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政衡吩咐道:“下面上的人上來,跟我們好好看一場好戲,一等他們到來就立即射一箭示警,等他們開戰。”說著繼續查看起來伏兵的動向,伏兵倒是安靜了許多,要不是居高臨下一直觀察著他們,還真是難以發現他們的存在。
心想,他們顯然也發現了中山軍的動向,伏兵倒是安靜了許多,一定心生疑惑想要退出這場爭斗了,只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有點被中山軍發現就有被挨著揍的危險。便想著坐等中山軍過去再說,沒有膽量沖過去打伏擊了。
這個時候中山范時已經率兵來到了山口,看到這山口兩側都是土山,中間是一條葫蘆形的山谷,中山范時雖然立功心切,到底不是新兵雛將,還沒有被功利沖昏了頭腦,當下命令手下暫停前進,排除手下先去前方探查。
手下到了山谷下倒是沒有爬山,他是剛剛被中山范時招募的野盜,還沒有高的忠誠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前去偵察。
過了小半個時辰,一路疾行穿過山谷,沒有發現敵人出現,就自行返回來了,報告著沒有發現敵人。
中山范時聽了放下心來,立即傳下命令,要大家加快速度,迅速穿越山谷,直插梅川院。
仗著人多勢眾,他還真是看不上伊達氏一族的土雞瓦狗,聽得沒有敵人出現,立即命令大家前進,三百人聽了號令繼續開拔,呼喊著打下伊達家重重有賞的喊聲。
就在經過了這座山谷的時候,一支羽箭從天而降正好射中了中山范時的坐騎上。
丸木弓射出的羽箭經過距離的停滯早已經沒有了力氣,要不是居高臨下,正好射中馬腿。
中山范時的坐騎一陣彈跳,又沒有什么騎馬經驗的中山范時悲催的摔了出去一頭撞在了道旁的淺溝里。
還好不是路面,不然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十幾名明顯穿著皮甲的武士沖上前,從淺溝里拉出暈頭轉向的中山范時,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山中再一次射來了百來支稀稀拉拉的箭矢,石塊也扔下了十幾塊。
一時間山谷內外如同炸開了鍋一般,好不容易驚醒過來的中山軍農兵也紛紛抄起了家伙暈頭轉向的亂撞,像一窩被捅了的馬蜂一樣四處亂竄躲藏起來,甚至有人稀里糊涂的大喊大叫中山范時已經掛了的喊叫聲蠱惑人心。
聽得伊達政衡也是熱血沸騰要不是野山益朝按著早就沖上上去撿便宜了,更不用說埋伏著的伏兵了。
伏兵們還沒有搞清楚誰手滑了正好歪打正著射中了耀武揚威的中山范時,看的山下亂成一團,聽得中山范時已經掛了的喊叫聲,心中頓起撿便宜的心思激動萬分,紛紛射出弓箭抄起家伙沖殺下去。
伊達政衡這才看清楚他們的模樣,嘴角一陣抽動,都是一臉的灰污,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手持的多是一些竹槍,領頭的十幾人還有太刀、長槍等武器。
野山益朝驚愕不已好一會方才說道:“他們應該是附近的銅山眾。”
備中多銅山,產生了獨特的專門靠著挖掘銅礦吃飯的銅山眾,這些人大部分是破落農民,一小部分是各家各戶抓獲的俘虜。
埋伏在山腰的的確是一群剛好是從吉中銅礦逃難出來的銅山眾,這吉中銅礦是備中著名的銅礦產地,控制著它們的是漸漸勢力強大的三村家親。
這些銅山眾襲擊了一群大車小車洗劫歸來的軍隊,那是十幾天前的事情了,靠著搶來的食物填飽了他們的肚子,搶來的武器裝備了他們的武裝。野山益朝如果能夠看到那批戰利品的話定然會很熟悉,那群軍隊的首腦叫做平川久親,那些戰利品平川久親剛好從甲籠城中搶來。
平川久親大意失荊州馬失前蹄被一群烏合之眾打了一個埋伏,措手不及狼狽不堪,只身逃往。
這群銅山眾的首領叫做上野太郎,上野太郎也算是出身名門,曾祖父是第十代幕府將軍足利義稙的近侍,足利義稙廢材將軍,連帶著上野太郎的曾祖父也不看好他,派了自己的兒子得了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備中守,靠著備中國人亂戰不已勉勉強強做了二十四年的國守。
只是他的那個死鬼老爹夜夜騎馬累的國政荒廢被國人頭目莊為資趁人不備,奪取了松山城攻殺了他的死鬼老爹。
年幼的他顛沛流離成了一名光榮的驗修士,也就是俗稱的山伏眾,山伏眾就是一群吃得苦中苦的苦行僧。
從小養尊處優的他哪里受得了山伏眾的苦難,他修煉了十幾年后在師范腳一滑落下山崖光榮的投入了佛祖的懷抱便出了山。出山后當過野盜,參加過足輕,最后成為了三村家的下級武士,不知道為何得罪了三村家親的寵臣落得充入吉中銅礦的悲慘命運。
“殺!”上野太郎大吼一聲,手中長槍狠狠的刺中一名首當其沖的武士胸膛,長槍鋒利的槍尖像扎稻草一般洞穿了武士身上的皮甲,皮甲只能夠護住丸木弓射出的箭矢,卻無法抵擋住長槍近距離的直刺,深深的洞穿了武士的身體,年輕的生命重重的開始后退,抽搐了兩下便歪下了頭,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即將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可惡,次郎,我要殺了你。”看著長槍扭動了一下帶著紫紅色的鮮血肉碎從身體中拔出來,真兵衛伸手抱住還在吐著血沫的族弟,然后抬頭看向了抖了抖槍花抖落了一地鮮血的上野太郎,目光變得冰冷起來。
上野太郎咧嘴一笑,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山伏眾,十幾年山伏眾的生涯卻磨礪了他的意志和能力,眼中竟是殺人后的快感,最終磨著牙齒如同一只隨時隨地撲上來的猛獸一般,長槍奮力朝著真兵衛劈打過來,山伏眾的訓練讓他明白一個道理,獅子搏兔也要全力以赴。
真兵衛橫起太刀全力向上格擋,刀槍毫無花哨的撞在了一起發出了劇烈的碰撞聲,真兵衛剛剛撐起的膝蓋再一次跪在了地上,虎口裂開,太刀崩斷,一口惡血從口中噴濺出來,雙手已經沒有力氣再提起任何東西來抵擋對方下一擊的攻擊。
好強悍的力量,倉促應戰可就算是拼盡全力也無法抵擋住上野太郎的蠻力,下一擊自己就要死了嗎?好不甘心,梅子小姐,對不起,再也吃不到你做的泡菜了。我喜歡你,梅子小姐,這一句話下一輩子再說吧!
真兵衛閉上了眼睛靜靜等待著最后一刻的到來,等了許久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七名中山家的武士各持武器圍攻上了上野太郎。中山范時臉色鐵青的看著逃了小半的農兵,氣急敗壞的大呼小叫著詛咒著各種惡毒的誓言。
其實也怪不得逃走的農兵,本來就是不情不愿放棄開春種田的好時光,還被一下子打了個措手不及,領主老爺都“光榮”了,當時混亂的時候很多人都認為是這樣,不跑留著被殺啊。
少了一小半的中山軍在中山范時及時醒覺過來后發揮出了不同于銅山眾的戰斗力,混亂的隊伍一下子整齊了許多,在武士老爺們的指揮下農兵三三兩兩的開始圍攻體力和配合都無法跟上的銅山眾。
銅山眾比起農兵來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們光鞋的不怕穿鞋的,打起來都不要命,如此一來倒是打得風生水起,場面一下子僵持了起來,當然勝利的天平還是朝著人數倍于銅山眾的中山軍的方向緩緩的傾斜。
山頭上,望著山腳下橫七豎八的戰況,死傷人數已經增加到了三十余人的時候,野山益朝眼露精光興奮異常的說道:“勝利是屬于我們的,殿下是否沖殺下去,一網打盡。”
伊達政衡獨眼中精光閃爍,死人和鮮血刺激得他同樣熱血沸騰,只是他臨戰時越發的冷靜下來,按按手說道:“有意思,他們還沒有分出最后的勝利,再看看。”
局勢果然如伊達政衡的分析,再一次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