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大人!”
作戰室的大門突然給推開,索隆的近衛隊長威瑟爾慌張地跑了進來,這才索隆大感臉上無光。現在他正和騎士團僅剩的幾位團長在安排接下來的戰略部署,像這種重要的場合,哪怕是威瑟爾有要事在身,也必須等到會后才向索隆匯報。
不管怎么說,威瑟爾是索隆蒙養下其中一條忠犬,他如此失態,作為主人的索隆臉上自然也不太好過。威瑟爾似顧不得理會此些種種,靠在索隆耳邊急急說道:“出事了,大人。保羅殿下他又在鬧市上公開演說…”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為了這點小事也來煩我。威瑟爾,是不是我給你的權力有些太大了?”索隆冷冷道。
威瑟爾冒出一身冷汗,硬著頭皮說:“大人,這次沒這么簡單。保羅殿下在集會上公然訴說你的罪狀,其中就包括十五年前謀殺老教皇一事。”
“什么!”索隆暴喝,瞳孔驟然擴張,他怒意勃發,實在沒想到保羅膽子竟然這么大,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指責自己多年前的事。
底下幾位團長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他突然如此生氣。
“還有更糟的,他聲稱自己得到神明的指示,預言三天后您的拿夫托島會遭到神遣!”
“呵呵呵呵…”索隆不怒反笑:“懂得利用神喻來作文章,倒是有點意思。不過這什么所謂的預言也太荒唐了吧,那么人們的反應呢?”
威瑟爾一笑:“當然沒人相信。”他又臉色一緊:“不過保羅殿下公然和您作對,您看,要不要把他給捉起來?”
“不,像這種白癡和小丑,就由得他去好了。他越丟臉,就越不會有人敢質疑我。不過,讓拿托夫島加大防御力度,別在這個時候出什么亂子。”
“可是,就任得保羅殿下胡來嗎?”威瑟爾有些不甘地說。
索隆露出一絲獰笑:“當然不,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要他顏面丟盡才找他算帳,也好讓那些至今仍舉棋不定的家伙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天選之人!”!”
他看向了作戰室上空出來的兩個位置,那分別是約瑟夫以及門德里薩,羅馬城兩大豪門的家主!
威瑟爾走后,索隆清了清喉嚨道:“好了,先生們,剛才出了點小狀況。讓我們回到議題上,海神團已經占據了凱奇市。眼下,染血之路以南三千公里內的區域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占領區,對于現在這種情況,我親愛的團長們,你們有些什么看法?”
自從咆哮海灣戰役之后,教皇廳可謂死傷慘重。戰死的團長多達六名之多,這在羅馬城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事。如今還坐在作戰室里的,便只有第四軍的西涅、第八軍頂替瑪米羅的羅恩、第十軍的亞當、第十一軍的雅菲迪以及第十二軍的西流士。再加上索隆自己,教皇廳如今也不過剩下六名團長,團長級別的人物減員一半,實為圣印騎士團建成以來最大的恥辱。
剩余的團長中不乏有力主動員全部力量和海神團絕一死戰的人,其中的代表就有第十軍的團長亞當,而造成他意見的則有羅恩及西流士。至于西涅卻一直沒有表達,而雅菲迪則因為永恒山脈大敗而歸,受到索隆嚴厲的遣責,如果不是團長級減員太過嚴重,雅菲迪還能否坐在這里尚是未知之 聽到索隆發問,新晉團長羅恩舉手道:“索隆大人,海神團在永恒山脈一戰里也是元氣大傷,觀乎他們只占據了凱奇市后便不再北上便知一二。我認為應該趁這個機會集結大軍,一舉鏟平這些強盜!”
羅恩是瑪米羅的副官,如今已經得到瑪米羅背叛的證據,他的團長責備自然取消,而改由羅恩頂替。事實上,羅恩只是一名七階的能力者,不管是力量還是經驗,本來是無法勝任團長一職。可因為如今騎士團里再找不出其它高階來,又得第十軍的亞當全力舉薦,才讓他在今天這個作戰室里爭得一席之位。
于是這羅恩便成為了亞當的應聲蟲和馬前卒,這點倒不會叫人感到意外。
羅恩剛說完,雅菲迪低嘆一聲舉起了手。他知道自己說的話肯定會遭到以亞當為首三名團長的厭惡,但他和海神團打過一仗,知道他們的實力絕不簡單。不管于公于私,雅菲迪都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在座三位有些看不清形勢的團長。
看到是雅菲迪時,索隆的臉色亦是一沉,但他還是說道:“雅菲迪團長,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出來吧。”
雅菲迪站了起來,說:“在這里,我不是想潑羅恩團長的冷水。永恒山脈一役,雖然以我方失敗告終,但作為參與了整場戰役的人,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哪怕海神團元氣大傷,可在高階戰力這一塊他們基本沒有太大的損耗。損耗的,大多 殲滅。”
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站了起來。第十軍的亞當淡淡道:“那么雅菲迪團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坐視南方那些強盜不管。等他們強大起來后,再繼續北上進而蠶食我們更多的城池?”
他又看向索隆道:“大人,我認為永恒山脈一戰,雅菲迪團長留下極大的心理陰影,他現在恐怕已經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讓他繼續參與我們的會議,只會是對我們士氣的進一步打擊!”
“你…”雅菲迪一張俊臉氣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索隆也看向他道:“雅菲迪團長,要不然,你暫時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決定,我會讓人再通知你。”
連他也這么說,雅菲迪只能苦笑一聲,告辭離去。當他合上作戰室大門的時候,雅菲迪輕輕一嘆。他可以理解索隆現在的心情,咆哮海灣和永恒山脈連戰連敗,他那屁股下的寶座已經開始發燙。現在索隆最渴望的就是一場漂亮的勝仗,所以自己這種唱反調的人會被他厭惡也是情理中事。
可他害怕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一旦索隆頭腦發熱,不顧一切地繼續發動戰爭,教皇廳得到的不過是另一次的慘敗。他想起了那個有著黃金右眼的男人,他說的那句話仍在耳中回響著。
當命運發出召喚的時候,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嗎?
雅菲迪苦笑,未來的命運他不知道,至于現在,他倒是很清楚自己可能無緣于騎士團的指揮系統了。
便在他要離開的時候,走廊橫里撞出一個人來。他低聲道:“雅菲迪大人,保羅殿下有請。”
作戰室里,索隆和其它三位團長在熱烈地討論著進攻事宜。對于亞當的主戰,索隆心中自然是歡喜的,就如雅菲迪猜測的那般,他巴不得現在就把海神團從大陸上趕出去。可在亞當及其它兩位團長一臉激昂的時候,索隆卻注意到,西涅看向了窗外,心不在焉地轉動著他那尾指上的戒指。
“西涅。”索隆突然說道:“你有什么看法?”
西涅答非所問地道:“已經冬天了。”
羅恩頓時笑出了聲:“西涅團長,現在當然是冬季,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不是嗎?”
他說罷得意地笑了笑,卻發現索隆一點笑意也沒有,反而露出深思的表情。
西涅這時回過頭,眼神變得凌厲無比,看得羅恩一陣心寒。等西涅收回自己逼人的目光時,羅恩已經出了身冷汗,這時第四軍的團長才緩緩說道:“哪怕雅菲迪戰敗十次,也比你一個鉆了空子的副官強。”
羅恩呼吸一窒,怒火中燒。在這團長滿堂的情況下,西涅仍管他叫副官,擺明不承認他的身份。他剛要發作,卻給亞歷制止。西涅這時才淡淡道:“我不是為雅菲迪說話,但我同樣也不贊成現在出兵。冬天已經到了,道路環境和風雪天氣不利于行軍,我們的士兵可不是人人都是能力者,單是維持他們在風雪天氣里行軍需要的藥物,就會用盡我們的資源儲備。同樣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海神團方面也無力繼續北上,除非他們都不要命了。因此,至少在冬季里,我們雙方會保持一個均衡的態勢,若要決戰,也要等冬季過了再做打算。”
“何況…”西涅冷冷掃過亞當三人:“別忘記了,我們的敵人可不只海神團。伊斯塔的殘軍已經滲進我們的大陸,若我們傾巢而出,敢問三位團長,若伊斯塔直逼我羅馬城,還有誰來抵擋他們?”
一句話,問得亞當三人默不作聲。索隆更是臉色 變,最終才說道:“好吧,西涅團長說得有道理。暫時停止對海神團的征討計劃,利用這個冬季,你們給我把士兵都訓練起來。等冬天一過,我們就開始進攻!”
西涅低嘆一聲,他深知雅菲迪為人,絕不會助長敵人的氣焰,也不會過份輕視自己。他總是用一種客觀的態度去審視整個局面,只可惜,索隆并不懂他。
又是一日黃昏。
冬天到了,白天的時間相對縮短,在五點剛過的此刻,天色已經漸黑。拿托夫島的黃昏,甚至還迎來了一場初雪。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細細碎碎的雪粉從天而降,落在這個面積僅有十公里多點的小島上。
拿托夫島本是一個無人的海島,自從十年前索隆把這里定為自己私人的軍事基地后才有了人煙。在拿托夫島的中心建設有一個軍事基地,基地分為地表和地下兩個區域。地表區域主要是平日訓練軍隊之用,而地下區域則建造著一個兵工廠,以及教皇廳的機密文件存檔處之用。
索隆在這里駐扎著一只兩千人的私軍,軍隊只對他一個人負責,而不用聽從其它任何人的命令。軍隊統領拿托夫本身便是一名八階的能力者,擁有團長級別的力量,卻甘愿龜縮在這樣一個不毛之地上,此人的忍耐力非同一般。
這個小島,便是以他的名 命名。
今天下午,拿托夫收到一封郵件,郵件的內容是要求他加大防御力度。對此,拿托夫并不放在心上。這個小島不大,光是兩千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加上他自己,便是一股不容輕視的力量。如果有誰不長眼摸到島上來,拿托夫有信心給對方來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何況小島的位置十分隱蔽,它位于其它兩個大海島的中間,又分布著諸多暗流。如果不熟悉航路的話,根本無法到島上來。但出于對索隆的尊敬,拿托夫還是命人加派了巡邏人手。索隆這個人除了他自己外誰都不相信,即使拿托夫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也一樣。
就拿托夫所知,島上至少有兩人是他的眼線。而索隆的眼線絕不只這兩人,萬一拿托夫把他的命令當成兒戲,很快這件事就會傳到索隆的耳中。
拿托夫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當最后一絲天光消失在天邊的時候,世界躍入黑暗之中。小島南邊一塊礁石上亮起點紅光,有名士兵正在抽煙。他蹲在一塊沙灘邊的礁石上,仰望著天上那呈現暗紅色的輻射云。冷不防后面被人拍了一巴掌,另一個士兵笑罵道:“史諾克,要讓頭知道你當班的時候開小差,小心他一槍斃了你。”
名叫史諾克的士兵差點一頭栽到礁石下,嘴里哼了聲,丟給后面的同伴一根香煙道:“閉上你的鳥嘴,布蘭德。沒你嚷嚷的話,他哪會知道。”
布蘭德嘿嘿一笑,跳到礁石上說道:“瞧你這膽小的樣子,真不知道當年茱莉是怎么看上你的。”
“用不著你管,不過說起來,老子還挺相信那婆娘的。媽的,來到這島上一住就是五年,我都快瘋了。”史諾克把煙屁股彈到水中,冒起了一縷輕煙。
“五年了啊,時間過得真他媽快。都不知道外頭世界變成啥樣了,不過聽說,咱們索隆大人的近況不太好啊。”布蘭德感慨道。
史諾克用手捂住他的嘴巴說:“媽的你膽子長毛了,敢在這里說大人的壞話。你給斃了不要緊,別連累我啊。”
布蘭德拉開他的手笑道:“行了吧,拿托夫大人現在恐怕已經睡了,誰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偷聽我們說話。話說回來,我倒是挺羨慕你的,好像再過幾天你就有假放了,這次可以回個十天八天吧。”
“是啊,真是期待。回去后,我要好好干死茱莉那。”
“小心起不了床。”
兩人說笑間,突然從前面遠處的海中亮起一點白光。
“那是什么?”布蘭德丟下了煙頭,連忙拿起望遠鏡朝那個方向打量。可那點光離得極遠,中間還隔著一個海島,哪怕拿著望遠鏡也看不到什么,只見到一團朦朧的白光。
“怎么,敵襲嗎?”史諾克緊急問。
“別開玩笑了,那玩意離這至少有十海里,有什么東西可以從那么遠的地方進行攻擊?”布蘭德笑道,可笑容很勉強:“我看還是得報告總部。”
史諾克立刻拿出通訊器,但機器似乎受到干擾,里面傳來了一陣雜音。他拍了拍機器,仍然不見效果,只得恨恨道:“媽的,老子親自跑一趟算了。”
話音末落,眼前的光芒越來越亮。從最初的拳頭大小,轉眼間已如一輪烈陽迎面撞來。當熾熱得無法形容的流光涌過身邊時,史諾克連生出一個念頭的時間也欠奉,就和布蘭德一起在這道強烈的光芒中灰飛煙滅。
從高空看,從十海里外的某個點上射來一束藍白相間的粗大光束,它把包括拿托夫島在內的三個海島居中破開,光柱持續噴射了十秒后才漸漸消失。跟著海浪的轟鳴以及如同火山噴發般的劇烈爆炸才先后出現,拿托夫島的軍事基地瞬間消失,無論地表還是地下的建筑皆湮滅于無形。軍隊統領拿托夫在自己的臥室里變成了一團灰,他甚至連驚覺的時間也沒有。
拿托夫島在劇烈的爆炸中漸漸沉沒,當它消失在海中間,只剩下一個狂旋的漩渦,而前后兩個大島則完全分裂開來,附近海域的空間中,能量呈現一片混亂的局面。
“已經確認,拿托夫島消失了。”
命運號上,弗蘭克林盯著船上的雷達報告道。
坐在船長位置上的零點頭道:“很好,返航吧。趁沒人發現,我們回要塞去。”
是夜,命運號初現獠牙,以完美一擊實現了教皇保羅的預言,讓這個已經沸騰的時代變得更加瘋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