天元氣什么的手段…”
他撓撓鼻子,沒想出來。
在大宗門,一般是不鼓勵弟子違逆生死病死的規律,強行續命的,半山島這樣的劍宗,最講究銳意氣魄,愈發地如此。
蘇雨沉吟不語,站在如今半山島的立場上,一個像九煙這樣的調香師,其價值簡直無可估量。便是不說“價值”,壽元大限將至,此人卻還記著以前的約定,只此為人,就讓人佩服。
蘇雨希望她自己、乃至宗門那邊,能有一個比較明確的態度出來。
正想得入神,外邊又有道童傳來消息:“蘇仙子,您的信。”
余慈步出天篆分社,外面有蜥車在等著。
車上,顧執正揉著眉頭考慮事項,見他進來,便直起身子,展顏笑道:“給了?”
余慈嗯了一聲,徑直坐下。
顧執則馬上打開了話匣子:“我之前就在想啊,老弟你如今這情況,要是能在這二十年里,突破駐形關,進入步虛境界,一切好說。老弟你能早早領悟神通,這天資什么的,必然了得,不過做事還得考慮周全,畢竟世事無常…”
余慈抬眼看他,顧執咧了咧嘴:“我的意思是,如今老弟先天元氣受損,也對修行不利,最好是先用藥調養,筑牢根基。我想了兩種丹藥,老弟你不妨妨聽聽?”
“…請講。”
“這兩種丹藥,一是不老丹,二就是玄真凝虛丹。”
顧執對丹道藥理最是精通,一說起來,就抓著重點:“老哥我服的就是不老丹,至今也延續了百來年了。我給你介紹,也是因為老哥我這邊頗有一些存貨。要說這丹,藥效是不錯的,服一顆,怎么也能延命十年八載,長青駐顏,活躍生機,都有可觀之處。
“不過有一點,此丹藥性重了,則發其葉、榮其枝,枯其干,萎其根,十顆八顆還好,延命強身都沒問題,就算是折了藥性,補個五六十年可以的,可要是服得多了,藥性沉積,就如哥哥我,莫看外表是華茂青松,其實修為已經百多年未進一步,如今只在等死了。
“所以,服用不老丹,最要緊的一條,就是謹記藥性,服丹要有講究…我給老弟你把過脈,有些事兒卻沒把握準,在醫道丹術上,我比師兄差得遠了,老弟要服不老丹,最好是隨我回華嚴城一趟,讓師兄看看,更有把握。”
余慈微微點頭,但卻沒有言語。
顧執則繼續往下說:“另一條,則是玄真凝虛丹。這丹藥你知道?”
“知道的。”
顧執點頭道:“若能找到這丹藥,自然是最好,當然,我說的是四大門閥全效丹方所煉的丹丸,實是珍稀之至,服一顆就能延壽一甲子,至少能夠服兩顆而不減藥效,此后視人體質而定,有的再服一顆也不損藥性,有的則是開始依次減半,但無論是哪種,服到第五顆,藥效全無。
“就是這樣,只要能拿到足夠的丹藥,延壽最短也有一百七十余年…當然,這是理想狀況,此丹十年八載才出一爐,一爐不過兩三顆,那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還真沒聽說有哪個人把這靈丹當糖豆子吃來著。”
余慈嗯了一聲,作為曾經努力爭取,又意外服過玄真凝虛丹的幸運兒,他對此丹藥的了解不下于任何人。現在想來,如果不是玄真凝虛丹增長的六十年壽元,也許他此時已經完蛋了?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更為關鍵:二十年的時限,其實也是一種誤會。
若是湛水澄…據說還包括辛乙和廣微真人共同的判斷沒有錯誤,支撐他生命的先天元氣只有二十年的量,那他絕對沒有二十年好活!
他可從來沒忘記,方回那老家伙,在他身上種下的燃髓咒,所以,一切壽元都是要打對折的:
十年,甚至更短。
顧執的聲音變得縹緲模糊,余慈知道有人幫忙留意就好,他更想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找辦法。
馬車忽地減緩速度,隨后就有人影翩然進來,幽香襲人,兩人搭眼一看,便都招呼:
“沈掌柜。”
這已是昨日以來,余慈和沈婉第二次見面了,隨心閣的消息十分靈通,沈婉的反應也快,早早就前去拜訪,弄清了事態緣由,而這次,她則是有備而來。
“你們在說先天元氣的事兒?”
顧執見沈婉這么熱心,如何不知其“狼子野心”?一邊感嘆如今九煙的吃香程度,一邊也先放了個盾牌:“剛剛說起,請九煙老弟去華嚴城,找我師兄研究如何弄一個周全之策…沈掌柜有何見教?”
沈婉則毫不客氣地回應:“昨天回去,我也有所得。以九煙道兄的能耐、資源,延命是絕對不成問題的,但一勞永逸之法還在于,盡快突破駐形關,進入步虛境界。我以為,丹藥的選擇,應以此為標準。
顧執警惕之心更重,隨聲附和道:“不錯,不錯,我剛剛也是這么說的。”
沈婉瞥他一眼,取出一枚玉簡:“這是本閣丹師擬的一張藥單,上面所列,都是延命、修行可以兼顧的靈丹,按照藥性,做了幾種搭配,若是道友有意,可從中選擇或參考,有需要的,本閣可以抓緊時間調運過來。”
“哎,你們隨心閣…”
話說半截,顧執握著折扇,但最終不再說什么。誠然,他抱著招攬余慈的心思,但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再搞競爭,實在沒意思,也沒水準,故而他反是一笑:“隨心閣不愧是專門搞這一行的,沈掌柜想的也比我周全。不過,我們長青門也能出一些丹藥,大伙兒不妨結合一下,總能想出個更好的計劃。”
“如此確是更周全了。”
沈婉和顧執對視一笑,其中心思糾結,唯有各自方知。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余慈沒有立刻選擇,只道:“我想再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