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對妙相身上巫毒的把握,當世除妙相本人外,余慈不做第二人想。(當初他改進鬼池,妙相雖從沒有明確對他解釋過,但日日luǒ裎相對,其身蘊巫毒的程度,怎么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看來這兩個月,妙相真的tǐng不好過——她似乎和翟雀兒是一路的,怎么落到這般局面 余慈又放出一顆神意星芒,在外圍觀察情況。
要不要幫手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提起了這個念頭。妙相尼姑xìng情為人都有讓人佩服之處,尤其是恩怨分明的作派,余慈也曾從中得益,眼看她身處絕境,伸一伸援手實在應該,
可是…這可怎么下手啊。
以那邊毒蟲惡獸的密度,便是有玄靈引,恐怕都沒有用出來的機會,坦白說,要是援手援到把自己搭進去,余慈是要死不瞑目的。
影鬼也來出主意:“激發五岳真形圖,推動其移位如何”
余慈也想過,但還是搖頭:“眼下她與北岳神禁牽扯甚深,怕是甩不脫了。”
正撓頭的時候,天地間猛然一亮,余慈呆了呆,仰頭上看,卻見灰黯的天空中,驀地現出三五個亮斑,就像是云層后的閃電,乍明乍暗。也在此刻,腳下的地面驀地震動起來,九地元磁神光明顯有些紊luàn。
“是誰沖撞五岳神禁”
這個疑問剛在心頭閃過,天上亮斑齊閃,似是交匯一處,灰黯天空登時破碎,一道人影便從中降下,雖遠卻高,余慈用盡目力,也只見到模糊的影像。緊接著他就醒悟過來,息光遁法和出有入無飛斗符齊施,完全遮蔽全身氣機,身體也趴伏地上。
雖不知道這一位的身份,也不知其人怎么沖入北岳方位,但能與五岳真形圖正面碰撞的,哪會是個善茬兒 如此強勢,五岳真形圖當然要做出反應。北岳方位,之前一直半遮半掩的太化玄冥濁靈神禁即刻發動,原本飛繞在巫毒灰霧附近的億萬毒蟲惡獸,只要是能飛的,都轟然而起,惡狠狠地卷過去,里面不乏擁有步虛級別力量的兇靈異種。
那人應該也沒想到進入北岳之后,便是這么個場面,急墜的身形倏地一緩,似乎是觀察了兩眼,下一刻,剛剛被轟破的灰黯天空,再次被電光撕裂。
余慈差點兒被閃瞎了眼睛,那一瞬間,天空中便似聚起了一場雷暴,十方雷火迸發,天穹灰云如怒濤翻騰,隨即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而在雷云之下,則有一個最為耀眼的點,便是發自于那人影之上,強光扭曲了人的視線,余慈只能看到,那邊天雷垂降,電漿如飛瀑,將大片虛空吞沒。
電光刺眼,更多是雷光對照下,無形的高壓。所過之處,以萬計的毒蟲惡獸立化飛灰。
橫絕百里,萬物化灰——這起碼也是長生真人吧!
余慈不自覺將身子埋得更低些,和他差不多一個動作的,就是在第一波沖擊下幸存的毒蟲惡獸。這一瞬間,至少有三成以上的兇靈異種屈服于恐懼本能,猛往地下縮。
緊接著,第二波雷暴沖擊又來,與前次疊加,直摜地面。
余慈遠在百里開外,身子也猛地跳動一下,那是被顫抖的地面顛動的他有一瞬間的失聰,隨后耳朵里就嗡嗡作響,百里之外都如此,逞論沖擊的正中央 比較幸運的是,那個神意星芒寄生的毒蟲,竟是僥幸逃過。觀其位置,是在緊靠著巫毒灰霧的區域,而那邊約有里許方圓,竟是完全沒受到任何雷暴的沖擊,顯然是出手那位刻意控制之故。
不過,那毒蟲稍一轉換視角,便清楚看到了,那百尺方圓的灰霧,不知什么時候已被剖開,現出一個寬有五尺的通道,直抵妙相盤坐之地。
正看的時候,兇靈異種的本能,將一層絕怖的感覺傳遞過來。它身子一抖,整整四對翅膀全不管用,直摔下地,且戰栗伏低,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只是蟲類復眼對移動的目標比較敏感,它還是捕捉到,有一個青衫飄飄的人影,從不遠處走過去。
片刻之后,話音響起來。
“巫毒難祛,你是幽燦的下堂fù吧。”
語意殊不客氣,然而語音清悠,如風入竹,如擊yù罄,分不清男女,卻頗是悅耳動聽。
百里之外,余慈忽覺得這話音很是熟悉。
余慈忍不住命令那正在金光下飛逃的毒蟲扭頭。飛環太過耀眼,蟲子看到的只是一個模糊側影,可那情形,卻讓余慈為之啞然。
只見那人伸手,竟是捏著妙相圓潤的下頷,仔細打量。妙相與此人有整整一個境界的差距,又狀態糟糕,完全無法反抗。只聽此人道:“你此時法號妙相”
妙相被捏著下頷,自然無法說話,不過,那位也沒想著得到回答。只點點頭:“氣度美貌均有值得稱道之處,用這法子祛除巫毒,也是膽魄十足。可惜,總是不如夏夫人…你敗得可不冤枉。”
世上還有比這更惡毒的話嗎偏偏話里聽不出半點兒刻意之處。
妙相便是默然。
下頷一松,卻是那人松開了手,問她問題:“祛巫毒時,把持得這么好,想必是有所依仗。說一說吧,我想知道。”
此人沒有任何威脅的話語,但言外之意,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法,妙相顯然要更謹慎保守,她靜默半晌,終于用其獨特的沙啞嗓音回應:“我和五岳真形圖達成了協議…”
遠方的余慈便給嚇了一跳:“協議,這件法寶生出元靈了”
那人也有類似的問題:“哦,這件法寶的元靈已經成氣候了”
不提無干人等的心理活動,妙相盤坐地上,垂眸看著身前地面,用平靜無波的語調說話:“原本是沒有這么成熟的,只有一點點的意識萌芽,只是魔mén東支的修士,用自在天魔法,yòu導元靈,無意中將之催熟,使之可以進行初步交流,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哦地火魔宮都毀掉了,還有人修煉”
對這種偏離主題的問題,妙相沒有回應。
“有意思呢。”那人似是在笑,輕若風yín,“魔mén想必不會安什么好心…”
“是,他們yòu導元靈,激發其利己之心,由此找出破綻,此時已經深入玄符錮靈神通禁域里去了。”
“那個十方大尊又在何處”
此一行人的底細,竟似非常了解,每一問都在點子上,妙相的回應也很爽快;“前幾日被黑袍和龍元殤聯手擊敗,似乎是遁出了秘府。”
龍元殤便是龍長老,乃是魔mén東支派來人馬中,毫無疑義的第一強者,在修行界也是赫赫有名的。
“很好…”
那人的嗓音似乎是頗為贊賞,而下一刻,其手掌竟是在妙相光潔的頭顱上撫過,輕柔地像地在撫摸一件名貴而脆弱的瓷器。
妙相身上微顫,雖然對方還沒有做出任何決定,但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稍遲,清悠的話音自耳畔流入:“天意流轉,或損或余,便如天上明月,盈缺變化,圓滿者三十而見一,又有陰霾雨霧,愈發地少見,敢不珍惜”
這又是偏離主題,偏偏有一種讓人仔細聽下去的磁力:“世上美物何其少耶世間最可惜之事,莫過于見美物而未能盡闡其美,暴殄天物,必致天譴,敢不信哉”
此時此刻,便連遠在百里開外的余慈,都心頭栗然。
好強的殺氣,這人殺心早熾,可其行事,怎地如此古怪 也在此刻,與先前輕柔之音截然不同的喝聲震dàng:“魔mén小輩敢爾!”
只顧得竊聽,忘了飛遠的毒蟲吃那掩日環金光一照,立化飛灰,余慈心神受震,背后一緊,登時閃過一個念頭:被發現了…不過怎么是魔mén
便在此時,太化玄冥濁靈神禁再起。
這一神禁的沖擊力不如四極天星神禁那般激烈,可強就強在無休無止,只要神禁衍化的兇靈異種不被完全湮滅,都能夠迅速匯集并重新衍化變異,附生在土壤、植被中,源源不斷。
可是,那位依舊從容。肩上微晃,便有兩道光芒shè出,一道急速擴張,轉眼化為一座架天接地的虹橋,環天一繞,便有無量劍氣排空,毒蟲惡獸崩散成煙,竟無一個能撐過一合。
而另一道光則是化為圓環,高懸在此人上空。圓環嗡嗡旋轉,光芒越來越盛,便如一個小太陽,金光四shè,所照之處,自成界域,光輝充斥,什么毒蟲惡獸都抵擋不住,或飛逃,或遁地,潰不成軍。金光霸道,也將巫毒灰霧刺得千瘡百孔,其中涉及到妙相本身生機靈氣,反激之下,妙相面如金紙,已是再受重創。
不過,妙相還是維持住了,且首次主動開口,淡淡道:“虹影劍,掩日環,原來是東華宮的昭陽女仙到了。”
便在話音起處,余慈已經做出動作,一道流光飛shè,卻是踩著九地元磁神光,朝黃泉秘府深處飛遁。
這邊一有動作,就牽動氣機,灰黯天空下,倏有一道虹橋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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