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遠方的天空吐出魚肚白的時候,裴武夫便像是一般家庭主婦那般,開始為裴東來做早餐。
淘米熬稀飯,煎雞蛋…
若是此時讓房東大媽看到裴武夫的麻利動作,恐怕會驚得掉下一地眼珠。
當晨輝傾灑在破舊的小院時,裴武夫敲響了裴東來的房門,讓裴東來起床刷牙洗臉。
用過早餐,裴武夫開出租車送裴東來去學校,并且告訴裴東來晚上回來接他。
裴武夫雖然是個瘸子,可是車技不俗,車開得很平穩,剎車轟油門沒有絲毫的影響。
六點四十分,出租車抵達沈城一中門口。
“茲”
裴東來與裴武夫打過招呼剛下車,耳畔便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一輛保時捷卡宴一個急剎車,地面與輪胎經過激烈的摩擦后,留下了一串清晰的印記,穩穩地停在了裴東來的身旁。
“呦,裴東來,又讓你瘸子爹開出租送你來上學啊?待遇不錯嘛…”
卡宴的車窗打開,一名長相俊美,打扮時尚的少年,滿臉戲謔地望著裴東來,那感覺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在俯視螻蟻。
坐在副駕駛的少女也是一臉鄙夷的神情,那感覺仿佛看裴東來一眼,她都覺得會掉價一般。
而事實上,曾幾何時,她每次見到裴東來,都會覺得心神不安,望向裴東來的目光充滿了愛慕的感覺。
她不是別人,正是主動向裴東來表白,被裴東來委婉拒絕后,賊喊捉賊的顧美美。
而駕駛卡宴的則是她的男友鄭飛,沈城一中的風云人物。
耳畔響起鄭飛那刺耳的話語,眸子里呈現出兩人的丑惡嘴臉,裴東來的眉頭不由微微一挑。
“東來,去班里吧,我走了。”
看到裴東來挑眉的舉動,了解裴東來脾氣的裴武夫憨笑著說道。
“嗯。”
裴東來點了點頭,挪開目光,將鄭飛和顧美美當成了空氣,朝著學校走去。
看到這一幕,裴武夫放下心來,驅車離開。
“瘸子,你一條腿不利索,不好踩剎車,開車要慢啊,否則會悲劇滴。”
眼看裴武夫的破爛出租車離開,鄭飛一臉戲謔地笑著喊道。
在過去一年里,裴東來早已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冷嘲熱諷,隱忍程度驚人,外加有了昨晚那般玄幻般的經歷,原本覺得和鄭飛、顧美美兩個垃圾較勁很沒勁,但是…鄭飛嘲笑他不要緊,不應該嘲諷裴武夫!
這也是他剛才聽到鄭飛的冷嘲熱諷后,挑眉的原因。
此時,再次聽到鄭飛言語對裴武夫不敬,裴東來的腳步戛然而止,回頭,冷冷地盯著鄭飛。
察覺到裴東來的怒意,鄭飛非但不怕,相反還有些興奮地將腦袋伸出窗外,一臉欠抽的模樣:“怎么,裴東來,難道你覺得不爽?”
話音落下,鄭飛嘴角勾勒起了一道戲謔的笑容,那意思仿佛在說:來,有種動你鄭爺一根指頭試試?
顯然…在鄭飛看來,如果裴東來敢動他一根指頭,他有一萬種方法玩死裴東來。
畢竟,他是沈城有名的富二代,家里資產不菲,不要說其他的,用錢都能埋裴東來數萬次。
“鄭飛,你看你,人家裴東來在籃球場上被你羞辱得從此不敢打籃球了,又考出280分這個丟臉的成績,能鼓足勇氣踏進學校的大門已經很難得了,你還忍心欺負他啊?”
眼看沖突即將爆發,顧美美摟著鄭飛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著,目光卻是片刻不離裴東來,似乎對于她而言,裴東來越憤怒,她就越爽一般。
“鄭飛,我警告你,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要侮辱我爸!”
裴東來輕輕扭了一下脖子,臉色冰冷地朝著鄭飛和顧美美走了過來。
察覺到裴東來眸子里的寒光,顧美美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恐懼,甚至…就連剛才不可一世的鄭飛也有一絲心驚。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高一的時候,曾經有個流氓學生和裴東來發生沖突,事后找了幾個社會上的不良青年教訓裴東來,結果被裴東來一人全部打倒在地。
而且…那些不良青年全部被打斷了骨頭!
那次的事情鬧得挺大,警察介入,最后校方因為裴東來學習成績逆天外加占著理,為了保護裴東來,支付了那些不良青年的醫藥費,并且開除了那名不良學生。
而從那之后,整個沈城一中的男生,幾乎沒人敢當面挑釁裴東來,尤其是武力挑釁!
“裴東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瘸子開車,本來就是老虎舔貓13——找死!”盡管心中有了幾分膽怯,不過鄭飛還是強迫讓自己顯得硬氣一些。
作為如今全校大部分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鄭飛在學校里的風頭無人能及。
但,這也僅僅是過去一年!
之前的一年半時間里,他,鄭飛,在全校女生心目中,只不過是裴東來的陪襯罷了!
正因為如此,在得知裴東來被顧美美“拒絕”后,鄭飛立即對顧美美發動愛情攻勢,試圖用這種方式證明他比裴東來強。
上帝似乎很眷顧他,在他追求顧美美的第三天,裴東來不知為何在籃球場上頻頻失誤,被他狠狠羞辱了一番。
而正是憑借那天的表演,他俘虜了顧美美的芳心,也開始了他的牛.逼之路——在之后的日子里,裴東來再也沒上過籃球場不說,學習成績一路下滑…
面對鄭飛的再次挑釁,裴東來沒有回答。
他如同兩年前面對七八名不良青年少年包圍時一樣,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
“東來,不要!”
下一刻。
就當裴東來準備抓住鄭飛的頭發,將鄭飛像死狗一般從車里拉出來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了一聲急促的呼喚。
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裴東來略微沉吟,在顧美美和鄭飛略顯驚恐的目光中,扭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很快的,在裴東來的注視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跑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狠狠地瞪了鄭飛一眼,道:“東來,走,我們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聽到魁梧少年的話,裴東來挑起的眉頭松了下來,表情漸漸恢復正常。
“嘿,曹冰,難不成你想給裴東來這個廢物獻殷勤,拉他重新加入你們班籃球隊,參加與我們班的告別賽?”看到裴東來沒有動手,鄭飛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嘴上卻不饒人。
如今,距離高考差不多只有三個月,高三的學生基本將所有精力放在了學習上面,不過…校方為了緩解學生壓力,特地組織了一場籃球告別賽,比賽的雙方分別是高一、高二時期的籃球聯賽冠軍,也就是如今的高三一班和高三六班。
“鄭飛,你不要小人得志,東來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見識罷了!”
身為裴東來的同班同學和球隊隊友,曹冰是整個學校里為數不多在過去一年之中沒有嘲笑裴東來的人,相反,他不止一次安慰鼓勵裴東來,但是…卻從未提起讓裴東來再上籃球場。
因為,他明白,對于他們高中生而言,籃球始終只是學習之余的運動和娛樂項目,學習才是最重要的,裴東來不知為何,學習成績一路下滑,自然不可能有心思打籃球。
“一般見識?”鄭飛得勢不饒人:“你問問他,他敢上球場么?”
話音落下,鄭飛一臉不屑的表情,甚至…就連他身旁的顧美美也是滿臉鄙夷,在她看來,裴東來自從被鄭飛在籃球場上打敗后,再也“不敢”上籃球場,簡直就是一個懦夫!
“為什么不敢?”
暮然間,裴東來笑了。
裴東來突如其來的話語不禁令得鄭飛和顧美美一陣愕然,甚至就連曹冰也愣住了。
似乎,他們都沒有想到,裴東來會這么說。
他們更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裴東來居然還笑得出來!
“東來,你…”
短暫的震驚過后,曹冰試圖說些什么。
“裴東來,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今天下午,你不敢來球場,你就是我孫子!”
不等曹冰把話說完,鄭飛便露出了一副興奮的表情。
相比而言,他身旁的顧美美顯得更加興奮——她實在太希望看到裴東來再一次被她男友鄭飛羞辱了!
因為…自從她被裴東來拒絕后,她每一次看到裴東來悲劇,都會爽翻天。
“如果你們班輸了呢?”裴東來的話打斷了鄭飛和顧美美的遐想。
“什么?”
鄭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在他看來,裴東來上次被他羞辱,心理留下陰影,而且如今處在人生最低谷的時期,即便踏上球場也不會有所作為,而他與他班里那幾名隊友球技漲了許多不說,配合也比一年前更加默契,怎么可能會輸?
“鄭飛,如果今天下午的籃球賽,我們班輸了,我,裴東來給你跪下磕頭喊三聲爺爺!”裴東來再次瞇起眼睛,語氣也隨之冷了下來:“如果你們班輸了,以后你們這對垃圾見到我,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你們這對垃圾?
有多遠滾多遠!
聽到裴東來的話,鄭飛和顧美美差點沒氣暈過去,尤其是顧美美,那張通過化妝增添姿色的臉蛋一片煞白。
“裴東來,我他媽下午不讓你跪著出球場,我就不姓鄭!”
鄭飛徹底暴走,像是一條瘋狗在咆哮。
裴東來淡淡一笑,帶著曹冰離開。
望著裴東來那略顯單薄的背影,腦海里回憶著裴東來臨走的一笑,顧美美不由怔住了。
因為。
她忽然覺得今天的裴東來和以往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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