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一手搭在旁邊的樹干上,胳膊稍稍用力,借力上躍,腳尖點上樹干隨即竄出了百十米遠。她的身影隱在繁茂的枝葉中,如果不用神識探查,只能看見微晃的葉片,卻見不到人。
不知道來人多少,修為如何,想來不會比她低了,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躲開,如果躲不開再想辦法也不遲。
雖然秦慕兒速度很快,但后面的人顯然也不慢。特別是她已經發現,對方完全是沿著她的前進方向走的,也就是說,有九成的可能他們是在尋找自己。
盡管早已經做好被歐陽家尋仇的準備,卻沒想對方來的這么快,而且還找到這里來了。
她出來的消息,整個天都派沒有多少人知道,除了她的那位師傅。看來有些時候,太過尊師重道也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速度一直沒降下來,但一直藏在袖子里,從不離身的匕首卻被她緊緊握在手里,很多時候,她能依靠的只有這把匕首,自己的命還是自己把握比較好。
前方依舊是看不見盡頭的密林,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前移動,而對方恐怕再用半個時辰就能夠追上她。
就在她還在思索該如何迎敵的時候,眼前不見盡頭的林子突然消失了。就好像空間突然扭曲了一下,一瞬間她就出現在另一個地方。身后還是那片林子,但中間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見的墻將二者分開。
眼前是一座石山,整座山都是由黑色的石頭組成,從下往上看不見山頂,只能看見黑壓壓的烏云,云中不時有銀色雷光閃現。
盡管沒有見過真正的絕煞之地,但這里應該就是她要找的地方無疑了。也不知道誰有如此大的能耐,竟然將絕煞之地周圍布下結界。可這結界似乎太奇怪了點,如果說誰都能夠進來,這東西布下究竟有什么用處?
想不出什么頭緒,秦慕兒只能放下雜亂的念頭,朝著石山爬去。不管怎么樣,她也只有前進一條路可走了。
一路跟隨者秦慕兒留下的那股奇特的藥香往前走,半個時辰后,歐陽文一行人停了下來。
“少爺,她在這里失蹤了。”
“不可能,她一定還在周圍,繼續找。”歐陽文眉頭一皺,剛開始他們還尋著她留下的痕跡往前找,但是后來他身旁的長老發現秦慕兒身上有一股藥味,就是靠著那味道他們才能尋得如此快。
但是到了這里,那味道突然沒了,周圍似乎也沒有了她走過的痕跡,這個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三個人在附近找了許久,最后還是沒能找到一點點她留下的痕跡。同時,那位用味道尋人的長老驚愕的發現,他們迷路了。
如果不是剛剛不小心在削掉了一塊樹皮,他們中竟然沒人發現自己一直在一個范圍內徘徊。
秦慕兒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追兵被攔在了結界外,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夠走進來一樣。
她在很用心的爬山,十分用心。
這山,比她想象中的更難爬,一分心就會掉下去。她的精神必須時刻保持高度集中,否則就只能重新爬。
她已經掉下去不下十次,每次都沒能爬得太遠。集中精力這種事,不是想想就能夠做到的,顯然在這方面,她還不夠優秀。
好在她是個善于改變,并且進步飛快的學生,所以這一次她爬了一個時辰竟然也沒有掉下來。頭頂上的烏云距離她似乎越來越近,云層中傳來的那股氣息,她也逐漸能夠感受到了。
云中傳來的氣息讓她覺得心情十分煩躁,眼前總是出現她刻意遺忘掉的畫面,盡管如此,她依舊一門心思的往上爬。
所謂的天煞氣,就是天劫形成之后余下的那道氣息,若是聚集多了,就會讓人產生強烈的負面情緒,能夠引起心魔。
若是有人在此地,就能夠看見,黑色的石山上,有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機械地往上爬,身上散發強烈的怨氣,無數負面情緒將她整個人給包裹了起來。
秦慕兒眼中沒有山,沒有天地,只有跟她相依為命十四年的母親,一次一次被殺的情景。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但她無法從里面逃脫,只能睜眼看著。
“我死了,你還要活下去。”這聲音在她耳邊一遍一遍的響起,就像當日一樣,所以她的動作始終沒有遲疑過。
終于,她往上攀爬的手摸了個空,這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到頂了。秦慕兒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頭朝下栽了下去。
從山上滾下去,這體驗可并不好,特別是山的這一邊石頭并不光滑,到處都是凸起的石塊,骨頭磕到石頭上那陣劇痛讓她盡可能的將自己縮成一團,用手護住腦袋。
上山耗費了大把時間,但是下山就是一瞬間的事兒,秦慕兒這一路滾下來,還真沒花都少時間。當身體終于停了下來,一直卡在喉頭上的那口血終于噴了出來。
她雖然是魔修,但也不是金剛不壞之體,從那么高的山上一路滾下來,沒震碎內府已經是她運氣好,加上身體強壯了。
饒是如此,身上的骨頭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想要爬起來都很難。她趴在地上喘著氣,有種劫后余生的喜悅,不管怎么樣,她還活著就好。
不過這喜悅并沒有持續多久,她身子疼的厲害,可耳朵還能聽見,就在距離她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人在說話,她并不認為對方沒有發現她,只不過他們顯然無暇顧及她。
“你這個卑鄙小人,我帶你來這里尋藥,你竟然想要獨吞。”一個聲音略顯尖銳,顯然是有些過于激動了。
“七師弟難道不是因為進不來這里才找了我么?”另一個聲音溫吞好聽,卻讓秦慕兒一瞬間渾身發冷。
“你,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你殺了我師傅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唔…這的確有些麻煩,如果你的魂牌碎了,師傅一定會差覺的,所以請師弟放心,我會小心保存你的魂魄,絕對不讓師傅他老人家承受晚年喪徒的打擊。
接下來,秦慕兒再也沒聽見任何聲音。她眼中,只剩那一雙雪白的靴子,靴子的主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來,這場面,真熟悉。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