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蟹守元三十歲名正言順的從父親手中接過石蟹山城的城主位置,剛剛想要奮迅一把和小阪部川的伊達宗衡大打了一場不分勝負,又和楪城的新見貞經為了爭奪幾畝地的權利小打了一場,就是這場小打讓他做了十三年的囚牢生涯。他的外貌看不出來他才只有四十三歲,多年來的命運摧殘,歲月早在他臉上留下痕跡,讓他看起來足足像是六十開外的長相,只是眼角時不時的露出精芒告訴其他人,他還擁有巨大的野心。
此刻他正坐在營帳內,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吃著一盤烤肉,時不時的咳嗽兩聲讓人知道他實在是不習慣烤肉給他帶來的油膩味,可是這沒有影響他進食的情緒。還好尼子家在飲食上沒有虐待他,用對待公卿的飲食來對待他,清淡到極點的菜色永遠是食物的主題,十三年的囚牢生涯讓他每天吃的都是稀飯加青菜蘿卜,海邊的出云國如同美作國一般缺鹽,飲食中永遠沒有鹽這種調味品。
缺鹽的日子讓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松松垮垮的萎靡精神終于有一日,向來和他不對路脾氣暴躁的新宮黨的尼子誠久找到了他,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只要答應了他就放他返回備中國。石蟹守元本來以為又是一個騙取他信任然后狠狠羞辱他的招數,這樣的招數十幾年來上演了無數次,他都已經有點厭倦了,可是尼子誠久信誓旦旦的寫下了文狀,做夢都想回到備中國的他一咬牙就答應了。
結果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真的不是騙他,石蟹守元真的被放了回來,臨行前他好生調查了一遍,十幾年的軟禁生涯讓他確實認識了不少和他同樣命運的人,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尼子誠久的如意算盤,原來新宮黨首尼子國久不喜歡長子誠久喜歡三子敬久,尼子誠久和尼子敬久兩人正在爭奪備中國的負責權,所以尼誠久不想讓他安生。那個尼子誠久信誓旦旦要除掉的家伙,只是尼子敬久曾經不止一次的在黨首尼子國久面前稱贊。到底是什么原因,石蟹守元是不清楚了,只要能夠放他回家,讓他干什么都成。
這不剛剛返回石蟹山城好好查探了一番那個人的情況,大吃一驚,沒有想到小阪部川竟然也會出現這樣一個人物,一個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小家伙。石蟹守元心中那個怒火騰騰的冒出來,十幾年的軟禁讓他的精神有點變態,其他都正常,就是看不得別人比他好。
隱匿不法的等待著機會,剛剛等待了十幾天時間,就讓他等到了一個好機會,一個一舉消滅政衡的機會,首先他聯絡了川崎城的川崎下總守,兩人十幾年前就是好朋友好哥們,沒有繼承家督的位置的時候還一起喝過酒嫖過同一個神社舞女。
川崎下總守一聽石蟹守元回來了也是大吃一驚,想到自己的苦悶事,立即請求石蟹守元出兵,至于條件就是平分伊達家的領地,后來又拉進來德重寺的姐夫枯澄法師,三人一拍即合,達成了圍剿政衡的邪惡計謀。
石蟹守元吃得興頭上的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驚擾了他吃肉的興頭,原來是他的家臣,陪同他一起前往月山富田城的大原新左衛門。
石蟹守元放下啃了幾口實在無法下咽的烤肉,胃口十幾天了還沒有調整過來,他回頭問道:“什么事怎么急急忙忙的,是不是城山城的伊達小兒跑了?”
他現在唯一想要聽到的就是政衡在聽到三路大軍齊進的時候逃跑的消息,只要政衡跑路必然要返回小阪部川。到時候追擊士氣低落的伊達軍還不是手到擒來,也不用和吃肉不吐骨頭的川崎下總守和貪婪成性的賊和尚分肥沃的土地了。
川崎下總守和石蟹守元十幾年前關系不錯,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十幾年的軟禁生涯讓他他明白誰都不能相信,就是睡在枕邊的老婆都會背叛你,把你說的夢話捅出去,只能夠相信自己一個人。
大原新左衛門十幾年的隨從生涯明白石蟹守元的性格,不喜歡聽虛的,馬上報告道:“城山城的修理亮傳來消息,說伊達家帶來的糧秣不足,正在加緊讓鳶巢山城準備,下午的時候就能夠通過已經占領的鬼山城送來。”
“劫糧?哼,看來那修理亮已經暴露了,自作聰明的老家伙,還以為憑借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詐降伊達小兒,如果伊達小兒真的如此好欺騙的話,難道中山范時是傻子,楢崎豐景是蠢蛋,人家只不過是當你一顆棋子而已。”石蟹守元的聲音平靜鎮定,十幾年的軟禁生涯磨平了他的棱角,也讓他的心思有朝女性化發展,異常的細膩,一聽大原新左衛門的報告就得出了政衡是在打著劫糧和反劫糧的打算,修理亮這顆廢棋算是徹底報廢了,明知道是一條誘敵的計謀,也沒有什么好驚訝的。
“殿下的意思是不用理會他們?!如果伊達小兒真的缺糧的話,一旦讓他們得到了這批糧秣,不是讓他打定堅守城山城的注意嗎?”大原新左衛門回應著。
“既然他的意圖是讓我們去劫糧,我們就順順他的意思好了,那幫子挖銅的一直要吃要喝,也該是他們上場運動運動的時候了,讓他們前去劫糧,告訴他們劫到的糧秣全給他們。”石蟹守元一想到那群挖銅的奴隸竟然跟他板著臉,不給吃的喝的就不給自己臉色的家伙,心中就異常痛恨,養了他們幾天也夠了,該是去死的時候了。
“是,殿下,我這就去安排!”大原新左衛門也對這群挖銅的奴隸相當看不慣,特別是他們的首領竟然跟自己搶女人,可惡的賤民,一直都想著有機會除掉他們,只是石蟹守元沒有開口,現在好了,堂而皇之的讓他們去劫糧送死。
大原新左衛門來到了營地的另外一側,這里獨自駐扎著50來個從小阪部川逃出來的挖銅的難民,這些人本來就是銅山眾中的匪類,這伙銅山眾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完全淪為山賊野盜,哪里看得出曾經是挖銅的奴隸,現在吃的好喝的好精神都養的不錯,比起石蟹守元新招募的雜兵要精悍了許多,手上都有鮮血,氣勢上也是不可相比。
匪首自稱三村十兵衛,他出身吉中銅礦,認為三村家親是備中最強大的人,便冒領了他的姓氏,一看就不是善類,高顴骨,粗眉毛,下巴凸出,臉色焦黃,裹著一件不知道從誰的身上扒來的缺了頭盔的足具。
一聽讓他們去劫糧,還說劫到的糧秣都歸他們所有,臉上立刻苦了下來,別看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武士的模樣,可是也是讀過書曾經做過武士的后來戰敗才被罰沒所有成了奴隸,否則也不會成為這群匪類的頭目。
哼哼,明知道是陷阱還要我去跳,你當我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蛋啊!
三村十兵衛眼珠子亂轉說道:“小的愿意協助大人,只是50來人實在不夠,還請大人分給我一些足輕,不多,只要給我200足輕,那劫到的糧秣小的也不全要,小的只取其中的一半,不,三成。”
大原新左衛門咋了咋嘴,淡淡道:“嗯,可以,殿下的意思就是如此,你先帶上50人前去劫糧,我會帶上200足輕后面跟上接應,只要敢戰敢殺,那些劫到的糧秣還是全都是你的。”
三村十兵衛哪里還不清楚對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富貴險中求,半晌道:“可以,糧秣小的可以不要,但是只要大人能給小的在城主面前說說話,收錄成為石蟹家武士給小的一座城砦。”
大原新左衛門思量片刻,答應了下來,那三村十兵衛方才答應前去劫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