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停了下來。
他追了大半夜,終于讓他發現黑暗議會的行蹤。
破損的公路上有裝甲車壓過的痕跡,這道車痕在不遠處轉了個彎,開下了公路,朝著前方一個廢棄的城市駛去。寧可坐在并不怎么實用的轎車里,也不愿意呆在相對安全的裝甲車內,這說明零所看到的那個金發青年是個自持身份的人。說不定還是名貴族,而像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必要,是決不肯連夜趕路。
這從車痕已經得到了證實,而如果對方作出停留或休息,那便給了零發現并救回莉亞的機會。
黑暗議會可能很強大,但暗夜下的狙擊手卻更為可怕。那黑暗中的子彈,總會在關鍵的時候才露出猙獰的獠牙。零相信經過了今晚,黑暗議會的人將會重新認識狙擊手這個職業。
他啟動了機車,沿著車痕開向了黑夜下的廢墟。
高效固體燃燒獨有的藍白色火焰照亮了莉亞的雙眼,在她眼前這口集合了電子、治金及機械三項領域頂尖技術為一體的野外行軍爐,表現出超出這個年代普遍技術的科技手段。一口小巧的合金鍋被放到爐子上,跟著注入了四級飲用水,最后一片片冷藏的新鮮牛肉及調制好的配料倒入鍋中。三分鐘后,只有舊時代才吃得到的燉牛肉便出現在莉亞的眼中。
無論是那小巧合用的行軍爐,還是那不含任何輻射物質的四級飲用水,又或者那新鮮得令人發指的牛肉片,都是莉亞平時不想想像的東西。而現在,一碗香噴噴的牛肉繪湯卻被端到她的跟前,只要她伸手,就能夠吃到畢生難忘的美味。
可相對這些,莉亞更好奇他們究竟是什么人?
被他們捉進來后,莉亞知道這些人的首領是那個有著金色短發的年青男人。這人長得相當俊美,便如同一個舊時代的年輕貴族。然而男人身上那襲暗紅色的長袍卻讓莉亞覺得不舒服,和他坐在一起,莉亞總有種聞到濃郁到讓人嘔吐的血腥味飄蕩在車中。
而這支隊伍裝備之精良也是莉亞見所未見的,就連普通的士兵,也裝備著新時代的槍械。這些槍械無不兼備輕巧與實用的特征,那流線型的槍體材料特別,并不是常見的金屬,反而更多的是像裝甲車上的復合材料。
至于作為首領的那個年輕人,莉亞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武器,甚至連一把匕首也沒有。可他給莉亞的感覺,卻遠要比其它人危險得多。仿佛這年輕人本身,便是一個移動的武器倉庫。
看著不遠處莉亞對著一碗牛肉湯發呆,索倫皺了皺眉頭。
莉亞完全不像荒野上的其它女人,除了剛被捉進車時的驚慌外,莉亞表現出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冷靜。她甚至還當面問起索倫,究竟是為了什么而捉她。
索倫當然不會回答,在他看來,和俘虜說上哪怕一句話都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
年輕的貴族知道這名少女還有一個保護人,那是個名為“零”的傭兵,他甚至還有自己家族所授與的傭兵執照。關于這個傭兵,索倫看過他的資料。無疑,索倫驕傲而自信,但那并不代表他會自大。清楚所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對手資料,這是成為一名血騎時索倫得到的教誨。
通過索倫所能夠取到的資料,他知道了零的戰績。除開兩年前在銀樹城獨立干掉一只屠夫外,不久前,零又在雷姆特殺死了大量巖蛛,其中還包括了一頭潛行者及一頭蜘蛛女皇。這些戰績零并沒有報上去,因此不存在執照的智能芯片中。索倫是根據席恩所提供的情報,以及雷姆特黑市市場上突然出現的女皇眼珠,從而經過調查及整合而得到的推論。
單是殺死蜘蛛女皇,其戰績便足夠零的執照提升一個位階。至少在索倫看來,以零出道至今的表現,已經足夠拿到三階傭兵的執照資格。
而經過隊伍中信息專家對零的性格分析,零會追上來營救莉亞的機率在90的百分點左右。這意味著,索倫將面對一個優秀的狙擊手。
赫森大橋附近的戰斗并沒有逃過索倫的眼睛,他的追蹤專家找到了拉夫的尸體。通過對現場的判斷,索倫知道零用了兩顆子彈,以同樣的彈點從而擊破拉夫的元素領域,并殺死了這名同為三階的元素域能力者。
追蹤專家對零做出至少三階狙擊專精的評估,哪怕零的記錄中,并沒有這樣的能力存在。
而在他的身上,恐怕還有更多的秘密未被挖掘。這讓索倫對他很感興趣,他也很期待零能夠追上來。如果可以的話,索倫想把他吸收為自己的戰士,一名三階的狙擊專家將會讓索倫這支隊伍的實力提升一個檔次。
至于如何說服零則不在索倫的考慮范圍內,在他看來,只要零答應他的要求。比莉亞漂亮一百倍的女人他也能夠隨意擁有,而且索倫更能夠給予零優越的生活環境。動蕩年代,這兩個理由已經足夠讓再固執的人也變成一只乖乖聽話的狗。
可惜索倫并不知道,零不愿意當任何人的走狗。
對于莉亞,隊伍的生化專家已經給出肯定的答案。莉亞的身體里,果然攜帶了無序者的血液。而現在,無序者的細胞正入侵,并轉化著這個少女的基因。這可比單純的無序者血液標本要有價值得多。當索倫把這個信息報上血騎總部,得到的指令是把莉亞活著帶回去。
莉亞這個活標本,將有助于黑暗議會對無序者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夜深了,雖然索倫并不感到困乏,但精準的作息習慣讓他還是鉆入屬于自己的行軍帳蓬里。然而才剛躺下,索倫突然全身一緊,這是危險的信號。
下一刻,有隨從慘叫的聲音響起,跟著,狙擊槍的槍聲才在空蕩的廢墟里回蕩。
索倫沖出了帳蓬,厘定狙擊手的位置后,以不下于二階敏捷強化的速度拔足狂奔。
當著自己的命隨從被殺,這無疑是扇了索倫一個耳光。不管零最終愿不愿意加入他的隊伍,但在他之前,索倫決定先給這個狙擊手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黑夜下,獵人與獵物之間追逐的游戲悄然拉開。可最終誰才是獵人,誰又是獵物,卻只有天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