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修士們各施手段,有的催動九面小旗,結成一個大陣,向姒慶當頭罩下。有的施展法術,化作一塊塊巨石向姒慶砸去。有的將神念化作一柄鋼錐,直接攻擊姒慶的心神。
一柄柄飛劍化作道道如匹練似雷霆的凌冽光芒,縱橫交織于天際,封死了姒慶閃轉騰的手段。未經演練已配合的天衣無縫,下定決心要給姒慶一點教訓。
一聲龍吟,綿綿不斷,滔滔不絕,從天際傳來。
姒慶翻身化作一條數十丈長,鱗爪俱全的黑龍,沖破法陣與層層光芒,在城市上空縱橫馳騁,一招黑龍擺尾,便將一名金丹修士抽飛出去。
顧雁影道:“沒想到他已將《黑帝龍典》修行到如此境地,難怪能排到十一位。”
大夏皇族有諸多絕世功法,并稱為“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姒慶所修行的《黑帝龍典》便是五典之一,是超凡絕倫的功法,不但能修到王之境界,更能讓修行者直接破界飛升,威力更是極大。
對于尋常的金丹修士來說,能有一門可以修到元嬰境界,渡過第三次天劫的功法,就已是最大的期望了,根本不能想象這《黑帝龍典》的厲害。
姒寶肅然道:“單憑此功法,姒慶便立于不敗之地,欲戰則戰,欲走則走,無人可擋。”
金丹修士們不甘示弱,施展出壓箱底的絕技,一式式足以開山斷流的強大絕招,轟向黑龍。
黑龍龐大的身形忽然縮的極小,只有數尺之長,避開了大部分的攻擊。龍之變化,能升能隱,可大可小。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
傳說這門功法修行到極致,能夠化為芥子大小。直接穿梭于水火山石之中,不受侵害阻礙,姒慶修為未到,不免受到了些攻擊。但也破不開他那一層黑色的鱗甲。
而那些強大攻擊在落空之后,有的飛向天際遠方,有的卻直落向下方的府城。金丹修士們戰到興起。哪里管得了凡人的死活,守土牧民可不是他們的職責。
可以想象,一場大戰之后,除了有法陣保護的侯府,這座繁華城池,便是一片廢墟的下場,百萬生靈。十不存一,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顧雁影背靠著欄桿上,輕松的望著那一道道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光芒,如流星般從天而降。
一片黑影忽然從頭頂掠過。龍斗場陡然飛了起來,迎風而漲。宛如一座巨大的島嶼,漂浮在天空之中,又仿佛一個巨大的保護傘,將所有的攻擊全部吸納進去。
“真是好算計!”
顧雁影笑道,龍斗場吸納的不僅僅有攻勢,還有姒慶等人在戰斗的時候,散發出來的熊熊戰意,滔滔殺意。
原來姒慶故意以言語激怒他們,以一敵眾與他們展開激戰,也是計劃的一部分。而若是和惡丹賈真聯手,要橫掃這群金丹修士就太過簡單了,反而不利與煉制修羅場。
顧雁影眉眼一轉,銳利的眼神穿透層層阻礙,看到在一個幽暗小巷中,藏著一團更加深沉黑暗之物,散發著冰冷死寂的氣息。
若非一只老鼠無知無覺的靠近這團黑暗倒斃當場,她也差點忽略了。
他也來了!
盤根錯節、樹冠交接的密林被爆裂的火焰,開辟出一片焦黑的空地,而那黑衣男子則完全消失不見。
明亮的陽光從頭頂灑落下來,濕氣也被熾熱的狂風所驅散,一根根還燃燒著的枯枝零落而下。在煉氣士的戰斗中,一張赤符能足以決定勝負。
“好狗不擋路,別以為給皇子當狗,我就不敢殺你!呼,此處不宜久留,我還是趕緊走吧!”
花承露正準備繼續趕路,忽然感覺腳下一震,那些比人體的血脈還要繁復稠密的根系,忽然間一起破土而出,似千百條蟲蛇在一起蠕動,紛紛纏繞上來,將她緊緊捆綁起來。
焦土之中,黑衣男子挾著土石,一躍而出,雖然身上沾著土灰,有些狼狽,但卻顯然沒有受什么傷害。
在花承露揮出赤符的瞬間,他也用了一張潛土符,深深潛入地下,避開了絕大部分的傷害。雖然那只是一張上品黃符,用完之后還要想辦法從土里刨出來,但在關鍵時刻卻有奇效。
他心中也是驚魂未定,沒想到花承露年紀輕輕就如此狠辣,而且一出手就是赤符,方才反應若是慢上些許,就是他被轟成齏粉了,臉上露出兇狠之意,“若叫你死的輕松,我就不是男人!”
花承露用力掙扎,卻哪里掙脫的開,雙手更是被樹根緊緊纏繞,無法去拿百寶囊,仿佛一只被黏在蛛網上的美麗蝴蝶。
黑衣男子邁步上前,忽然聽到劇烈的呼嘯聲從天空傳來,陡然逼近,驚愕地仰起頭來。
李青山將神念深深投入《三絕書》中,看到一副前所未見的奇異景象,一道道撇捺鉤橫,仿佛漫天星辰漂浮在虛空之中。他也煉化了不少法器,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
這《三絕書》果然不是尋常法器,值得小小的期待一下!
在風雪交加的山崖上,隨著他將靈力注入《三絕書》中,放出璀璨的光芒,變得越來越亮。
在雪山之下,煉氣士們正你爭我奪,刀來劍往,斗的不可開交,就算有人注意到雪山頂端微微閃耀的光芒,此時也無暇顧及。
這種爭斗正在整個龍斗場中展開,然而,姒慶的言語在他們心中引起一陣騷動,但他們也并沒有如姒慶所期望的那樣,立刻殺個你死我活,出手都留有余地。
在分出勝負之后,你道一聲“佩服”,我說一聲“承讓”,無論心中是否氣憤不平,面上仍維持著修行道的法則。
甚至許多筑基修士,面對別家別派的煉氣士,都顧念身份不肯出手,就算出手也只拿勛章,斷斷不會再搶劫殺人。數千年和平所留下的慣性,并不是某個人幾句話就可以打破的。
在這一點上,姒慶好像失算了,這里畢竟不是龍州,沒有那種血戰的氛圍。修行者們雖然談不上有多正義,可也不是魔道修士。
“果然從上到下都是廢物,不知血性殺意為何物,這些老家伙們,到這一步都不敢對我下殺手,也唯有那李青山是個人物。看來得用那一招了!”
化作黑龍騰空飛舞的姒慶,正欲金丹修士們激斗不休,將心神微分。
龍斗場中,一道血光一閃而逝,一片片斗場中,湛藍天空蒙上了一層血色,這血色如此稀薄,即便是修行者凝神觀看也難察覺其中的異樣。
李青山忽然睜開眼睛,仰頭望向天際,只見厚厚的凍云,風雪呼號不停,剛才那一瞬間,被靈龜鎮壓,沉積于識海中的虎魔,發出了一聲低吼。
無邊無際的殺意籠罩下來,但那殺意太過稀薄混亂,既非某個明確的對象所發出,也不是針對他。
“姒慶那小子又耍什么花招!”
如此想著,李青山又閉上眼睛,將心神沉入《三絕書》中,在這過程中也并沒有停止注入靈力。
《三絕書》宛如長鯨吸水,貪婪的汲取著他的靈力,直到他丹田氣海中空了三成,方才停止下來,光芒璀璨到了極致。
李青山微微驚訝,他可是筑基巔峰的修為,靈力遠勝過一般筑基修士,《三絕書》也不過是一件中品靈器而已啊!來不及多想,根據過去煉化《草字劍書》的經驗,暴風雨馬上就會到來。
果不其然,在一瞬間,所有靈力都《三絕書》轉化為凌厲劍氣,沿著他的經脈逆流而上,在他的體內狂亂的縱橫馳騁。
與此同時,在那片漂浮著各種筆畫的虛空世界中,橫豎撇捺忽然像是充滿了氣的氣球,變得圓潤飽滿起來,充斥凌厲無比的劍意,一起向他飛馳而來。
李青山仿佛看到五絕劍仙以筆為劍,酒后亂舞,雖然近乎幻覺,但他毫不懷疑,如果被這些筆畫擊中,神魂定會受到嚴重損傷。
這般內外交擊,如果是普通筑基修士,不死也得受個重傷。
他渾身一震,肌肉虬結,比山巖更堅固百倍。那緊閉的眼眸一瞬間變作赤紅,劍氣在體內縱橫馳騁,卻破不開牛魔山岳般厚重的肌體,被強行引導歸入丹田氣海。
卻猶然似一條條大魚在丹田氣海中興風作浪,劍氣非但沒有削弱,反而吸納更多的靈力,而變得越發凌厲鋒銳。
如果是普通的筑基修士,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的靈力被吸納殆盡,身軀被劍氣活生生撕裂。而在此之前,意識就已被劍意所粉碎。誰能想到煉化一件中品法器,竟會蘊含著這樣的可怕危機。
“靈龜鎮海!”
李青山心中低喝一聲,靈龜妖丹沉入丹田氣海,將所有劍氣全部鎮壓。在識海之中,直接顯現的靈龜幻影,更將所有的劍意抵御在外。
本以為這樣就算是成功了,然而《三絕書》卻絲毫沒有被煉化的跡象。他心念一轉,虎魔幻影躍然而出,張開血盆大口,將所有的劍意全都吞下。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