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益朝心下不忍,悄聲拜道:“殿下,吉田備后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過要輕取鳶巢山城,甚至攻略小谷山城,必然要用到他的地方,還請殿下稍待片刻,讓臣下前去勸說一二,諒其能夠回心轉意,投靠殿下。”
政衡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點頭說道:“也是他反復無常的變臉險些壞了大事,若是能夠勸說他降服于我,保他家族傳承,如是不然后歸自負,其他人等退回谷中休息片刻吃點飯團。”先是輕輕點了一點剛剛政衡的失態是因為吉田豐久的反復無常的變臉激怒,然后再說出自己心儀的條件,最后命令手下眾人退回谷中休整,免得町人少見多怪報告給鳶巢山城壞了他的大事。
說著,政衡找來真兵衛、赤木兩人探頭探腦的伸出谷口,指著遠處山體掩蓋的鳶巢山城說道:“不管益朝能夠勸說吉田備后降服,你二人率領三十武士加班農民裹挾著他前去奪城,可有把握。”
真兵衛聽了政衡的吩咐,雙眼微微瞇了一下,他自從上次被上野太郎一槍擊敗引為生平大恥,降服政衡后得政衡中庸,可是心中難免沒有疙瘩,知恥而后勇,他思考了一陣說道:“是,殿下,臣愿立軍令狀,若是不能奪取鳶巢山城,愿切腹謝罪。”聲音如鐘,朗聲應著。
赤木自從為中山范時介錯,說是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夠得到政衡的重用,由一名下級武士越級提拔成為中山眾中與真兵衛相提并論的大將,心存為知己者死的覺悟,道:“明白。”
兩人也非魯莽之人,聽得政衡吩咐也是好好考量過得失,吉田豐久主將出征卻不在鳶巢山城坐鎮,說明鳶巢山城防守松懈,楢崎氏總共動員力一千二百人,實際上動員力約在千人左右,出征六百,剩余不足四百的兵力要防守兩城,鳶巢山城內兵力薄弱,武士和足輕的武力對比足以彌補數量上的劣勢。
真兵衛和赤木兩人得到政衡重用,暗地里受到原伊達氏一族武士的詬病,嫉妒和不滿常有流露,此戰得功既能夠坐穩伊達氏的地位,又能夠讓政衡繼續信任重用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片刻后,野山益朝帶著臉色灰敗的吉田豐久返回,點點頭說道:“殿下,備后殿愿意歸降我家,條件是必須保住吉田氏,他戰后期望能夠隱居云居寺。”云居寺是楢崎氏領地內的一座僧院。
政衡微微一笑道:“只要他真心投效于我,吉田氏可成為我家直屬家臣,擇優效力。”
吉田豐久聽到兩人談話,心中輕輕嘆息一聲,罷了罷了,為了家族延續,就讓我這老不死的承擔背主惡名好了,想到這里拱手施禮道:“藤原氏流吉田備后守豐久愿率族歸降。”
政衡雙手立即上前扶起他說道:“剛才失禮還請千萬別放在心上,以后吉田氏便是我的同伴,與我一同馳騁戰國亂世,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國一城之主啊,好男兒生于亂世若不懷此大志可不成。”他口中的一國一城之主指的是成為備中國一般的主宰大名,不是甲籠城、鳶巢山城之流。
身旁眾人聽得熱血沸騰,吉田豐久見到眾人表情尊崇,心知這是一個干大事情的人物,城府還不深沉,極得家臣擁戴,聽到野山益朝話中其中大半才跟隨不足一月,更是高看了兩眼。
政衡問道:“鳶巢山城、小谷山城中守將如何,性格如何,守備部署情況?”
吉田豐久心知戲肉來了,看重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熟知兩城情況,為了吉田氏真夠隨著伊達氏的騰飛而騰飛,好,就如實稟報好做晉身的投名狀,思略了片刻說道:“殿下,鳶巢山城守將由臣下和勇將楢崎七郎擔任,楢崎七郎乃是楢崎豐景二弟,素有勇名,性格魯莽嗜酒如命,今朝一早便飲酒作樂,鳶巢山城地處腹地向來沒有遭受兵禍守備兵力只有八十余人,臣下出城正是招募閑漢守城;可小谷山城卻有兵力二百三十余人,由善戰勇將楢崎丹波守豐隆擔任城守,楢崎丹波乃是楢崎豐景堂兄依為心腹,性格謹慎,城中糧草千石。”
政衡聽到兩將性格,微微頓首道:“備后是否愿與我一同攻克鳶巢山城?”說著政衡目光炯炯的望向吉田豐久。
吉田豐久哪里敢反駁明白一旦自己不能答應下來立即就會身首異處,既然已經選擇了投靠,便不再猶豫說道:“莫敢不從。”
鳶巢山城、小谷山城和甲籠城一樣都是用石頭壘起來的山城,中山城之流無法和它們相提比倫,強攻的話政衡二百余人是難以攻克任何一座城堡的,便改為巧取。
晌午飯前時分,兩名守城足輕靠在石垣邊唉聲嘆氣著,足輕甲摸了摸后背貼著前胸的肚皮,抱怨道:“吃飯的時間怎么還不到,真是餓死我了,都吐黃水了。”
足輕乙噓聲道:“不要抱怨了,聽說是等備后守老爺下城招募閑漢還沒有回來。”
“閑漢,噓,自從城主老爺招募了六百人出征,另外還招募了三百多人守城,城下哪里還有閑漢招募,現在我那婆娘都帶著七歲的娃娃下地種糧去了。”
“是啊,你還好用婆娘侍弄田地,我那兩畝水田今年怕是要荒廢了,期待城主老爺快點回來,好回家補種水稻,不然今年一年都要喝西北風了!哎,說到吃的,我又餓了…”
兩名足輕互相吐槽的時候,忽然被一陣隱隱傳來的抱怨聲清醒過來,餓得眼睛迷糊的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待走的稍近,方才看到是吉田豐久胡來了,后面的30余人全部心滿不甘的樣子。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快,快開門!”如果是久經沙場的武士一定能夠發現跟隨在吉田豐久四周的所謂農兵都一臉的精悍,故意隱藏的殺氣畢露,越發接近城門越發的無法掩飾。
吃飯的誘惑和松懈的心情雙重之下竟然一點也沒有反應過來,真兵衛和赤木對視一眼,俱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興奮和猙獰,跑上兩步一人對付一人,猛然抽出太刀刺穿了兩人的頭頸,兩名足輕的目光霎間變得一片呆滯,喉間咕隆咕隆的作響,很快便斷了氣,兩人又緩緩在尸體上擦干了血跡,身后數名武士上前拖著尸體放置到了一邊。
殺人的霎間,眾人早已經各自抽出了太刀,打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真兵衛和赤木走在最前面,一直朝著二至丸爬去,金剛門的守衛也用同樣的方法擊殺了,現在的目標是千貫門,打破千貫門就是二之丸。他們全都明白很快大戰就降臨,武士們不像足輕那樣還餓著肚子,餓著肚子又經常吃不上飯,足輕和正規的武士相比,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軍法軍紀都是天壤之別。
政衡為何要收編銅山眾,而不是招募農兵就是這個原因,他期待著能夠訓練出一支完全脫離農田的精銳出來,銅山眾沒有土地只能夠依靠政衡生存,只要有足夠的糧食和充足的馴良以及多經歷幾場合戰,一年半載內一定能夠練出一支讓備中豪強畏懼的強軍來。
“殺人了!殺人了!不得了啦!快來人啊!敵人攻城啦!快,快去報告城守老爺!”兩名守在千貫門的足輕看到一大群人殺氣騰騰的放倒數名同伴,幾乎同時發出了驚恐的驚叫聲,并且一起朝著本丸內爬去報告給酗酒未醒的楢崎七郎。
就這么片刻功夫,二之丸內外立即熱鬧起來,哭爹喊娘的聲音連成一片。
“殺…”真兵衛爬上千貫門前,一刀劈砍過去,咔嚓一聲擊破門板,上來兩人狠狠撞擊木門,瞬間木門敞開,數把太刀劈出,躲在門口抵抗的足輕砍得人仰馬翻血流滿地倒地不起。
真兵衛為雪恥勇猛異常,一刀砍死一名足輕,踢翻另外一人沖進二之丸,擊開幾支前來攔截的長槍,見他勇不可擋,門口敵人紛紛推開,一下子全部沖殺了進來。
二之丸剛剛陷落,政衡命令野山益朝率領五十銅山眾前來支援,隨著生力軍的加入本來就將拙力見肘的鳶巢山城守兵更加不堪再戰紛紛退回本丸據險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