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有功于帝國,加毛里球斯帝國男爵位。”
“另,紅石鎮目前,趨附尤多,修者為甚。其地簡為一鎮,已非所宜。經帝國議,拔紅石千里為城,立方天為代城主。”
“紅石本鎮,方天男爵可自取為世襲領。”
方天坐在井中,慢慢地看著這份文書。
沒想到,就這么地成了貴族,而且不是空頭的那種,“紅石本鎮,方天男爵可自取為世襲領。”這一句話,說得很清楚。
他的這個男爵,是有著寺批的世襲男爵。
有封地,并且世襲,這就意味著可以以此為根基,傳承下來,發展為一個家族。
從世俗的層面來說,是這個樣子的。
不管他在不在意,應該說,帝目是拿出了實在的東西給他的,而且,籌碼還不小。…一從之前和沙迦的聊天中,方天已經知道,這個大陸,不止是毛里球斯帝國,其它國家也是一樣,“封爵容易,裂土實難”。
裂土,哪怕裂出來的土再小,也是獨立的,從本質來說,和帝國之間其實是一種國中國的結構。
對帝國來說,這其實還不是實際損失的問題。一損失什么的根本沒有,要知道,閑置的地方多著呢!而主要是感覺上難受。
其實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就比如在楓林大院,說劃出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從此以后,歸屬于人,名義上雖然還是你的,還是在你的地盤上,但是從今以后,你不要管了。
這其實是一種很礙眼很鬧心的事情。
所以從帝國方面來說,其基本想法一般是這個樣子的:“我可以給你封伯封公,但是實際領地么你不要多嘻…
而現在,這樣一個封賜,從天而降,來到了方天頭上。
這意義很重大,對方天來說,其實還意味著,帝國對他的存在以及這一階段的行為,表態了。
而這個表態就是:“小伙子,你隨意!”
是我對帝國真的已經重要到這樣一個地步了,還是其中有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東西?
方天默默。
至于說“立方天為代城主”,這個“代”倒沒有什么,有沒有這個字對他來說都一樣,這不是什么任前公示,而是帝國有律,帝國屬城之主,必得是中位法師及以上。等他晉入中位法師后,那個代字自然取消。
這一點,塞勒之前已和他說得很清楚。
這也同樣不單是毛里球斯帝國的規矩,而是大陸所有國家都是如此。
原因據說是法師未臻中位之前,性情肅艮容易走向“直率”。這里的直率是口頭用語,而書面用語則是這樣的:“狂暴、粗魯、不容違逆、做起事來不計任何后果”。
也就是說,初晉位的法師,不管一般時候表現得多么安靜,多么理智,但是本質上,都是炸藥包,一點就著,必爆無疑。
而以一城之大,涉及多少的資源中轉和權力分配?只要稍微想一下那亂七八糟的利益格局……
所以,“不怕一萬,就怕萬——”。
這個階段的法師,還是遠離人事,專務修煉去吧。
感悟法師之奧,晉入的那一瞬間,方天其實就明白這一點了。
才剛晉升的法師,一是心性上“目空一切”,二是元素感受上“浩浩蕩蕩”。
只要想象一下比一步之前陡然暴增十倍的精神力和元素感應及操控,再想象一下方圓一百公里左右范圍內的無數生命之火,悉如室內之燭,耀于眼前,如有必要,彈指可滅,就知道,初始感受這種滋味的新嫩法師,想要收斂自己,真的很難。
事實上,方天深切懷疑,如果是前世某些小說中的那些大魔頭,在這個世界晉入法師了,不先好好地瘋玩上幾年,比如說屠上幾百個城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收得起心來。
而至于方天,為什么沒有“目空一切”起來,說起來很簡單。
那是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非常幸運又或者說非常不幸地接連看到了好些太高層次的存在,現在就一小小的法師,真沒什么值得驕傲的。
方天只要想著他正牛氣哄哄的時候,身邊前后左右的某個方向,一個手指忽然破空點來…
又或者想象著他正自空大陸,不可一世的時候,夢中的那個存在,正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微微一笑…
那就什么豪情都沒有了。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埋頭踏實行路,他還能做什么呢?整天昂著頭向上馮度角走路?他還真怕閃著腰。
道路阻且長,努力加餐飯。
目前以至于往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方天能對自己說的,也只有這個了…
生命中,總是有那么多的意料之外。
默默地思忖著這份同樣是意料之外的任命,方天無喜無悲。對這些東西,他是一概的來之不拒,去之不留。
男爵也罷,城主也罷,都是身外。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出于什么考慮,帝國方面將他任命為了一城之主,而且是一個資源全數集中在手的新城之主,那么,盡己之能,搞好它,交給帝都方面一個漂亮的答卷就是了其它的,卻也不必多想。
思完旨意,方天卻是又感受起這字意。
厚重、沉凝、縹渺、悠遠…
方天在心中不吝于把所有他可以想象到的這方面的字詞,用在對這份文書的評價上。
甚至于,方天覺得,這樣大氣磅礴的字用來書寫這樣的一份什么文書,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如果把這人抓來幫我抄書,那該多贊啊!
想完了正事,方天的念頭又浮動起來,開始胡思亂想。其實這也是一種放松,而在這種放松狀態下,很多思緒沉凝時候絕不會想到的東西,都會紛紛地冒出來,成為“正規思考”后一種相當不錯的補充。
也許,從今而后,他是可以抽出時間練練字的?
而這份文書,就是他最好的老師。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在修煉方面,他主要有兩件事可做,一是加強冥想,用以同步這突然暴漲的元素感應和操控,二是調動過往所有的意識和經驗,用來展開對識海中獲得的那六個境界道路的分析和推演,然后設計出適合于他的修煉方法。
夜間冥想,清晨放松,上午人事,下午推演。這是一天。
夜間談話,清晨總結,上午人事,下午休閑。這也是一天。
往后的這一段日子里,這樣的一天可以交替著來,而當休閑的時候,可以散步,可以閑玩,可以練練字,可以玩玩石刻,甚至還可以玩玩種植…
可以安排的東西很多。
只是這么一想,方天瞬間便已經下定了主意。
放下文書,方天拿起了筆和紙。
定心凝神,片刻后,方天開始落筆:
“縱然逢浩然,縱然對至大,此情可以仰,此心不可曲。”
“縱然逢酷陽,縱然沐嚴霜,此頭可以低,此心不可曲。”
“縱然逢摧迫,縱然受非攻,此骨可以折,此心不可曲。”
“縱然逢浩劫,縱然臨死生,此血可以染,此心不可曲。”
這是給莫里希的。
然后換頁,接著落筆:
“這個世界本沒有路,當我走過的時候,便有了路。””
“這個世界也沒有很多條路,用我的眼睛看過去,這個世界只有著獨一的路。””
這是給帕特的。
寫完,簡單雙折,然后只是于字間下了一個簡單的元素封禁之后,方天招呼著兩人過來。
“拜見老師。”帕特和莫里希兩人過來的時候,一起躬身行禮。這時,屬一般情況,當然不必大禮參拜。
“免禮,坐下。”方天點點頭。
待兩人坐定后,方天對帕特道:
“帕特,你的晉升,兩次都是由外力而起,當前當下,不必思在更進一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不妨學著忘掉自己法師的身份,而把自己當成一個才是剛一接觸魔法的小學徒,踏踏實實地,從一級開始,重走一遍九級魔法路。”
稍微頓了頓之后,方天接著道:“無論什么時候,無論走到什么地步,根基扎實,總是不會錯的。”
“是!”帕特沒有一個多余的字。
交待完了帕特,方天便又對莫里希道:
“莫里希,你將來,晉入法師,是我的弟子,你到九級為止,是我的弟子,你就是止于現在,終身六級,也依然還是我的弟子。我不會因為你的層次高了,就高看你一眼,也不會因為你的層次低了,就低看你一眼。”
“弟子自知資質駑鈍,不敢與帕特師兄相比…”莫里希起身,伏跪于地,然后這么地說著。
方天揚手,止住了他未說完的話。
“當身為追隨者的時候,這樣的話你可以說,那時我不管,因為看不起自己是你的自由。”在莫里希的愕然中,方天淡淡說道,“但是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弟子,你的資質是否駑鈍,你沒有資格來評斷,這個大陸其他任何人也都沒有資格來評斷,那是我的事情。”
聽了這話,莫里希又是伏下,心緒激蕩負雜。
“莫里希,你聽好,從今以后,我不接受你的跪拜。”
在莫里希惶急抬頭的時候,方天看著他,淡淡說道:“莫里希,作為我的弟子,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尊重我之前,先莊嚴你自己。你若真的想尊重我,就做一個最好的你自己,來報答我。”
“什么是最好的你?那就是身為弟子的你在我這個老師面前,可以挺起屬于你的驕傲的時候!”
“記住,我不想看到你的謙虛,我只想看到你的驕傲!”發現它,擁有它,掌握它,然后把它拿到我的面前,展示給我看。那個時候,我接受你的跪拜!”
“老師六莫里希起身,卻又深深躬身,哽咽難言。
“三年后,你若仍然不知何為驕傲的時候,打開它。””方天拿過剛才所書的折紙。
“帕特,這是給你的。當你重走完了九級之路,不知向著何處行去的時候,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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