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大明第四卷縱橫篇第四十二章洪承疇復職(下)
得到了多爾袞的答復之后,洪承疇立刻道:“南方的局勢,其實關建在于南京。雖然商毅精通兵法,商家軍驍勇善戰,但以浙江一省之地,始終無法與全國相抗,而南京之地,正好可以遏制浙江向外發展擴大,只要南京一日在我大清的掌握之中,商毅的勢力就難以得到擴展,因此商毅也必然會想方設法,復奪南京。依臣估計,就在今年以內,商毅必然會向南京發動進攻,以求復奪南京,向外擴張。”
多爾袞聽了,也頗有茅塞頓開之感,雖然他也知道南京的位置很重要,但更多的是從政治影響力上面去考慮,因為南京是明朝的兩都之一,又是南明弘光朝廷的都城,政治影響十分巨大。而洪承疇卻是從戰略戰術方面去考慮,也讓多爾袞清楚,南京是遏制商毅擴張的關建,因此多爾袞又問道:“老洪,你怎么就能夠斷定,商毅會在年內進攻南京呢?”
洪承疇道:“因為商毅向湖北進軍了。”
多爾袞頓時也來了興趣,商家軍進軍黃州,挺進大別山區的消息,多爾袞當然知道,老實說,他確實有些不明白,商毅這一招有什么作用,雖然湖北地區確實是清軍的薄弱環節,但也不和商毅現有的地盤相連,派出去的是一支孤軍,后勤供應得不到保障。而且按照用兵的常識來說,都是應該盡量集中兵力,而商毅卻偏偏是在分散自己的兵力,這不是非常奇怪嗎?
不過聽洪承疇這么一說,多爾袞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問道:“商毅向湖北進軍,和攻取南京有什么關系呢?”
洪承疇打開地圖,在杭州、揚州、黃州這三個位置上用手指一劃,多爾袞這才看清這三個點形成的一個三角形的中間位置,正是南京。杭州、揚州分別在南京的東南和東北方,而黃州正好位于南京的正西方,加上商家軍這時己經攻占了南京對岸的和州、滁州,己經完成對南京的包圍之勢。
多爾袞也是精通兵法的人,只是過去一直局限在東北一隅,大局觀不強,但被洪承疇這么一提示,立刻就明白過去,原來商毅進軍湖北的舉動,確實是在為復奪南京而開始布局了,原來進軍湖北,可以切斷南京的西面的援軍,完成對南京的包圍,因此也禁不住吸了一口涼氣,這一招確實是太高明了。
而洪承疇這時又道:“因此我們在南方,先不要急于向浙江進攻,而是要趁著商家軍在湖北立足尚未穩定,將商家軍徹底從湖北肅清,這樣一來,南京才能夠穩入泰山。而我大清一面穩守南京,一面趁機進軍福建、廣東,對浙江形成南北夾擊之勢,那么商毅就只能困守浙江,難以施展。而我大清則可以進取南方其他各省之地,北方屯田聚民,發展生產,訓練士卒,并多靠火器戰船等軍器之物,等二三年之后,兵精糧足,軍器齊備,就可以一舉攻克浙江,為大清統一天下。”
多爾袞也聽得頻頻點頭,其實這一套計劃和洪承疇在南征之前提出的方案差不多,就是先發展自己,然后以全國的人力物力優勢去和商毅拼消耗,硬生生的把商毅給耗死。而且現在實施這一方案的條件,比南征前更好的是,南京己經被清軍攻占,可以牢牢的擋住浙江的發展方向。
不過多爾袞對南方的地理情況也是下過一番研究的,立刻就知道,下一步攻占廣東、褔建,則是繼肅清湖北的另一個關建,因為向南發展,是商毅唯一的可行之路了,但廣東、褔建好不好打,可是關糸到全局的成敗。因此多爾袞又問道:“老洪,褔建與浙江相連,而且己經有一個唐王朱聿鍵在福建稱帝,萬一他們和商毅連成一氣,我們想要奪取福建、廣東之地,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吧。”
洪承疇笑道:“這一點攝政王盡可以放心,朱聿鍵仍是太祖皇帝二十三子定王朱檉之后,本是明室遠支,難以服眾,能在福建稱帝仍然依靠鄭芝龍之力,恐難有大做為。”
多爾袞點了點頭,道:“我到是聽說過鄭芝龍這個人,聽說此人在褔建、廣東一帶頗有勢力,與商毅相似,是真的嗎。”
洪承疇道:“回稟攝政王,鄭芝龍仍是海盜出身,于崇禎元年(1628年)受明室招安,坐鎮閩海,戎守海防,多于其他海盜,海外夷人交戰,通販洋貨,內客外商,稱雄于海上,凡海舶不得鄭氏令旗者,不能往來。歲入千萬計,以此富可敵國。然后以海利交通朝貴,寖以大顯。”
多爾袞聽了,心中忽然一動,立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自從清廷入關之后,一直戰事不斷,北方的社會生產被破壞得十分嚴重,而南方的漕運也被截斷,因此清廷的財政收入非常困難,能夠連續發動南征,全靠著關外的底子,但現在也差不多全用光。庫里沒錢,也讓多爾袞覺得非常頭痛的另一個問題。
這次攻占南京,本想取南京府庫的錢糧物資為己所用,緩解一下清廷的財政困難。但商家軍在南京抵抗了一個月,府庫的錢糧物資也搬走近半,再加上現在南方依然未平,在南京獲取的錢糧物資幾乎全部都充為軍用,送到北京來的寥寥無幾。而江南最富的江浙之地,卻在商毅手里,清廷是可望而不及。
現在多爾袞突然聽洪承疇說鄭芝龍通販洋貨,歲入千萬,富可敵國也不禁大為動心,如果能夠攻克福建、廣東,奪取鄭氏在福廣之財,不僅南方的軍費有了保障,而且還能支助一部份北京朝廷所用,同時也可以對浙江形成南北夾攻之勢,實在是一舉三得的妙招。
就在這時,多爾袞發現洪承疇的嘴角也帶出了一絲笑意,頓時明白,洪承疇剛才有意提到了廣東之財,其實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因此也笑道:“老洪啊,原來你早就在打福建、廣東的主意了。不過聽你這么一說,這個鄭芝龍頗有實力,而且他既然奉立朱聿鍵,顯然是要和我們為敵,到也不好對付啊!”
洪承疇微微一笑,道:“攝政王請放心,臣深知鄭芝龍其人,并無忠義之心,擁立朱聿鍵,不過是借擁立之機,擴充自己的勢力,并非心向故明。而且其所長者,在于水戰,而短于陸戰,因此不難圖之。”
多爾袞道:“但如果鄭芝龍和商毅聯手,怎么辦呢?”
洪承疇搖了搖頭道:“鄭芝龍雖是素有謀略,頗居梟雄之才,但目光短淺,難成大事。而且行事多類商人,重利輕義,唯利是圖。因此我們不妨以利誘之,臣昔日在明朝之時,與鄭芝龍有數面之識,或可見機行事。許以讓其割據兩廣而自立,鄭芝龍必然動心,等其戒備松懈之時,趁機圖之。不僅可得廣東福建之財,而且廣東福建都有通商之利,市汨之財,年以千萬計,可為朝廷聚財所用。另外鄭芝龍部下有戰船千條,精通海戰,如能收為我大清所用,還可從海上夾擊浙江。”
多爾袞聽得連連點頭,自己剛才還想著攻占廣東、福建是一舉三得,那知到了洪承疇手里,一下變成了一石五鳥,果然比自己高明。看來大清能否統一天下,他可是舉足重輕的。因此多爾袞來回走了幾步,然后回頭道:“老洪,我讓你到南京去坐鎮,再給你新增十萬大軍,以及新造的一批火器,而凡事可以便宜行事,給你五年的時間,為我大清攻取浙江,平定南方。還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你盡管可以提出來,你看怎么樣。”
洪承疇聽了,趕忙跪伏于地,道:“臣蒙攝政王如此重用,必當盡心竭力,為大清統一天下,掃清宇內。”
第二天,多爾袞立刻下旨,加封洪承疇為太保兼太子太師,內翰林弘文院大學士、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佐理機務,經略山東、河南、湖廣、江西、安徽、江蘇六省,總督軍務兼理糧餉,敕賜可便宜行事,吏、兵二部不得掣肘,戶部不得稽遲,事后報聞。多羅貝勒勒克德渾、貝勒尼堪、貝子尚善、貝子滿達海,漢官祖澤洪、祖可法等人一同南下。
而對南方的人事安排,也進行了一番大的調整,英親王阿濟格被調回北京,討伐蒙古蘇尼特部騰機思、騰機特等人叛亂。而豫親王多鐸出任南京留守司,協助洪承疇,平定南方。
雖然這一次多爾袞授于洪承疇極大的權力,就連多鐸也只能出任洪承疇的副手,但他卻并不但心會洪承疇會像吳三桂、尚可喜、耿仲明三人一樣,在南方擁兵自立,因為多爾袞十分清楚,洪承疇降清的時間并不長,和尚可喜、耿仲明相比,在清廷缺乏根基,而和吳三桂相比,他手里又沒有一支忠于自已付嫡系部隊,而且這次在南方還有多鐸在側,雖然是協助洪承疇,但也無不監視之意,因此也不用怕洪承疇會趁機建立自己的私人力量,對他可以完全放心任用。
十天之后,洪承疇正式任職,從北京出發,在臨行前,多爾袞和大清名議上的皇帝順治親自設宴餞行,并賜寶馬、寶刀。以示對洪承疇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