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
(請牢記)
一番對話雖沒有兒女情長,卻很有意思,朱月洛想了想,道:“那怎么樣才能找出那個同謀呢?你現在是不是有了主意?”
柳乘風啞然失笑,道:“我哪里有什么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又不是料事如神的諸葛亮,不過所有姓劉的都有嫌疑,格外注意一些就是。”
朱月洛不禁點頭,道:“既是如此,那為何要想這么久?”
這句話就帶有幾分嗔怒的意思了,喂,這可是洞房花燭夜,你倒是好,一個人呆坐在邊上胡思亂想什么?
其實這時候,朱月洛對柳乘風的反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也漸漸松弛。
柳乘風不由苦笑道:“我想的不是這個,同謀的事可以慢慢地查,真正擔心的是明教余孽在京師的實力。想想看,定弦和尚中毒而死,他自己說是茶水有毒,這一路過來并沒有人給他吃茶,那他吃茶的時候應當是在聚寶樓,也就是說,早在聚寶樓的時候,就已經有定弦和尚不認識的同黨殺他滅口,公主殿下想想看,這意味著什么?”
朱月洛雖是蒙了頭蓋,臉頰不禁緋紅,要死了,原來他想的是這個,不過柳乘風的心機確實是深沉無比,一件小事就能迅速地想到許多的可能,朱月洛順著柳乘風的話舉一反三,道:“我明白了,首先,他的同黨說毒死就毒死他,說明這個定弦和尚在明教之中表面上地位崇高,其實并沒有真正進入過核心,也只是個先鋒的角色而已,明教隨之可以拿他當作棄子。其次,他的同黨能在聚寶樓潛藏起來卻無人察覺,只怕在京師里還有一股更為強大的明教勢力,他們并未參與這次行動,可是仍左右著這件事的成敗。是了,若是現在立即帶人前去聚寶樓,或許可以將那和尚的同黨拿了,順藤摸瓜,或許…”
柳乘風這時候也不禁贊嘆起朱月洛的心思,不過他還是嘆了口氣,道:“你并沒有和這種人打過交道,不知道這些人的謹慎,定弦和尚的同黨只怕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哪里還會等你去拿他?”
朱月洛抿抿嘴,略帶幾分不服氣地道:“不試過又怎么知道他還在不在?或許他正是看穿了你的心思,便覺得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反而不肯走了。”
柳乘風頓時醒悟,朱月洛說的沒有錯,這些明教的余孽雖然陰險狡詐無比,可是如定弦和尚一樣,其實都是自負得很的人,說不準他的同黨還真是留在聚寶樓也不一定,他立即打起精神,道:“多謝指教,我這便去聚寶樓拿人。”
他霍然而起,正準備要走。
朱月洛卻不禁慍怒了,叫道:“回來,你…你…你若是這般去了聚寶樓,別人還不要笑話死,叫個信得過的人去查就是了,不是什么事都要事必躬親的。”
柳乘風大是尷尬,不禁摸了摸鼻子,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新郎官,今個兒是洞房花燭,似乎還真有點兒影響不好,只好道:“好吧,我去吩咐一聲,去去就來。”說罷拉門出去,去尋了李東棟來,其實賓客已經散了,連皇上也已經回宮,至于上高王已經暫時軟禁了起來,畢竟事情不說清楚,朝廷不可能放任他。李東棟正在指揮著人進行收尾的工作,一見柳乘風從洞房中出來,霎時目瞪口呆,這個…
柳乘風看到李東棟古怪的表情,也有些尷尬,道:“這個…哦,是了,方才本侯想起一件事來,定弦和尚被毒死,定是他的同黨殺人滅口,只怕下毒之人還在聚寶樓,你立即去那里一趟,協同陳泓宇好好查一查。”
“侯爺真是日理萬機啊。”李東棟一語雙關,隨即道:“方才學生其實已經想到,已經命人去尋陳千戶查了,侯爺放心便是。”
柳乘風呼了口氣,隨即哂然一笑,他竟是差點兒忘了這一茬,李東棟也是心細如發之人,自己能想到,他怎么會想不到?倒是自己興匆匆地跑出來,臉有點兒丟大了。
李東棟問道:“不知侯爺入過了洞房沒有。”
他所說的入洞房,就不是尋常意義的入洞房這么簡單了,有著另一層深意。
柳乘風連忙道:“這個…我這就去。”說罷,逃之夭夭。
氣喘吁吁地回到洞房,搖曳的紅燭仍然耀眼,可是心境卻是不同了,他妹的,李先生說的還真沒有錯,本侯還真是日理萬機,勞碌命,人家洞房花燭享天倫之樂,我倒是好了,居然和新娘探討這般嚴肅的話題。
不過任何人都有個由生到熟的問題,至少柳乘風對這新娘已經沒有了多少排斥。
坐在榻上的朱月洛趁著柳乘風出去的時候掀了頭蓋透了透氣,又挪動了嬌軀,總算緩解那種不自在,等柳乘風來了,又忙不迭地將頭蓋蒙上,心里卻不禁在想,這個人還真是個呆子,有時候覺得他聰明得很,遇到事的時候鎮定自若的,很有幾分男子氣概;可是現在,卻又覺得有些冒冒失失,真是好笑。
她聽到柳乘風進來的動靜,便不禁問道:“怎么,已經吩咐了嗎?”
柳乘風苦笑道:“吩咐是吩咐了,可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嗯?”朱月洛覺得有些促狹起來,或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除了碧兒,自她的母妃死后,也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么多的話,越是外表冰冷的人,其實越是渴望那種火熱,哪怕只是一剎那也好,之所以對人沉默無言,只是因為對人有了防范,人心隔著肚皮,可是方才的接觸,似乎讓她一下子對這個新郎官有了許多的了解,心底的放線自然而然便松懈下來,朱月洛反而覺得,和他說話很有趣,不需要有什么防備。
柳乘風道:“我發現府里的李先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才想起,今日好像是我成親的大好日子,咳咳…都過了幾個時辰,竟是差點兒忘了揭開你的頭蓋,你是不是已經坐了很久了,罪過,罪過。”
柳乘風故意這般說,倒不是因為他忘了,只是不知這頭蓋背后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因而有些心里發憷而已,而現在,相貌似乎已經不重要了,這個人性子還算不錯,至少還有共同的話題,做自己的夫人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幾分虧欠之情,什么穿越人士回到古代就能理直氣壯地嬌妻如云,那是屁話,因為人的感情本來就只有這么多,除非自己昧了天良,否則才不會對溫晨曦完全無視,正是因為和溫晨曦感情深厚,才覺得心里會有虧欠。
至于那種今日見了一個美女,便大聲說如何如何與她相敬如賓,如何感情敦厚,等到又見到一個美女,頓時鼻血流出來,飛快地沖上去招蜂引蝶的家伙,這不是穿越人士,也不是融入了這個時代,其實這孫子就是個田伯光,硬是把責任要推到入鄉隨俗的理由上。
朱月洛的臉頰飛上一抹紅霞,吃吃地道:“這個…似乎也不必太急。”
她本是想客氣一下,事實上,蒙著這頭蓋實在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偏偏這頭蓋上還鑲嵌了許多珍珠,戴在頭上這么久,頗覺得沉重。
誰知柳乘風聽了,心里大喜,連忙道:“那好,既然你說不必急,那我就聽你的了,再等一等。”
他是順竿子往上爬,讓人有一種拍死他的沖動,見過新娘扭捏的,還沒見過新郎官和新娘一起扭捏的。
朱月洛無語,心里竟生出幾分嗔怪之心,可是這種嗔怪,再不是從前的那種冷漠了,雖然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悅,可是內心深處又不免覺得眼前這個家伙有點兒冒失,有點兒天然呆,可是性子似乎不錯。
一個經歷過世面的女人最心儀的丈夫自是那種遇事時能頂天立地,可是尋常時卻又有些冒失的男人。只有膚淺的女子才會滿心琢磨對方是否生得英俊,又或許有滿腹的學問。
所以往往前者幸福,而后者卻總是遭遇不幸。
這家伙這個樣子,朱月洛便決定不理會他了。
柳乘風似乎也不知下一句該說什么,搜腸刮肚了很久,才想起來,公主殿下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便不由問道:“你用過飯了嗎?肚子餓不餓?可惜這里的酒菜已經涼了,不如叫人熱一熱送來吧。”
朱月洛不做聲,和方才的健談判若兩人。
柳乘風頓時感覺不妙,道:“看來是不餓了,是了,你是周王之后,周王的封地是在開封,開封我還沒有去過,不知是什么樣子,那兒好玩嗎?”
朱月洛想到開封,竟是勾起了心事,更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