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半的時候,熱鬧的云山變得沉寂了下來,云山腳下一片空蕩,留下了一地的煙頭。
距離云山起始點三十公里的xx團營地里,東海大一新生所住的宿舍樓按時熄燈,可是…大部分學生都剛躺到床上,沒有睡意,聊著即將結束的軍訓生活。
為了防止學生晚上亂跑,宿舍樓外有士兵巡夜,而門口則是有士兵站崗。
和一片漆黑的宿舍樓不同,營地另一端的四層辦公樓里燈火通明,因為士兵和學生死亡事件尚未出處理結果,因為孫祥云的到來,除了張鋒外,xx團其他班子成員也沒有入睡,而是呆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隨時等候召喚。
夜晚的軍營靜得詭?異,無論是長.官還是士兵都有一種烏云壓頂,暴風雨即將降臨的感覺。
十點三十五分。
幾道燈光從遠方射來,汽車行駛的聲音打破了黑夜的寧靜,營地門口站崗的士兵第一時間將情況匯報了上面。
一分鐘后,xx團那名副團長的越野車率先駛進營地,跟在后面的是警.備.區總.部的一輛越野車,再后面是龔明那輛奧迪a6,賈培元的車跟在最后面。
因為提前得知了龔明、賈培元一行人到來的消息,當幾輛汽車抵達四層樓下的時候,以張鋒為首的xx團班子成員在孫祥云的帶領下,一同站在樓下迎接。
很快的,xx團副團長那輛軍用越野車停下,那名副團長原本計劃的是第一時間下車去給龔明開車門,但是…看到站在樓前的孫祥云后,直接放棄了心中的那個想法,而是第一時間下車給孫祥云敬禮問好。
與此同時,龔明的警衛員為龔明拉開車門,龔明下車,卻是沒有立即朝著孫祥云等去,而是朝著后方的奧迪a6迎了過去。
他雖然不知道孫祥云為何會?突然來到xx團營地,但是…在他看來,目前的首要任務是平息賈培元的怒火,只要平息了賈培元的怒火,剩下的事情要處理就很容易了。
最后那輛奧迪a6里,眼看汽車停穩,賈培元不等司機為自己拉開車門,便直接下了車。
“賈校長…”
龔明見賈培元下車,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當下陪著笑臉迎上。
賈培元沒有理會龔明,而是滿臉怒意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孫祥云,然后對剛剛下車的裴東來,道:“東來,走!”
眼看賈培元比起之前在云山腳下時更為憤怒,龔明心中微微一怔,隨后皺眉看了孫祥云一眼——他能夠清晰地察覺到賈培元看向孫祥云的目光十分不善,同樣的,孫祥云不知為何,目光如刀一般盯著從車中走下的裴東來。
尚且連龔明都察覺到了孫祥云的森冷目光,何況當事人裴東來?
感受著孫祥云眸子深處的怒意和殺意,裴東來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跟在賈培元的身后。
很快的,賈培元在助手張瑞的陪同下,帶著裴東來,與龔明擦肩而過,怒氣沖沖地朝著前方的孫祥云走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孫祥云并未上前迎接,而是原地等待!
這個發現令得龔明心中的疑惑更濃,直覺告訴他,下午的事情和孫祥云有關,不過…他卻沒有開口對孫祥云說什么,一來他和孫祥云兩人職位都帶了一個副字,他雖然肩膀上扛了金星,論軍銜和級別都比孫祥云大,但真正的實權卻未必比得上孫祥云,何況,孫祥云要高升調走的消息,整個警.備.區人人皆知。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他在沒有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自然不會亂攙和。
“孫祥云,今天的事情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跟你沒完!”尚未走到孫祥云面前,賈培元便忍不住開口了,火氣很大。
聽到賈培元的話,孫祥云對著裴東來微微瞇了瞇眼睛,隨后將目光投向賈培元,皮笑肉不笑道:“賈校長,有些事情傳出去對我們都不是好事,所以,有什么話,我們進屋說。”
“嘿!孫祥云,你也知道顧及臉面啊?早干什么去了?”賈培元卻是一點也不客氣,顯然…他是真的被氣到了。
孫祥云心中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沒出發,眼看賈培元出言不遜,當下也忍不住了:“賈校長,我知道,因為今天下午的事情,你這個當校長的很氣憤,可是…你可知道死的那名學生是誰?”
“我當然知道,是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賈培元依舊沒給孫祥云好臉色。
“唰!”
愕然聽到賈培元的話,不要說xx團那些不知情的班子成員,就連龔明也被嚇了一跳,臉色瞬間狂變!
原本在龔明看來,這件事情只要擺平了賈培元,一切都好說,可如今看來,事情將變得極為棘手。
明白這一點的同時,他也很好奇,既然賈培元知道死的是孫祥云的兒子,又為何對孫祥云發火?
“賈校長,看來你覺得我兒子應該死了??”眼看賈培元用一種死不足惜的語氣說出內幕,孫祥云的表情當下冷了下來。
“你的兒子因為和東來有一點小小的矛盾,便聯合士兵試圖殺害東來,你說你兒子該不該死??”
賈培元的語氣更冷,一方面他因為將裴東來當成了閉門弟子,多少有點護短的意思在里面,一方面,他一輩子光明磊落,最見不得的就是仗勢欺人,何況這種試圖利用強權隨意抹殺一個人的生命的陰暗事情?
賈培元的話一出口,龔明等不知情的一些人,完全被驚呆了!
“唰!”
下一刻,包括龔明在內,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孫祥云身后的張鋒。
面對眾人震驚的目光,張鋒盡管心里有些發毛,但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不安,而是踏前一步,道:“賈校長,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到的消息,但根據我所得到的消息是——你身后那名學生,因為和衛東有過摩擦,借著野外生存訓練的機會暗中打傷了衛東,我的人去尋找衛東,結果慘遭匪徒毒手!”
縱然早已猜到孫祥云一行人就算不知道是自己干掉了孫衛東一行人,也多半不會放過自己,但是…聽到張鋒的話,裴東來心中還是涌現了一股怒意。
憤怒的同時,裴東來卻沒有流露在臉上,更沒有出聲——他很清楚,以目前的局面,他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說句話跟放了一個屁一樣,沒有人會在意。
很快的,裴東來平息了內心的怒意,想到自己在干掉孫衛東之前留的一手以及陳瑛的承諾,他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孫祥云和張鋒,那仿佛在說: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兩個小丑能夠蹦跶多久!
“賈校長,祥云,我看你們恐怕是誤會了。”眼看賈培元被張鋒的話氣得渾身顫抖,龔明深知這件事情已經變得極為嚴重了,當下上前圓場,道:“我們有什么話進去說。”
“好!”
賈培元雖然怒不可止,但也知道站在門口和孫祥云像是潑婦一樣吵架解決不了事情,于是咬牙切齒地應了一聲。
孫祥云察覺到裴東來那戲謔的目光后,差點氣得肺都炸了,但聽到賈培元的話,他硬是強忍著怒意沒有發作,而是如同毒蛇一般盯著裴東來看了幾秒鐘,然后冷哼一聲,率先走進辦公樓。
幾分鐘后,一行人來到了辦公樓的會議室里,孫祥云雖然恨不得立刻拔槍殺人,但總歸也是大風大浪闖過來的,尚且保留著理智,沒有直接沖著裴東來去不說,也沒有貿然坐在為首的位置上。
“張團長,你剛才說東來在軍訓中打傷了孫衛東?誰看見了??”進入會議室,賈培元率先開口質問道。
“賈校長,我剛才說得很清楚,他是暗中打傷的衛東——這是我手下的兵給我匯報的!”
張鋒不動聲色道:“當時,其他學生基本都穿過山林了,我手下的兵見衛東不見了,就帶著他去尋找衛東,誰知他半路溜掉了,而我手下的兵找到衛東后,發現衛東受傷了,才知道是他暗中下手!”
“而他的所作所為令得衛東和我手下九名士兵全部死在了匪徒手中!”張鋒說到這里,滿臉怒意,道:“賈校長,你身為一校之長,不為學生的死感到難過就罷了,竟然為了罪魁禍首問我們要解釋!我看你多半是被他的謊話給蒙騙了吧?”
“胡說八道!”
賈培元不相信裴東來會騙他,聽到張鋒的話,當下暴喝一聲。
“賈校長,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如此維護你身后那名學生,但是…我,請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兒子要聯合部隊的士兵謀害你身后的那名學生,那么,為什么我兒子和九名士兵全部死了,而他卻活得好好的呢??”
孫祥云再次開口了,他的語氣冷得如同來自九幽深淵,令人不寒而栗。
“賈校長,我個人認為我們部隊的兵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再者,就剛才的問題,我想聽你身后那名學生的回答!”聽了孫祥云的話,龔明也覺得孫衛東聯合士兵謀害裴東來的說法很難成立,畢竟如今只有裴東來一人活著。
“唰!”
龔明的話音一落下,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裴東來。
“我被那名侯教官帶到了山林深處,孫衛東帶著八名士兵在那里等我。孫衛東見到我后,先是羞辱了我一番,然后要開槍打死我,我迫不得已只好跳下了山坡。”
裴東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目光依次從孫祥云和張鋒身上掃過,語氣依然平靜,可是卻透漏著幾分寒意:“其實…你們心里比我更清楚,只是你們認為我一個窮學生,沒權沒勢,你們可以隨意抹殺事實,將黑的說成白的,將白的說成黑的,對吧??”
“啪!”
聽到裴東來的話,一直強行忍耐的孫祥云猛然怒拍會議桌,一臉猙獰道:“小子,不要試圖狡辯,狡辯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你的所作所為,總共害死了十個人,你等著被送上軍.事.法庭吧!!”
“砰砰!”
孫祥云的話音剛落下,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響。
剎那間,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