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外。..
淸軍大小將士頂盔貫甲,在通州城前按各旗分列,旌旗招展,彩帶飄揚。
睿親王多爾袞立馬揚鞭,站在清軍隊列的最前面,還不停的翹首遠望著。在他的身后,武英郡王阿濟格、豫親王多鐸、輔國公滿達海、貝子尼堪、博洛、范文程、洪承疇、智順王尚可喜、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吳三桂等一干諸王公貝勒、滿漢戰將均在其列中。
現在清軍基本己經控制了北直隸和河北地區,山西、山東、河南也各有部份,基本算是在關內初步站穩了腳跟。南明依舊偏守江淮,不思進取。而大順軍也駐軍在山西河南之地,和清軍竭力周旋。
但這些戰將都從前線陸續趕回到北京,卻是因為一件大事,大清的皇帝福臨的鑾駕車隊己入關,向北京進發。眾人今天都是在這里迎候皇帝的大駕。
只見前方塵煙漸起,顯然是有大隊人馬車隊到來。
多爾袞正要下令眾人一起迎上去,只見數十騎戰馬飛馳而來,為首一人正是多尓袞派出迎請圣駕的固山額真何洛會。而在何洛會的身后,有一人一手高捧卷冊,大喊道:“皇上有旨,睿親王聽詔。”說話的正是禮親王代善。
多爾袞聽了,趕忙滾鞍下馬,跪伏于地,大聲道:“臣多爾袞聽詔。”而其他眾臣也都下馬一起跪倒。
代善展開圣旨,大聲朗讀道:“朕年沖幼,未能親履戎行,故援命于攝政和碩睿親王多爾袞,代統大軍,入山海關,破流賊二十萬,遂定中原,撫定燕都,成萬世基業,唯睿親王涉行軍鞍馬之勞,親冒弩石之險,勞苦功高,朕誕登大位,特加昭雪,特免睿親王行君臣大禮,以示恩寵。”
宣讀完了圣旨之后,多爾袞道:“臣謝主隆恩。”然后站起身來,滿臉都是得意之色。而在代善的身邊,何洛會也笑著對多爾袞點了點頭。
代善滿面笑容,把圣旨遞給多爾袞,道:“十四弟,這一次你可是為了我們大清立下了不世之功啊,二哥心里也高興的很啊!”
多爾袞接過了圣旨,也笑道:“二哥太夸講我了,皇上和兩宮皇太后的御駕何在。”
代善回頭看了看,道:“已經來了,十四弟,快帶著各位大人隨我前去接駕。”
就在他們說話之間,大隊車仗己經走近,只見在隊伍當中,一輛體積最為龐大,上頂九曲鎏金黃羅大蓋,周身用精美龍紋雕花圖案作裝飾的大車,在車前策馬開道的是鑲黃旗固山額真,巴魯圖鰲拜,左邊是與多爾袞并列為攝的鄭親王濟爾哈朗,右邊是肅親王豪格,左右相護,而這時何會洛以上前相示,車隊也停了下來。
代善搶行了幾步,首先來到了車前跪道:“臣稟皇上,兩宮皇太后,睿親王己帶領諸王貝勒前來迎接圣駕。
多尓袞也帶著眾臣,緊隨在代善的身后,在大車前,一齊跪倒在地,齊聲道:“臣等參見皇上,參見兩宮皇太后。”但只有多爾袞一人站立躬身施禮,顯得鶴立雞群,突兀不凡。
只見在車車門前垂絡的黃縵左右挑開,露出了在車中端坐著三人,正中是一個六七歲年紀的小孩,頭頂皇冠,身被龍袍,正是當今的清朝皇帝福臨。左右各是一個宮裝婦女,一色都是鳳冠霞帔,一個是皇太極的皇太后哲哲,一個是福臨的生母,莊太后大玉兒。
只聽福臨用幼稚的聲音道:“各位爰卿,免禮平身。”
眾人齊聲道:“臣等謝主隆恩。”然后才紛紛起身。
這時福臨左邊哲哲才和聲道:“十四弟,這次我大淸能夠入關定鼎,成為中原之主,全虧了你了,成就大清的萬世基業,十四弟可以算是第一功臣了。如果太祖、太宗皇帝,地下有知,恐怕也會對十四弟感激不盡吧。”轉頭又對福臨道:“皇上,還不快多謝你十四叔。”
福臨這才道:“十四叔辛苦了。”
多爾袞道:“皇上、太后過講了,臣身為大清攝政王,為國盡忠,理所當然,只要是能讓我大清統一天下,江山永固,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雖死無憾。”
而這時福臨右邊的大玉兒掩嘴笑道:“瞧十四爺說的,以后大清國依仗十四爺的地方多了,什么粉身碎骨、雖死無憾的話,以后可不能再說了,為了大清國,十四爺還要多保重身子骨啊,我看十四爺可比剛出兵時清瘦多了。回頭讓大師傳給十四弟把把脈看看,開幾付好藥,好好調養一下身體才是。”
大玉兒雖然已經年過三十的人,但依仍容顏秀麗,清秀絕論,這時一身盛麗宮裝,本顯得十分端裝,但在巧笑倩兮之中,卻又多了三分嫵媚,而且語氣之中,頗含關切之情,也不禁令多爾袞心中頗覺暖意,忍不住又抬頭看了大玉兒一眼。兩人目光相觸,見大玉兒艷麗無雙的嬌妍上飛起一抹紅霞,低下頭去。
哲哲也笑道:“是啊,十四弟可不能只為了國家大事,不顧著自己的身體啊,”
多爾袞道:“原來大師傅也來了,臣謝兩宮皇太后的關心,臣在通州己經準備下了行宮,請皇上、兩宮皇太后進城休息,明天就可以進北京。”
哲哲也點了點頭,道:“好啊,十四弟這一路安排的太周道。”轉頭又對左邊的濟爾哈朗道:“鄭親王,起駕吧。”
濟爾哈朗趕忙道:“臣尊旨。”然后大聲道:“起駕。”
隊伍重新啟動,多爾袞也帶著眾人,在路邊垂手站立。福臨和兩宮皇太后的車輛之后,是其他太妃、皇子、長公主等人的車輛,也都一一從多爾袞等人的面前行過。
過了一會兒,有一輛車卻在多爾袞面前停了下來,車簾打開,從車上下來的卻是一個五十左右多的僧人,穿一身黃縵僧衣,來到多爾袞面前,雙手合什,道:“睿親王,一向可好。”
多尓袞見了這僧人,態度也十分恭敬,也還了一禮,笑道:“大師傳也來了,日后要討饒您的時候可少不了啊!”
那僧人也微笑道:“能為睿親王效力,仍是老納的光榮,若是有事,還請睿親王盡管開口就是了。”
這僧人法號璞愚印,是盛京皇佑寺的主持方丈,清朝的皇宮成員都崇尚佛教,在皇宮中也設有廟宇,并有僧人宿值,璞愚印精通佛法、禪機深湛,見識卓著,而且還精通岐黃、藥理之術,不僅是皇宮的御用僧人,也算是半個御醫,因此深得清朝皇宮的信任和尊崇,在皇宮中宿值己有近二十余年,算上福臨,己是他伺奉的第三代清朝君王。整個清室上至皇帝、兩宮皇太后,下至親王貝勒,都尊稱他為:大師傅。
而眾親王貝勒有病救醫,也多半要找他醫治,多爾袞有幾次在戰斗中受傷,也是找他給醫治的,十分見效,因此也對他十分尊敬。
兩人寒宣了幾句之后,這才一起進了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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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通州行宮。
雖然己是深夜,但哲哲還是一個人獨坐在床榻上靜思,不過在身邊只有一個心腹宮女蘇末兒伺候著。這時內室的門簾一挑,大玉兒從內室中出來。
哲哲輕聲道:“玉兒,怎么樣了,皇上睡穩了沒有?”
大玉兒道:“姑姑放心吧,皇上現在己經睡熟了。都這么晚了,姑姑也累了一天,怎么還不去休息呢?明天還要趕路呢?”
哲哲道:“不知怎么,我就是睡不覺,玉兒,你怎么不去休息呢?”
大玉兒怔了一怔,道:“我也睡不著。”
這姑侄兩人相對而視,都苦笑了一下,哲哲嘆了一口氣,道:“先前在盛京,怕多爾袞不愿接皇上到北京登基,自己在關外自立為王,但現在己經快到北京了,我這心里還是不能安寧。現在我才想明白,就算是到了北京又能怎么樣,還不是盡在多爾袞的掌握之中嗎?”
大玉兒笑了一笑,道:“姑姑,不管怎么樣,我們現在己經到了北京了,總要比十四爺己經在北京自立為王的好呀,要是他真的在北京自立,咱們又阻止得了嗎?我看只要我們按計劃的加封十四爺,在短時間內,他還不會有謀位的野心,咱們還能安穩住一時。”
哲哲道:“你說的也未償不是,只是多爾袞現在沒有野心,不表示他將來沒有,咱們能安穩住一時,但不能安穩一輩孑啊。”
大玉兒道:“福臨能坐上皇位,己經是十分僥幸了,要是當初讓豪格,或者博果兒繼了位,那還有我們娘倆現在的位置,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以后的事情也只能以后再說。”
哲哲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是,只希望咱們在盛京商量的結果能多爾袞多滿意一段時間。還有玉兒,你在白天說的那幾句話很好,很得休,多爾袞本來就和你是舊相識,我早就說過的,說不定你能夠栓住他的野心,也未必可知啊。”
大玉兒聽了,不禁又低下了頭。
哲哲看了她一眼,又嘆了一口氣,道:“玉兒,這里只有我們姑侄兩人,我也就不顧忌什么了,但凡還有別的法子,姑姑也不會你走這一步,但咱們都是女人,除了這法子之外,還有什么辦法,你是福臨的生母,他能不能長坐久安,恐怕就看你了。”
大玉兒點了點頭,輕聲道:“姑姑,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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