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處理的,就是西班牙遠征軍中的兩名中國人,或者叫生理人,袁樸和吳雁鳴。這兩個人都是西班牙軍的向導,但做夢也想到,西班牙軍會敗得這么慘,竟然是全軍覆沒,一個也沒逃了。看著俘虜一批一批被審叛,有的釋放,有的做苦工,兩人也不由緊張起來。不知道會怎樣對待自己。
等商毅叫到兩人的名字時候,袁樸和吳雁鳴都嚇得全身發軟,一齊跪伏于地,痛哭流涕,給商毅叩頭不止,訖求僥命。
商毅道:“你們兩個都是中國人,為什么要幫西班牙人來攻打中國呢?”
袁樸忙道:“回稟大人,小人兩個都是在馬尼拉經商的生意人,本來也不愿幫洋鬼子侵犯天朝,只是妻兒老小,身家性命,全都掌握在干系臘人手里,也是迫不得己,還請大人明察呀。”
商毅點點頭,道:“按你們兩人的說法,到也算是情有可原,好吧,你們是被迫還是自愿,本官自會詳察,如果本官察明,你兩人是被迫,自然會將你們釋放,若是自愿,本官也絕不輕饒。不過在本官察明之前,暫時將你兩人監禁起來。”于是將他們和那二十名牧師關在一起。
其實商毅雖然不清楚真像,但也估計這兩人所說絕不是實情,他們肯定不會是被強迫,多半是被利誘,最多也是半迫半誘,因為一般來說,向導是不可能被強迫的。不過他們兩人和投降滿清的性質又有不同,主要是因為大明政府對南洋諸地釆用放任的措秩,拱手將自己昔日的附庸讓給了歐州人,在發生1603年的馬尼拉華人大屠殺之后,明朝政府的態度卻是不聞不問,甚致認為馬尼拉的華裔商人是咎由自取。也使南洋的商人在沒有祖國做依托的情況下,不得不屈從于歐州人的統治。
當然雖然有這些原因,商毅也不認為袁樸和吳雁鳴的做法就是可以原諒的,畢竟在民族國事大義面前,其他的私人利益必須放在其次的位置。這次西班牙入侵,同樣是馬尼拉商人,張庚秋選擇的卻是向官府通風報信,這就是區別。
不過商毅暫時不想處置他們,是因為殺他們再容易不過了,也就是一刀的事,但留著他們,說不定以后還有大用。當然前提是他們在馬尼拉不是充當給西班牙人助紂為虐的角色,這一點商毅打算找李格菲和張庚秋求證一下。如果他們只是一般商人那就算了,商毅還打算收為已用。
全部的俘虜也處理完了,商毅這才又命沈壽崇返回昌國衛,招集愿意正式加入商家軍的士兵,趕到杭州府去向自己報到。同時也將商家軍的士兵的侍遇、要求、條件和紀律都向沈壽崇做了詳細的說明,也讓他轉告給昌國衛的每一名士兵。
然后商毅才下令,讓周少桓先帶隊,撤軍回杭州府。自己和亞莉桑德拉一起,押送著所有的戰船,趕到船廠去。
商毅調集的戰船都停泊在紹興府的臨山衛,和船廠隔海相望。但繳獲的西班牙戰船有不少需要修整,另外商毅也希望將所有的西班牙戰船都做一些改進。
這到不是說西班牙帆船的性能有問題,而是因為在這個時代,西班牙帆船的臟亂,也是在歐州出了名的。這要要是一方面是因為西班牙帆船的船員較多,又要裝貨,結果造成空間狹小,擁擠。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西班牙帆船在設計上有缺限,缺少衛生間、通風設施和排污渠道,結果導致衛生狀況極為惡劣,一般來說,除了船長或少數高級人員的房間和甲板表面稍好一些之外,船甲板下的空間,由其是一般船員和士兵的宿舍,幾乎就像地獄一樣,到處都是垃圾和各種昆蟲、老鼠。充滿了“地獄的氣息”和“惡魔的味道”。
在繳獲了戰船之后,商毅也只在“銀河戰艦”號上,下過一次甲板以下,就再也不敢去了,同時也不得不佩服,從西班牙趕到馬尼拉,至少要七八個月的時間,西班牙的士兵們是怎樣忍受這一切。整個這支艦隊,大概只有亞莉桑德拉的座船“海上玫瑰”號的衛生情況要稍好一些。因此在趕去船廠的途中,商毅放棄了乘坐“銀河戰艦”號,而是乘坐“海上玫瑰”號。
相比之下,荷蘭和英國的船,在這方面就要好得多了。因此荷蘭和英國取代西班牙成為海上的霸主,也不是偶然的。要知道這些細節看似與戰斗無關,但卻會極大影響士兵的情緒和士氣。
因此商毅要重點改造的就是每一條船的衛生設備和通風、排污糸統。商毅可不希望日后自己會乘做著充滿了惡臭的戰船,馳騁在碧海青天之間。
商毅對西班牙帆船的改造計劃,也得到了亞莉桑德拉的大力支持,因為女人比男人更愛干凈,她對西班牙帆船的臟亂早就深惡痛絕了。“海上玫瑰”號可是她逼著船員每天清掃,才能夠保持著清潔。而且她也極少蹬上其他的戰船,就是受不了別的戰船上的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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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商毅帶著船隊到了造船廠之后,胡江濱也嚇了一跳,雖然他以有些習慣了商毅的大手筆,但沒想到商毅能夠一下弄來這么多西班牙式大帆船,而且幾乎都是一千料左右的大船,其中也有不少一千五百料的大船,還有兩艘估計應該是二千料的大船。
胡江濱也不禁激動萬分,雖然他在馬尼拉的造船廠里造過二千料的大船,但那時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造船工人,頂多只是一個小工頭,付責的也僅僅是整條船的一些局部,而且西班牙人對造大船的技術管制的很嚴,很少給他能夠窺視全貌的機會。更不用說是讓他仔細的研究整條船的結構。只能靠胡江濱平時一點一點的觀察積累,然后自己匯總。但現在商毅一下子開來了五六十條船,自然是夠自己研究了。
因此胡江濱在碼頭上迎接商毅的時候,也禁不住伸長了脖子,向船上看去,看那樣子,仿佛恨不能馬上跑到船上去,里里外外都看一遍。
商毅看到他的樣子,也不禁笑道:“胡師傅,不要急,這船就在這里停著,你以后還有的是時間看。現在我還有事情要向你交待。”
胡江濱也覺有些不好意思,道:“讓大人見笑了。”
商毅簡單的將戰事向胡江濱說了一遍,胡江濱對戰事的過程并不關心,反正只要是打贏了就好,但得知商毅帶來了一百多名西班牙的造船工匠,而且他們都愿意在船廠做事,頓時雙眼放光,也把剛才急著看船的心理暫時放下。
這時商毅帶來的造船工匠,也陸陸續續從“海上玫瑰”號上下來,在來船廠的途中,商毅也向他們詳細的交待了船廠的情況。因此眾人都清楚,而且多少也有些新鮮和興奮感。
這批工匠的頭領叫米歇爾,商毅將他向胡江濱做了引見。因為胡江濱在馬尼拉干過事,也會一些簡單的西班牙語,由其是懂造船的術語,因此和米歇尓還能有一些交流。接著亞莉桑徳拉也下船,因為胡江濱以經聽商毅說過,知道這艘大船是屬于這個洋女人的,因此也對她十分恭敬。
隨后胡江濱帶著眾人參觀了現在建設中的船廠,雖然船廠一些設施都尚在建設中,這時整個船廠以經初俱規模,也看得出,這個船廠占地極大。連米歇爾也認為,即使是在歐州,這樣規模的船廠也不多見。不過現在一號船塢的坑體以經挖好了,正在砌石壁。胡江濱告訴商毅,開年之后,這個船塢就可以完全建好,開工造船了。造船工匠們都是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這是造大船的船塢。因此眾人也對這座船廠也比較滿意。覺得能夠在這里工作也不錯。
而亞莉桑德拉也頗覺意外,看起來商毅確實是有意發展海上的力量。
看完船場之后,胡江濱也讓徒弟們去安排這批工匠的住宿,亞莉桑徳拉也回到“海上玫瑰”號休息。
商毅卻和胡江濱來到他的辦公室里,拿出了一卷圖紙,遞給胡江濱,道:“胡師傅,你先看看這樣的船。”
胡江濱打開圖紙,只見畫的是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船型,從所標尺寸看,全長七丈二尺,寬一丈八寸,深八尺四寸,到不是一條大船,估計也就是二百料左右。但整個船身極為細長,船首呈空心,略為高出,而且首部水線明顯向內凹,有一個長長而尖削的曲線剪刀型首柱向前突出著,同時整個甲板上幾乎沒有任何高突的建筑物,顯得整條船的線條極為平滑優美,因此可以想像,一但出海,船將幾乎貼著水面航行。
而且這艘船不僅是船型古怪,連帆蓬也與眾不同,和別的帆船相比,這艘船帆的面積明顯要大得多,而且是釆用三桅結構,其高度達船長之3/4,在沿船首柱向外伸有一斜杠,就可在首部多懸一些支索三角帆,有利于擴大撐帆的容量;在船之兩側還有外伸帆桁,可掛翼帆,更加大了帆的橫向外伸面積,使帆的橫向尺寸大大超過船寬。
胡江濱是造船的行家,雖然未見真船,但也能判斷出這艘船的性能來,內凹的船首形狀,在海上能劈浪前進以減小波浪阻力;空心船首使船在浪中便于抬首,提高了它在浪中的航向穩定性;而大面積寬幅度的帆,也有利于使風,這些措施,都是為了提高船速。只不過構思巧妙,是自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因此胡江濱道:“大人,這是誰設計出的船型。”
商毅微微一笑,并沒有正面回答設計者的問題,只道:“這叫飛剪船,現在我們先造這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