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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法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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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來到天穹劍池邊上,便能發現,這里可不只是一個“小池塘”,而是煙波浩渺的大湖,但與外界湖水不同的是,這里的湖面映著天上星辰,冷森森,銀燦燦,似乎有無數氣芒跳躍,伸手在湖面上一掃,便覺得寒氣浸骨,微微生痛。

  余慈又把手探入水中,感覺在劍氣的催化下,湖水已經轉化了實質,成為另一種莫名的物質,而他馬上就要進到里面去:

  “湖水浸著的全是劍氣,或者是劍氣浸著湖水?”

  玄黃沒有回答。

  “喂?”

  “反正死不了你的,操這閑心干嘛?”

  玄黃心念反應有些煩躁:“快點兒下去,我們沒時間了。”

  剛剛興高采烈地要人費時間搜刮盤皇三劍的家伙是誰?

  余慈搖搖頭,最終還是深吸口氣,走入冰冷的湖水中。

  入湖的瞬間,余慈就感覺到這里的不同。他在湖水中完全感覺不到應有的阻力,有的只是包裹在外圍的森森寒氣,當頭部完全沒入水中,他還能看到湖水下游走的氣芒,一串串、一層層,映著湖面上投下的星光,非常漂亮,可真接觸時,卻是如尖刺一般。

  “小心些。湖水中不只受劍氣浸淫,還有我斬殺的那些生靈殘留的怨厲煞氣。論濃度,可比劍園中要高出百倍。”

  “感覺到了。”

  余慈同樣以心念回應,隨后又奇道:“怎么不歸攏一下?現在就不要給我制造難度了吧。”

  “…這叫什么難度!”

  玄黃很是不屑的樣子,但余慈卻有別的發現:“喂,你以前還說過,突破了三層符印就可以和本體相融的,這都到天穹劍池了…”

  玄黃立刻沉默了,半晌方道:“咱們說點兒正事,關于接下來的行程。”

  余慈低笑一聲,身形已經潛到水底數十丈深,這里自然是沒有任何生靈存活的,且光線幾近于無,但在玄黃的指引下,除了刺膚的劍煞,其余的都還算順利。

  玄黃的心念在心內虛空顯化,非常清晰:“我那本體,此刻正鎮壓著秘境符印的運轉中樞,調度天地元氣,十分緊要。然而以眼下的局面,待我回與本體相合之后,勢必會去斬殺那個賊子,如此秘境符印就是在最虛弱的時候——好吧,我承認我當初布置符印的時候,只是照抄符書來著,這里面有不甚妥當之處,你幫著照應一會兒。”

  余慈聞言眉頭就是一皺,他不是吝嗇出力,而是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那秘境三層符印的結構大有值得商榷之處,之所以能夠發揮威力,一是其本身確有神異之處,但更重要的還是因為在玄黃劍意的統馭之下,以巨量元氣填充,才能發揮它的作用。

  一旦玄黃兇劍離開,那符印又會如何?沒有實地確認之前,余慈可不會輕易夸下海口。

  “沒那么復雜!”

  玄黃的態度顯得非常輕松隨意:“只是幫忙照看而已,又不是非讓你拼命,只要是斬殺了那賊子,就是符印讓人破了又如何?”

  “你還真看得開…”

  余慈一邊回應,一邊又下潛了百余丈,垂頭往下看,在這個位置,一條蔓延百余丈的湖底裂隙就呈現在他眼前,更準確地說,是裂隙中漲起的光芒,便如同一道蜿蜒的光帶,橫亙在一片漆黑的湖底中央。

  余慈停在裂隙一邊,看到這條巨縫寬約五尺,足夠人進入其中。玄黃殺劍的本體就在這條裂隙之內,同時,這里也是秘境三層符印的運轉中樞所在,更是秘所集地氣靈脈重要竅穴之一。

  貼近了看,裂隙上的光芒相當內斂,并不刺眼,且漲落有致,像是有節奏地呼吸。這正是玄黃殺劍本體與外界元氣交換時,產生的反應。余慈伸手想試試光芒的性質,玄黃制止了他:

  “別自找麻煩…你先不要進去,有我本體在里面,步虛修為以下,還不夠劍煞吞的。”

  余慈輕嘖一聲,終究沒有逞強。

  玄黃想了想,又道:“那天咱們有過計較,只要你幫我與本體相融,我便給你看《上真九霄飛仙劍經》,并送一把上乘劍器和一枚斬雷辟劫令,看這一路,險死還生,我其實是占了便宜的,這不好…”

  余慈眉頭皺起:“這事兒回來再說。”

  相處這幾日,他對玄黃的感覺越來越好,只覺得這個劍靈心思簡單,直白爽快,很對他的胃口,前面的交易就不想再提,反正以玄黃的性情,怎么也不會虧待了他。

  玄黃一愕,隨后就笑:“好,等我斬殺了那賊子,回來咱們再敘。”

  說罷,心內虛空之中,劍意勃然而動,余慈也很配合,生死符運轉稍頓,任由那劍意映出一道匹練,破空而走。下一刻,他眉頭微痛,玄黃元靈已經借由眉心竅穴,透體而出,融入湖底裂隙的光芒中。

  余慈心中微動,神意穿入照神銅鑒,一道星芒無聲射出,緊追而去。這動作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已經見識了照神銅鑒之能的玄黃,它那邊一愣的時候,無無形無影的星芒已經貼了上去,傳遞來余慈的心念;

  “讓我長長見識,不介意吧。”

  “看你的運氣了。”

  一個交流的空當,神意星芒接觸到了玄黃元靈,然后在對方默許之下,輕易粘合上去,達成了又一次奇妙的感知共享。

  緊接著,余慈“眼前”就被日耀般的劍芒充斥。對方沒有針對他的意思,可是含蘊其中的強絕劍壓卻不可避免地透過神意星芒,傳回到余慈這邊。

  大日強光之后,就是滔天血海,呼嘯而來。

  一聲悶哼,余慈身子猛往后仰,險些被轟得背過氣過去。這一刻,神魂震蕩、氣脈震蕩,連帶著肉身也在微微發顫。還好那邊玄黃體貼,猛地發力,只給余慈留一線最基本的感應,才沒有讓他被后續的沖擊整到出丑。

  忍不住退了兩步,還沒有從沖擊造成的暈眩中回神,又一聲鏘然劍鳴入耳,五官七竅同受震蕩,六識也受到影響,他只覺得身上驟寒,似乎有鋒利的尖刀貼著皮膚劃過。

  等完全回過神來,定神去看,湖底已經是漆黑如墨,裂隙中的光芒已經完全消失,但當他憑借遠方那一點兒感應,斜向上看的時候,卻能見到,從裂隙到湖面這近兩百丈的距離,正有一道隱約的長痕留存,巨量湖水劍煞,都被這道長痕分辟兩邊,難以合攏。

  “還是沒看到那劍的模樣…”

  余慈終于認請了差距,搖搖頭,不再去想那些沒用的東西,在湖底裂隙邊上調息片刻,取出一顆照明用的珠子,順著裂隙邊沿,一路向下。下潛約二十丈后,在珠光照耀下,兩側巖壁上,有無數紋路閃滅,這并不是巖石天然的紋理,而是在設計秘境封禁時就布下的符紋,起的作用就是控制玄黃殺劍和匯集在此的地氣靈脈所泄露的力量。

  對這些,余慈只是走馬觀花,按照玄黃早先所說,一路沉到接近裂隙底部的位置,空間豁然開朗。

  余慈拋出了手中的夜明珠,看著珠子在近乎虛無的湖水中劃出一道弧線,映出眼前巨大空間的輪廓。

  兩面巖壁上的符紋延伸開來,形成巨網一般的宏大結構,先往兩翼分張,在接觸到地面后,又向內聚合,最終匯聚到地面中央,那一個四層的圓形法壇上。

法壇高約兩丈,占地約十丈方圓,通體以白石筑成,不見旗幡等法器,體積倒和這片湖底空間非常契合。玄黃之前已經告訴過他,這四層法壇,每一層都與一層符印相對,而第四層,則是總控歸墟之內的封禁。這內外多層布置通過法壇整合在一起,玄黃殺劍的本體就鎮壓在法壇正上方  拋出的夜明珠撞在法壇第二層的欄桿上,滾落在地,放出朦朦青光,卻有大半被法壇的陰影所遮蔽。余慈輕飄飄落下,就著光芒近距離打量法壇的形制。

  此時,光芒突地一暗。

  余慈倏然警醒,可沒等他真正做出動作,法壇陰影中,已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轉出來,將那顆夜明珠吸在手中。異化的湖水從其披著的甲胄縫隙中滲入,又流出一連串細碎的氣泡,在珠光照耀下,迷離悅目,和猙獰的甲胄形成強烈反差。

  “你也來了。”對方在說話。

  和這個怪物相距不過五尺,感受到厚重甲胄之后沉沉壓力,余慈抽動唇角,終于擠出一個冷笑:

  “看來我和門主有緣。”

  說罷,嗡聲劍鳴,四尺青鋒在手。此劍名為‘斬蛟’,是他剛從盤皇三劍處繳獲來的,旁的不說,他看中的只是其堅韌、鋒利,且無需特意祭煉而已,正是他現階段最需要的劍器。

  一劍在手,所有雜念盡都了結。他的心態也自然放松,笑容就隨意得多:“門主到這里來,未免走錯了路。此地可是沒有藏寶和秘法劍訣來著。”

  他一邊說話,一邊以劍意鎖定對方的氣機。重器門首領的氣機若有若無,站在他眼前的,仿佛就是一個由甲胄拼起的空殼子,他劍術再精,對著一具盔甲劈砍,也沒什么意義。

  不過,在這星軌劍域中,余慈還有別的選擇。

  “冷靜,冷靜…”

  余慈在心中慢慢念叨著,心中劍意漸漸化開,和虛空中深處含蘊的另一道劍意接觸、衍化,終于接過屬于對方的一線力量,并借用對方的“視角”,對重器門首領重新加以鎖定。

  這回,他終于“看”到了。

  悲催的人生沒臉去解釋。節奏調整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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