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面并沒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尸繭被剝開,里面是一個年輕男子的尸體,大概是由于尸繭的保護,尸體沒有半點腐爛的痕跡,甚至就像是熟睡了一樣,讓我驚訝的是,這男尸的容貌,很是俊美,一張臉有型有款的,就連著睫毛都老長的,雙目輕輕的合著,面目祥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甚至他的臉上,還有一絲紅潤。
慕容嫣兒剛才剖開尸繭,就是被這個嚇著的,咋看之下,還以為是活人呢。
我對于那個尸繭,現在有著極大的興趣,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子,這一捏之下,我不僅皺眉。
“師兄,你過來看看!”我招呼我師兄道。
“怎么了?”師兄問道。
“你看看這尸繭是什么東西,快點!”我說道。
師兄跳進棺材,伸手一摸,然后,他竟然毫無顧忌的扳下一塊,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子,罵道:“,這也太浪費了…”
“這是什么東西?”袁瘋子也想要進來看看,無奈那棺材確實很大,如今,被我們三個活人一占據,那個真正的主人都縮手縮腳,快要沒地方躺了,哪里還擠得下別的人?
“尸仙草為主藥做成的,如果用來保存什么東西,千年也不會動分毫。”師兄解釋道,“尸仙草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成熟的尸仙草,卻非常難找,想要湊這么多,給一個死人做裝裹,可真是大手筆,一般我們都是用來保存那些名貴之極的藥材,也只是在封盒的時候,用一點而已。”
“我說我怎么就從來沒有聽說過,原來還是你們那些人弄出來的玩意啊?”袁瘋子嘿嘿笑道。“果然夠變態的。”
“師弟,你看看,能不能讓這個人醒過來?”師兄已經蹲下去,把整個尸繭剝開,然后,把那男尸扶住。平躺在棺材里面,我直到這個時候。才仔細的打量那個男尸,正如師兄所說,這人死的時候,年齡不大,加上尸仙草的保護,身體居然還是柔軟的,一點也不僵硬,臉色還有些紅潤,似乎連著血液都沒有凝固。
這人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以上。身材不算魁梧,甚至可以說,有些瘦弱,這大概就是他最后死亡的原因?容貌確實很俊美。身上穿著黑色的長袍,不像是清朝的服飾,看樣子袁瘋子他們的說法,說這人是太平天國的什么首領,未必是正確的。我看著他那身衣服,有些像是漢代的服飾。
“這人都死了,我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沒有回天之術。”我沒好氣的看著師兄道。
“他沒有死!”突然,慕容嫣然低聲說道。
“慕容姑娘,你胡說什么啊?”我忙著說道。沒死?沒死就睡棺材里面了?
“師弟。你可以試試回天鬼針。”師兄突然說道。
“你說什么?”我一愣,回天鬼針?他不是開玩笑吧?
“他是這世上唯一知道羽化篇的人。”周蟲說道。
“呃…”我愣然。原來羽化篇確實在棺材里面,只是——卻只有這個人知道?可這人至少也死了上百年了,回天鬼針也只對剛死不久,還要不是身體遭受巨大損傷的人,才可能有用。
“先生,求你…”慕容嫣兒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你也知道?”這一瞬間,我感覺我被騙了,難怪周蟲不惜重金騙我來此,難怪袁瘋子也攙和進來,難怪師兄居然對我和顏悅色了…原來他們都知道,開棺之后,如果要這個人醒過來,就必須需要我幫忙。
至少,絕對需要鬼郎中的嫡系傳人,否則,白開這個棺材了。
“這人是我們驅蟲師的祖師爺…”慕容嫣兒小聲的說道,目光中透著一種可憐兮兮的光,“我媽說,只有他知道羽化篇,沒有羽化篇,我們所學都存在嚴重的缺陷,將來免不了被體內的蟲寶吞噬,成為蟲子的軀體——養蟲入體,本身就是一個笑話,所以,必須要學會羽化篇,和體內的蟲寶一起蛻變,甚至可以羽化飛升,否則,我們早晚會變成上面那個東西…”
“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我看著周蟲和袁瘋子道,原本就算是我師兄,也不知道我懂得回天鬼針,當初我把珍珠當成素素,曾經當真袁瘋子的面,施展過回天鬼針,但終究回天無力。
“西門,對不起,我只是想要過幾天正常人的日子,這次,是我們不對,我給你跪下磕頭,求你!”袁瘋子說著,當真在棺材外面跪了下來,咚咚咚給我磕了三個響頭,我一愣之下,陡然想起,我在棺材里面,他在外面磕頭,這不是咒我死嘛?
“先生,你做做好事吧!”慕容嫣兒可憐兮兮的看著我,然后雙腿一軟,就這么貼著我的腿,跪了下去。
“別,你們這是咒我…”我急得叫道。
“嘿…是不是要我也給你跪下?”師兄不冷不熱的諷刺道,“我就知道,老頭子死的時候,一定把回天鬼針教了給你。”
“不用說了,師兄留下幫忙,你們都出去,守護四周!”我看了看那個男尸,終于說道,“回天鬼針不是問仙針,能夠生死人,肉白骨,施針的條件就是,他的血液不能夠凝固。”我說話的同時,已經從針囊中取出一根赤紅色的金針。
慕容嫣兒動作很快,跳出棺材,.更新師兄動手,把那男尸身上的衣服除去,以便我更加準備的認穴。
“啊?”突然師兄驚叫一聲,手一松,那男尸就對著他身上壓了過去。
“你怎么了?”我大驚,我知道師兄的膽魄,這世上估計還真沒什么東西能夠嚇唬到他,我一邊說著,一邊把忙著把那男尸扯了起來,這一看之下,我也呆住。
那男尸保存完好,衣服被脫去。身上的皮膚和活人一般無二,帶著彈性,光滑細膩,但是,他的背脊兩側,居然有著兩只羽翼。潔白晶瑩,和西方神話中的天使。一般無二…
“這上帝不是西方人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冒出來了這么一句話。
“羽化?”周蟲明顯很是激動。
“師弟,動手!”師兄這個時候已經回過神來,把那男尸扶住,叫道。
我這個時候,也對這個鳥人充滿了極端興趣,二話不說,手中的金針對著他頭頂上就扎了下去。
一針下去,那男尸似乎是顫抖了一下子。師兄大喜,叫道:“成——師弟,等下我也給你磕頭…”
我全部心神都在那男尸身上,哪里有空理會他。第二針依然對著那男尸頭上扎了下去,回天鬼針——共計十三針,十二針都在頭部,只有最后一針在胸口,卻需要施針者用本身的生氣,去喚醒死者,這是一種逆天行為,師父說,施展回天鬼針,勢必折損陽壽。但這個時候。我卻根本無暇理會…
最后一針,我握針的手。開始顫抖…我這是第二次施展回天鬼針,第一次失敗了,在那個開滿鮮花的山谷中,朝霞之下,我親手埋葬了珍珠,這一次,我會成功嘛?
赤紅色的金針,帶著一抹詭異的光,對著男尸的胸口刺了下去,起針,我明顯感覺到,那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耳畔傳來轟隆隆的響聲——
“怎么回事?”袁瘋子大聲吼道。
但是,那扇沉重的石門,這個時候開始緩緩的關閉,石室的門口,站著兩個黑漆漆的人影,其中一個人佝僂著身子,微微顫顫的,正是老村長,另外一個,帶著一張鬼臉面具,卻看不到廬山真面目,那只嗜蟲獸,就這么停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的人一樣,透著一股邪氣。
而所有人在一愣之下,都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我們可能是白忙活一場,給他人作了嫁衣裳。
“果然是你!”我看到老村長,一瞬間,前因后果,都已經在瞬間明白了。
“嘿嘿嘿嘿…”老村長怪笑著,“先生果然聰明,我瞞了周蟲這么多年,你來周村這才多久,居然被你懷疑了?”
周蟲目瞪口呆,愣然的看著老村長,這個村子里人人尊重的老人,居然…不是好人?
“你就是那水系驅蟲術?”師兄突然說道,“你騙我說有羽化篇,讓我去殺我師弟?”
“我為那個子虛烏有的羽化篇,居然想要殺我?”我氣的狠狠的瞪了師兄一眼,就算把這個男尸救活,有沒有羽化篇,他肯不肯說,都是未知數。
“我想要殺你,也不是今天一天了。”師兄冷著臉道,“但是,我最討厭別人利用我了。”
“那又如何?”老村長嘿嘿怪笑道,“如今,石門關閉,而你們已經成了甕中之鱉,等著我收拾了燉湯了。”
“你身邊那個人,是誰?”周蟲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那張鬼臉只是怪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我突然心中一動,陡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而就在這個時候,師兄突然說道:“我知道他是誰。”
“他是你師父。”一直沒有說話的慕容嫣兒說道,“我就是受到他的邀請,前來這里的。”
“殺我全家的人,都是你?”周蟲的聲音在顫抖,全家被殺,而他居然被仇人養大…
“你父親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這樣的人,我絕對不容許他破壞我的計劃。”老村長干笑了一聲,語氣中卻帶著森森冷意。
“周爺爺也是你害死的?”我看著那個鬼臉,問道。
“老頭子多管閑事,自然不容他再活下去了。”鬼臉終于說話了。
“那土狼和你有什么仇,還有,二娘和山猴子…”我把一連串的事情,全部聯系了起來,這個山洞,和那邊的小龍脈,事實上是相連的,而老村長一直盯著我,自然也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去盜墓,然后,他應該是和周蟲師父里應外合。殺了二娘和山猴子,再想要把我活埋在里面。
“土狼是土系驅蟲師,懂得土遁之術,他自然要殺了。”袁瘋子冷著臉,原本就形同鬼魅的一張臉,和周師父的那張鬼臉。現在是足夠一拼。
“我不容許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周師父終于說道。
“那個人殼…是假的?”我終于忍不住問道。
“那不是人殼,那是尸繭。”師兄說道。“我當時就懷疑那東西了,只是沒有證據,畢竟,這等東西,簡直比得上人殼了,嘿…諸位可真有本事,居然能夠把從死人身上剝下來的尸繭,裝在自己身上,哈哈…”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感覺十分惡心,這比我救活一個千年老鬼還要惡心。
“老村長,我能不能請教個問題?”我感覺,我什么都想明白了。但是,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我卻是怎么都不明白。
“先生請說。”老村長居然得意的笑了一下子。
“你為什么要殺了吳丫頭?”我問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吳丫頭也礙著他的事情了?
“我的蟲寶在蛻變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我需要生人鮮血精氣,村里都是老人,孩子只有我家孫子在,只有那個吳丫頭。合適。”村長解釋道。
真虧他有臉說。我冷著臉道:“你也不怕斷子絕孫。”
“不會的,我老人家就要成仙了。怎么會?”村長突然大笑道,“羽化篇,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嘿…”
“我們有這么多人,而你們才兩個老家伙,你以為,我們會怕你?”周蟲狠聲說道。
“等等…”我突然叫道,“那你為什么要殺死柯先生?”
“你居然認識那個死鬼?”老村長也有些意外,冷颼颼的笑道,“那死鬼妄圖羽化篇,我自然要殺了,羽化篇是我的,誰也別想強,我家再次隱居五代,就是為著今天。”
“這不是什么天平天國的寶藏?”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果然,山谷中的那個人,也是他殺的,不是死于中毒,我就知道,作為鬼郎中的嫡系,中毒而死,實在有些諷刺了。
“當然不是,如果不說這里有寶藏,怎么會吸引你們這些人來?”老村長說道。
這一瞬間,我什么都明白了,我被周蟲和袁瘋子騙了,而這些人,包括我師兄和素素,都被老村長給糊弄了,最可憐的是周蟲,一直被人當槍使喚了。
我盯著周師父的那種鬼臉,還有他肩膀上的嗜蟲獸,越看越是惡心。
“用蟲祭——讓祖師爺復活,順便把這些人,當成祖師爺復活的極品。”村長對周師父說道。
“就你們兩個人,也想殺我們?”我冷笑道,“兩老鬼而已!”
“就是!”袁瘋子憤然道,“老子最恨被人利用了。”
“干掉他們!”師兄大概是這輩子也沒這么憋屈過,從來都只有他奸詐的算計別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周師父肩膀上的嗜蟲獸,突然對著我頭頂上沖了過來,我嚇了一跳,我對這畜生,還真有些忌憚,但沒有想到,它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頭上那具倒懸著的蟲傭…
被嗜蟲獸一撞,啪的一聲,那只蟲傭就掉了下來,頓時四分五裂,無數猩紅色的蟲子,扭曲著丑陋的身子,就從里面爬了出來。
“不好!”我顧不上別的,忙著跳出棺材,三步兩步的跳開,我一點也不想給那些蟲子當點心。
“老二——你看,這是血蟲!”突然,站在棺材邊的師兄叫道。
我一愣,自從當年我們師兄弟窩里斗反目以后,這家伙恨我入骨,就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想要殺我很久了,這“老二”的稱呼,他可是好多年沒叫了。
“你才是老二呢,你全家都二!”我一愣之下,回過神來,也懶得理會老村長他們,湊到棺材前看了看,不僅目瞪口呆,正如師兄所說,那些蟲子果然是血蟲,一條條的趴在棺材中的男尸身上,我也不知道我的回天鬼針是否有用了,剛才太過匆忙,我都沒有空查看,這人到底活著,還是死了?
但是,現在這些蟲子,卻把本身的精血,全部轉給那個男尸,速度很快,那個男尸的臉色,更加的紅潤了,真和活人無異。
而一條條僵硬的蟲子尸體,從那男尸身上滑落,新的血蟲立刻撲上去,繼續補充,前仆后繼,完全是不要命的做法。
“蟲祭…”我腦海中徘徊這兩個字。
“我老爹是你師父,確實是二的很!”師兄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懶得理會是師兄,低聲問道:“這難道就是蟲祭,這些蟲子,以本身生氣精血,把這男尸喚醒?那剛才我們玩什么命啊?”
“我也不知道…”師兄搖頭道。
我看向周蟲,很明顯他也不知道,我忍不住抬頭,看向頭頂上懸著的那一具具的尸體,難道說,這里面養著的各種蟲子,都是為著這個男尸復活做準備的?
“你們猜對了,這就是蟲祭!”老村長陰深深的說道,“但是,這里的蟲子分兩種,一種是為著讓老祖宗復活而準備獻祭的,另外一種,就是對付你們這些居心叵測的人類的。”
似乎是要證實老村長的話,嗜蟲獸在空中飛過,把一個個蟲傭撞翻,那些蟲傭掉在地上,就立刻四分五裂,于是,各種形態不同的蟲子躥了出來,其中一部分,撲向純金棺材,另外一部分,卻對著我們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