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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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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一現身,虛空中便似吹來一陣寒流,狂風挾著冰晶,竟然能夠突破人的護體真煞,打在臉上微微生疼。帶著好奇,余慈看向來人,卻被對方一頭不羈的微卷長發遮住視線,同時發現來人肋下還夾著一個倒霉家伙,四肢軟垂,不知死活。

  還沒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他便聽到一記長長的吸氣聲。這一口氣吸得當真是驚天動地,氣流幾乎形成一個可見目見的漩渦,高空空氣也變得愈發稀薄,而那人不過腹部微鼓而已。然后就是一個強勁十倍的吐氣開聲:

  “哈!”

  “荒極大雪崩!”

  圖家兄弟的叫嚷聲瞬間便在氣爆聲中湮滅了。雪白的顏色瞬間吞沒了一切,那不是光,是劍氣,但比光芒更強烈。這一刻,余慈便像是看到了萬仞高山搖晃,雪頂崩塌,億萬斤冰雪傾泄而下,掃平一切!

  澎湃的氣浪差點把他給吹飛了——若是來人真有這個念頭,余慈肯定承受不住。但對方在馭劍水準上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如此狂暴的沖擊,依然仍能控制住局面,繞過了自己人,但那嗚嗚的劍氣咆哮響在耳邊,也足以撼人心魄。

  爆發式的沖擊并沒有持續多久,來得快,去得也快。然而沖擊過后,千百青虛魔影竟然是掃得干干凈凈,一點兒殘余都不見,萬里長空為之一清。

  余慈四人為之失語,這時余慈才發現,在那大雪崩一般的劍勢之下,他已不自覺地擺出了防御的姿勢。

  這時候,來人甩了甩頭,微卷的亂發之下,現出一張極富陽剛美感的面孔。他臉上輪廓鮮明深刻,蓄著胡須,長短不齊,卻顯得很干凈,真可讓同樣習慣的洪千秋羞愧至死。這人還有一些異族血統,眼睛是很少見的深藍色,眸光冷靜堅定,讓人感覺此人擁有非常強硬的性格。

  這一位就是王九,是實證部四代弟子中,坐三望二的強者,地位僅在周鈺和黎洪之下。但有人說,他的天賦還要在兩人之上,假以時日,未嘗不能后來居上,奪去屬于周大師兄的光芒。

  此人目光一至,余慈就感覺到,圖家兄弟有些緊張,好像對這位有些懼怕,甚至還有點兒敵意。至于張衍,懶散散的也沒有說話的意思。這樣一來,余慈干脆先和來人打招呼:

  “來得可是王九師兄?多謝援手…”

  他這邊一說,圖家兄弟也反應過來,含含糊糊地表達謝意,張衍卻看向這邊:“弄擰了吧,誰讓咱們幫著擦屁股來著。”

  圖家兄弟愕然。

  張衍倒沒什么情緒,言語平淡,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山門來援哪能這么快?剛剛我就奇怪,那設餌招引青虛魔影的手法熟悉的很。現在想來,就是他在拿魔影練劍吧…難得見你半途而廢一回。”

  后面一句已經換了對象。對此,王九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有力:“光魔宗的帝舍說要與某斗劍,真迎戰時,他卻扔下兩個替身逃之夭夭,讓人失望。”

  他沒開口道歉,但話中隱約有點兒這個意思。

  “帝舍?”

  張衍頹廢多年,對外界的信息有點兒生疏,聽了這個拗口的名字,想了半晌才記起這人是誰:“‘無真身’帝舍嘛,好像是你的手下敗將。”

  圖家兄弟也在旁對不了解情況的余慈道:“帝舍是有名的卑鄙狠毒,又貪生怕死,身邊時刻都跟著七八個傀儡或替身,他則伺機而動,是一等一的無恥之徒…嘿,見了是他,便應該知道結果是什么啊!”

  毫無疑問,兩兄弟最后一句話有針對某人的嫌疑,故而說得輕之又輕,在他們身邊的余慈也只能勉強聽到。

  余慈倒是一奇,若帝舍真如圖家兄弟形容的那般貪生怕死,又怎么會到離塵宗山門附近來,難道還認為離塵宗會招待他一杯茶喝?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疑惑,王九嘿然道:“帝舍不過是帝天羅座下一條走狗,過來打探消息的,看在‘大日王’的面子上,我還是太看得起他了。”

  “哦?帝天羅也要參加此次劍園盛會嗎?”

  “光魔宗就靠帝天羅帶起中興的希望了,他當然要來。還有簡紫玉、夏伯陽、文式非,天鈞道人,這些人都會來,劍園將啟,風云際會。”

  “確實是風云際會…”張衍喃喃說話,隨又無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聽王九口中吐出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字,余慈不明白這些人背景,卻可以感覺到在這些名字所代表的一個個的強者,能讓王九這樣的人物鄭重其事地道出,本身就說明了這些人的力量。

  可想而知,這些人必然是像王九這般,在各自宗門乃至在修行界,都是赫赫有名之輩,他們之間毫無疑問都有互相比拼的心思,為宗門、為自己,只看誰能壓過別人一頭。由此得到的名聲還在其次,關鍵是用勝利堅定他們的向道之心——與人斗尚不得過,況與天乎!

  風云際會,風云際會…

  這才是劍園盛會的真面目吧!

  他心思激蕩,后面的話便沒有細聽,王九再和張衍談論幾句,便挾著俘虜馭劍而走,轉眼不見蹤影。直到這時,圖家兄弟才吁出一口長氣:

  “厲害啊!聽說他已經無限接近步虛境界,傳言果然不假!”

  余慈瞥了兩兄弟一眼,再沒說話。此時高空冰雪消寂,罡風卻一陣強似一陣,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也吹得他胸腔內的一顆心臟躍躍欲動,似要飛騰九霄。

  斷界山脈偏北的位置,十月的天空已經飄下了雪。

  從高空往下看,連綿不絕的山脈像是數條銀白色的巨龍,在大地上蜿蜒游動,時而聚攏,時而分散,顏色是單調了些,卻自有一番壯闊雄奇的美感。

  “快到嘍!”

  李佑揚起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他面色紅潤,笑嘻嘻的模樣讓人見了便忍不住也要微笑起來。

  這一艘“太陰.水母飛舟”遠蹈雨雪云層之上,近乎透明的光罩全無遮蔽,時時刻刻都有天光照進來,且又隔絕罡風寒氣,除了稍悶一點兒,感覺也挺不錯。他仰起臉看著日頭,依舊撐著手臂,搖擺著身子往船舷那邊走去,眼看到了,腳下卻是一絆。

  “哎,張師兄,你不在屋里歇著,跑這兒來打什么盹兒啊!”

  張衍倚著船舷,半睜眼皮,懶洋洋地道:“你那師弟正在緊要關頭,屋子里電閃雷鳴…要不你去試試,看能睡下不?”

  “好像他不是你師弟似的。”

  李佑笑瞇瞇地靠在船舷上,又有些好奇:“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搞這個吧,你知不知道,有幾個數?”

  張衍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

  “兩層?四個月呢,不至于啊…”

  “是兩重天!”

  張衍晃晃手指,“五天前,他就把道經師寶印祭煉到了兩重天,跨了八層,嘿,究竟是玄元根本氣法了不起呢,還是這家伙真像朱老先生說得那樣有天賦?”

  “哇哦…”李佑發出贊嘆的怪音,馬上又直起了身子,興沖沖地道:“我去看看,兩重天的道經師寶印,拿出來砸人已沒問題了吧。”

  以天罡地煞祭法祭煉法器,每祭煉六層便為一重天,共計十八重天。

  第一重天曰“煉化”,可將法器按材質化為各類精氣,收入體內,與自身元氣結合,也更易操控。

  第二重天曰“易質”,在一重天的基礎上,使祭煉之符法更易深入其中,增益其質性。從二重天起,法器才真正開始提升威力,對修士產生較大的助力。

  余慈能在進入劍園之前,將道經師寶印祭煉到二重天的地步,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余慈本人也是這么認為的。

  當日被朱老先生訓斥一通,余慈雖對里面一些話持保留意見,但有一點他還是贊同的:他擁有的法器,祭煉層次實在糟糕,與他本身的修行境界不怎么相符,更是埋沒了他得天獨厚的條件。

  別人祭煉法寶,耗時耗力,還要占用寶貴的修煉時間,可在余慈這里,祭煉就是修行,修行就是祭煉,同時還能增進符法修為,有如此優越的條件,之前卻沒有徹底利用起來,也無怪乎朱老先生會痛斥他“孺子不可教也”。

  當然,余慈也有他的理由,祭煉是非常耗神的一件事,對神意運化的要求非常高,尤其是祭煉到一重天以上,祭煉的符咒一個比一個艱深,他需要仔細研究學習,這里其實是有很大損耗的。前段時間,他一直在絕壁城和天裂谷之間奔波,又分出很大一塊精力去提升自己的劍道造詣,自然也就沒可能在上面投入太多心思。

  現在情況不同了,過去四個月,他在離塵宗山門潛心修煉,時間充裕,無需分心。而且有祭煉手法上的疑難,只需帶著問題到靈霄閣去,在修煉“諸天飛星”符法的間隙,朱老先生隨口點拔,就能得到非常完滿的回答。

  如此一切窒礙都清除干凈,他祭煉的速度又怎會慢了。

  當然,若要向三重天“牽機”邁進,每一層祭煉都要花費數倍于之前的功夫,暫時他是做不得了,所以,五天前完成第二重天的祭煉后,他就轉移了祭煉的目標。

  “余師弟,方便么?”

  “李師兄?請進。”

  余慈一笑下榻,也不見用力,手中那根金綠色的宮絳便如有靈性般繞在腰上,打個活結,千根流蘇垂落,與他玉色道袍相襯,貴氣中又大有仙風。

  一切都準備好了,大約在今天下午,他們這一行四十余人,便要到達劍園外圍。

  貌似今天是高考日,上戰場的同志們肯定在第一時間看不到這一章的,但希望在看到的時候,都揣個好成績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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