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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塵埃落定的續弦問題

熊貓書庫    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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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鳥井雅春近日郁悶不樂,原本自新天皇繼位之后,眾皆謠傳他的侄女春齡皇女將成為伊達氏續弦,他和飛鳥井一系公家等亦為此高興了一陣。熟料伊達氏竟連門也不上,走動串聯的安國寺惠瓊忙碌漸漸疏遠。一時間飛鳥井雅春黯然神傷,不勝失望,心想:“如果再不改變的話,恐會成為一樁笑話,今后也不能再在京中逗留下去。”

  飛鳥井雅春端坐院中,心情不佳,就算是春景美好,在他眼中也是蕭索異常,合成一副不可言狀的黑白畫面。他的夫人從外進來,囊中藏了大半落櫻花瓣,想是泡茶用的。

  公家困苦,更何況飛鳥井一家為侄女上位奔波用掉了全部積蓄,在外還積欠了不少,要不是一直要謠傳,恐怕早已經登門討債了。飛鳥井夫人匆匆歸來,臉龐淚痕,似剛剛哭過。

  飛鳥井雅春緊握夫人雙手,他何嘗不知道夫人定是在外受了委屈,那些原本看他前景風光的公家和商戶,要不是伊達氏還沒有出來辟謠,恐怕他們一家老小就得趕出京都。

  夫人小聲抽泣了一聲,低聲嘆道:“夫君,傳聞伊達氏新納了一位出身尾張的妾室,甚是美貌,那座淀川之畔修建起來的新城,便是為了迎納這位新人而專門建造的。”

  夫人之意,飛鳥井雅春何嘗不知,正因為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女子,讓他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原本還可以用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現在可以說是挑破了最后一張遮羞布。

  這位外人稱呼為淀夫人的女子,飛鳥井雅春還是知道一些實情的,不僅出身尾張,還是尾張國之主織田弾正忠信長的胞妹,和這位尾張公主一同到來的還有織田信長的嫡子,織田信長可說是下了血本的。

  夫人低聲勸說道:“夫君,再不放下身份,恐怕就得離開京都,遠赴他鄉。”

  聞得肺腑之言,飛鳥井雅春長嘆一聲,道:“夫人,我何嘗不想前去投貼問路,可是苦無沒有門路,更加覺得心虛繚亂,悔恨不已,實在是任何辦法可走?”說著竟傷心落淚。

  夫人撫慰飛鳥井雅春,躊躇了一番,低聲說道:“臣妾返家途中,遙遙看到今出川門庭若市,夫君何不登門造訪,直言為春齡之事前去,如果閉門不見,那么我等也之只能夠遠避他鄉而去了。”

  飛鳥井雅春思量了片刻,道:“夫人,將那套新衣拿將出來。”

  傍晚時分,飛鳥井雅春投了貼等候了一盞茶的時間,悄然從后門走進了新任右大臣菊亭晴季的宅邸。

  菊亭晴季春風得意,由于早早的站好了隊伍,認功行賞得了伊達家三千兩百三十石的知行,這三千五百石看似不多,卻是其他公家加起來總和的一半還多,比起供奉皇室的知行也不逞多讓。

  飛鳥井雅春對此知之甚詳,不過他與菊亭晴季交情匪淺,飛鳥井氏和菊亭氏的關系也很不錯。原因其實很簡單,菊亭晴季早早地搭上了伊達氏的大船,不管是為了春齡皇女上位,還是春齡皇女下嫁之事,菊亭晴季都是繞不過去的關鍵人物。

  所以飛鳥井雅春站在菊亭晴季面前都要低頭,不管從官職還是知行,以及家名來說,他都不能夠和對方相提并論,雖不至于卑躬屈膝,但是最起碼的禮節還是要遵守,比如在稱呼和舉止上,要恪守尊卑禮儀,不能夠隨意僭越,否就是不懂禮數,是鄙陋無知,如此就要遭人鄙視,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這也是公家所剩無幾的尊嚴所在。

  菊亭晴季年歲不大,早早經歷了生死抉擇,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不少,氣質沉穩,性格內斂,說話不緊不慢,他明知道飛鳥井雅春為何而來,偏偏就是不提春齡皇女,甚至都不給飛鳥井雅春張嘴的機會。

  飛鳥井雅春如同坐蠟,心中惶急,額頭冒出白汗,見得菊亭晴季稍歇一口,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右府,春齡公主年歲漸長,再加上前段時日謠言紛紛,恐難以再嫁,還請右府遞話相詢。”

  菊亭晴季目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道:“不是我不想幫忙,我也知道是一件好事。不過你也知道我的一身榮辱全都系于伊達氏,如果伊達氏不張嘴,我也不好開口為你遞話。”

  飛鳥井雅春躬身懇求道:“右府,伊達氏新納了一房妾室,為她新建了一座城,春齡公主之事如果不了了之的話,恐怕到時候公家的命運更加岌岌可危了。”說著深深鞠躬。

  菊亭晴季沒有說話,低首沉思。政衡新納了一位出身武家的女子為側室,還為她修建了一座新城的消息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這樣的規格是前所未見的。如果春齡公主最終無法下嫁,實際上打的就是整個公家的臉。如果沒有武家女子的話,春齡公主之事還能夠只是牽扯在飛鳥井一家的小范圍之內,現在出了淀夫人卻是整個公家的事情了。

  菊亭晴季得了伊達家三千二百三十石的知行,看似站在了伊達家,實際上伊達家看重的是他公家的身份,可以用來牽連伊達家和公家之間的關系上,所以他代表的正是公家的臉面。

  飛鳥井雅春看到菊亭晴季久久不語,心中漸漸煩躁,他知道如果不下重注,就算是公家被打了臉面,菊亭晴季最終也不會下死力氣,要知道數百年前來武家上臺以來公家又不是第一次被打了臉面。

  飛鳥井雅春深思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道:“右府,下臣有一養女,從小便跟著姑母入了宮,與春齡公主一起長大,年方十三,愿意侍奉右府,不知道右府意下如何?”

  菊亭晴季眼睛一亮,如果真有這樣一位女子,他就算是迎娶為正室夫人也不為過,如果春齡公主能夠成為伊達氏續弦,這位一同長大的侍女未來也不可限量,飛鳥井雅春顯然是不想讓出來的。

  菊亭晴季抬頭看了他一眼,凝重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一絲笑意,道:“這件事情關系到了整個公家的體面,我是責無旁貸的,近日我會前去走動走動。”

  第二天一早,菊亭晴季到了本國寺,政衡近段時日夜住淀城,不過白日還是會返回本國寺,奉行館也搬入了本國寺,儼然成為了管理畿內各國的行政中心。他向奉行館遞了貼,等候政衡的召見。

  政衡得知菊亭晴季求見,待他進來,問道:“你有何事?”

  菊亭晴季在外趾高氣揚,不過在對政衡的時候雖說不至于卑躬屈膝,可還是恭敬有加,他上前道:“昨日飛鳥井權中納言拜訪在下,特來請示如何發落?”

  政衡眉目一挑,道:“何事?”外間謠傳,政衡也是知道的,他沒有辟謠也沒有承認,今日菊亭晴季相告,他不可表現出一幅了然于胸的感覺,還是要給他們一點臉面。

  菊亭晴季回道:“外間傳得沸沸揚揚,飛鳥井權中納言希望臣下能夠促成大人和春齡皇女之間的聯姻,臣下想了一下,不敢自作主張,便前來向大人回稟,還請大人決斷。”

  政衡一直以來都有吞并朝廷將倭國整合成一個完全統一的國家的愿景,他之所以不惜將睦仁趕盡殺絕,新立不可能產生后嗣的女天皇也是這種基于這種愿景,如果能夠迎娶一位公主的話,那么他和這位公主所生的兒子將會成為這個國家理所當然的繼承人。這對于政衡將倭國徹底改造成為一個完全統一的國家是有巨大意義的,否則的話他也只能夠收獲一個鐮倉幕府和室町幕府這樣的雙頭政權。

  愿景是愿景,不過也不能夠吃相太難看,這也是政衡一直無動于衷的緣故,終于等來了菊亭晴季的主動相詢,政衡思考了一陣,看著菊亭晴季,問道:“今上的意見呢?”

  女天皇從來都是一個擺設,這件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政衡所問不過是想要知道公卿們對于此事的態度,菊亭晴季從中讀出了一些意思,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回道:“全都同意。”

  政衡眉頭一皺,嘆了一聲,道:“山中夫人已去年余,該是續弦的時候了,如果今上同意,迎娶公主之事也要操辦起來,右大臣,這件事情就交予給你,可與奉行館商議彩禮一事。”

  菊亭晴季聽得政衡點頭,心頭興奮,此事一成,他在京中和伊達家中的地位將徹底穩固,心中暗思,自家也得盡快將飛鳥井雅春的養女娶進門,否則一旦事泄,恐怕節外生枝。

  菊亭晴季心滿意足的離去,政衡不過是得空見了他一面罷了,他一早接到了小谷城再度大戰的消息,淺井久政和淺井長政這對父子在經過了一個冬天的休整之后待到春暖花開再度大戰起來。

  野山益朝一面恭喜政衡迎娶皇女得償所愿,不過見得政衡并不為意,也就不再多言,不過這件事情對于伊達家來說是一件大事情,自然會引發議論。

  政衡拿著手中的書冊,道:“這淺井長政的氣勢到底是頹了,如今小谷城經過了一個冬天的休整,心氣士氣都足,在想輕易攻破實屬困難,更何況淺井家除了一些愚忠之輩還在堅持,其余人等全都冷眼旁觀,瞧著眼前的架勢,僅僅依靠淺井長政一人,想要打破小谷城,怕是一件難事。”

  野山益朝不知政衡曾給小谷城的淺井久政打過氣,不過他倒是知道政衡想要收攏淺井長政為己用,否則也不會坐視近在咫尺的小谷城繼續斗下去,年前就算是伊達家已到了強弩之末,可是近在咫尺的小谷城還是能夠打下的。他說道:“淺井久政、長政兩人現在都在勉力支撐,只要有一方有援軍抵達,另外一方就得吃敗仗,不過看來淺井長政心氣還足,不吃點苦頭是不會低頭的。”

  政衡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讓他再吃一段時日的苦頭好了,且冷眼瞧上些日子,再定奪不遲。宮內大輔,今日招你前來,自然不是所為小谷城之事,而是為了四國。”

  野山益朝一愣,問道:“主公何意?”

  政衡面上的笑容隱了下去,肅道:“十河一存身死,三好義賢勢力不減反增,真正成了阿波、讃歧兩國大名,又送來了人質,自稱是三好義賢的嫡子千鶴丸,實是安宅冬康之子甚太郎,甚是可惡。我欲在岸和田城組建四團,將畠山、鈴木、游佐等新進勢力統統打發到四國去,不知道宮內大部愿否擔當四團長一職?”

  野山益朝心頭一凜,他不曾想到今日前來竟為此事,他知道如果一旦事成,他將會總領四國之事,沉思片刻,方才回道:“主公,不知道四團之主力人數幾何,出自何處?”畠山、鈴木、游佐等新進勢力自是出自紀伊、河內等地,這些勢力去年在根來寺降服之后也紛紛降服,不過多沒有削減實際地盤,多是口服心不服之輩,讓他們出頭恐怕不易。

  政衡說道:“四團由水陸兩師組成,這陸師會從本軍中挑選出二千眾為核心,紀伊眾和河內眾為輔助,陸師規模在一萬五千人以內,水師由來島通康擔當大將,聽候調用。”

  野山益朝連忙起身行了一個大禮道:“臣遵命。”他臉上露出了凝重的面色,知道這是一場大富貴,同時也是充滿了大風險,要知道他的對手三好義賢乃是一位文武雙全的名將。

  政衡看著野山益朝離去,看向了輿圖,低聲嘆息了一聲,道:“四國,九州,要加快步伐了。”

  三月中旬,倭國伊達領正為政衡續弦以及組建四團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從九州出海的上百艘戰船登陸津門,用出自倭國的包轟開了破爛不堪的城門,津門失守,大掠三日,天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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