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文來自”沈六就看著連蔓兒,一雙眼睛中流光溢彩。一會,也微微笑道。
“六爺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連蔓兒立刻就道。
見連蔓兒臉上含笑,一雙眼睛亮閃閃的,頗有些得意地笑的樣子,沈六不禁有些好笑。他自幼就身擔眾人,性情比誰都堅毅。又因為得天獨厚,同時養成了上位者身上獨有的個性。他習慣發號施令,習慣了眾人的聽從。只有人順應他的,沒有他順應別人的。
不過,面對連蔓兒,沈六愿意放下身段,縱容她的小小得意。
“哎呀,”沈六就故意皺眉道,“還沒說要罰什么,怎么就答應了?這豈不是要吃虧!”
連蔓兒知道沈六這是故意哄她開心,忍不住就又笑了起來。
“你已經答應了,現在要反悔可是來不及了。”連蔓兒就忙道,“是什么好看的東西,快帶我去看。”
不得不說,連蔓兒心里還真是很好奇。沈六的眼界極高,不知道他認為的好東西,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好。”沈六笑著應了,就一邊拉著大黑馬的韁繩,一面催趕自己的馬,朝左手的緩坡上拐去。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緩坡的坡頂。
“蔓兒,你看!”沈六抬起手,往山坡下面一指。
“呀!”連蔓兒的眼睛立刻就睜大了,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景色驚呆了,嘴里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緩坡下,四面霜林盡染、山花爛漫的群山圍著一潭碧水。就好像是一塊無瑕的美玉鑲嵌在彩色的花冠上。
“這里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湖!”好一會,連蔓兒才反應過來。
“怎么樣,好看吧。”剛才看見連蔓兒失神,知道是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美景鎮住了。沈六微微有些得意地道。
連蔓兒想到剛才打的那個賭,就只是笑,不肯說話。
沈六見連蔓兒這樣,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讓連蔓兒和他一起下谷底,到湖邊瞧瞧。
“光從上頭看著你還不服,咱們下到谷底,你近瞧瞧,就知道我沒哄你。”沈六就道。
這么漂亮的地方,連蔓兒當然也不舍得就這樣離開,就點了點頭。
沈六催動白馬,與連蔓兒并轡而行。兩匹馬似乎都熟悉路徑,溜溜達達地下到山谷里來。臨近湖邊。是頗為寬闊的白沙沙灘。沿水的岸邊許多地方生著高大的樹木和雜草。淺水處是大片大片的蘆葦蕩。
兩個人在岸邊停住馬。連蔓兒看著面前的湖水半天都沒有說話。應該是沒有污染,且少有人來的緣故,這山谷中的湖水格外清澈。湖水里有倒臥的樹干,更多的是紅色的落葉。映著藍天、白云。
在這湖邊站上一會,吹吹微涼的秋風,看看眼前的山光水色,不由得令人心曠神怡,真是什么愁煩的事情都忘了。
“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吧,連蔓兒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個時候,沈六的白馬跺了跺前蹄,打了一個響亮的響鼻。緊接著,就聽得呼啦啦的一陣想,連蔓兒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不遠處的蘆葦蕩中騷動起來,一群一群野鴨、野鳥紛紛飛起,逃向湖心的方向。
原來這幽靜的山水中還棲息著這么一群小東西,連蔓兒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怎么樣?”沈六不像連蔓兒那樣沉醉于這湖光山色,他的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過連蔓兒。
“嗯…”連蔓兒故意沉吟了一下,她心里是很想說沈六輸了,要認罰,但是置身此情此景,這樣的謊話還真是無法說出口,“勉強算是過關吧。”
“小丫頭,踩到我的頭上來了。”沈六見連蔓兒嘴硬、耍賴,就瞇起了眼睛,似乎想要重拾威風,可惜,他那雙眼睛里的笑意出賣了他。
連蔓兒當然不怕沈六,自己撥轉了馬頭,就沿著湖邊跑了起來。沈六立刻縱馬跟上,等追上連蔓兒之后,兩人依舊并轡而行。
兩人都放開了韁繩,信馬由韁。這處山谷并不是很大,沒用太久,連蔓兒就了解了它的全貌。原來這潭湖水是周圍山上的山溪流下,匯聚而成的。在幾處山崖上,還能看見幾掛大小不等的瀑布,更為這山谷增色不少。
“六爺很喜歡這個地方吧。”連蔓兒問沈六道。
“嗯。”沈六點頭,“每次回來,只要能抽出空閑,我都要來這里看看。你看現在,這里已經很美了。等冬天再來,又是一番景象。”
連蔓兒點頭,雖然她還沒能親眼看見,但是卻可以想象到,這湖光山色,每個季節都有各自獨特的美。
“六爺,這山谷,還有這湖,都叫什么名字?”連蔓兒又問沈六道。
“…還沒名字。”沈六就道,然后凝視連蔓兒,“蔓兒,你看這山谷,還有這湖,該叫什么名字好?”
“六爺是故意打趣我吧。”連蔓兒就道,她可不相信這里會沒有名字。即便原來沒有,沈六這么喜歡這里,哪能這么久都不命名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沈六卻道,“說沒有,就沒有。”
“哦。”連蔓兒見沈六的話并不像玩笑,就哦了一聲,然后就沒了下文。
“我從沒帶…家里以外的人來過這里。”沈六突然道,“蔓兒,你是第一個。所里,這里的名字,留給你擬。”
沈六這句話說的大有深意,連蔓兒一時間也微微的怔住。
“你喜歡什么名字,以后,這里就叫什么。”沈六又道。
“這個地方,說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連蔓兒想了想,就道。“既然原來就沒有名字,那也不必非要擬個什么名字。無名,也有無名的好處。”
就像,不管是不是叫玫瑰。玫瑰都不改其香。再優美的名字,比起造化的神奇,都顯得雕琢。這片湖光山色,就是如此。
“好。那就叫無名。”沈六就道。
見沈六這樣說,連蔓兒也就笑笑,不再反駁。
走到一處平坦開闊處,連蔓兒見地面頗為干凈,正好可以走到水邊去,就要下馬。沈六先她一步從馬上下來,拍了白馬一巴掌,讓白馬自在去吃草,一面過來。伸手扶連蔓兒下馬。
連蔓兒的身高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中算是高的。但馬鐙還是略高。這里又沒有上下馬石。連蔓兒正想反正也沒什么人,干脆就跳下去。沈六已經在旁邊,站了個弓箭步。并拍了拍前屈的大腿,向連蔓兒示意。
連蔓兒略一猶豫。抿嘴笑了笑,便輕輕踩了上去,沈六一面伸手輕扶了連蔓兒一把,一面直起身,連蔓兒身體輕盈,趁勢就穩穩地站到了地上。
大黑馬也不用人驅趕,就踢踏踢踏找白馬去了。
兩人就朝水邊走去,沈六剛才扶著連蔓兒,后來就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就再沒松開了。兩人走到水邊,連蔓兒蹲下,用手撩著水玩,趁勢就甩開了沈六的手。
沈六深深地看了連蔓兒一眼,并沒有勉強。
這無名谷中的湖水清澈,淺水處可以看見不少的小魚小蝦。這些小東西被連蔓兒的動作驚散,一會看見沒什么危險,又三三兩兩慢慢地聚攏了來。
“水涼,別貪玩冰著了。”沈六就道。
確實,這湖水的水溫比想象中的要低很多。連蔓兒答應著站起身,沈六已經用袍子襟打掃好了旁邊一塊大石,并從馬鞍下取了毯子鋪在了上面,招呼連蔓兒過去坐。
連蔓兒在大石上坐下,沈六隨后也挨著她坐了。兩人又有半晌都沒說話,似乎是都沉醉在湖光山色之中了。
“…今年邊關比往年太平,這次能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沈六先開口道。
“那敢情好。不是說還要進京嗎?”連蔓兒就道。
“那最早也是冬月的事了。要像圣上述職,也要看看皇后娘娘。”沈六就道。
“那是應當的。”連蔓兒就點頭道。
兩人說著話,沈六不知什么時候又伸出手來,握住了連蔓兒的手。連蔓兒略掙脫了一下,沈六卻沒松手。連蔓兒也就隨他去了。沈六的手很堅定,很溫暖,他手心的熱力,讓連蔓兒從手一直暖到了心里。
就這樣,在秋天溫暖的陽光里,溫暖的相互依靠,即便一句話都不說,彼此也明了對方的心意。就這樣,從少年一直到年老。前世也好,今世也好,這始終是連蔓兒對生活最簡單,也最深切的希冀。
這么想著,連蔓兒不由得看向沈六。沈六此時也在看著她。兩人目光相交,沈六的手握的更緊了。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沈六看著湖水,緩緩地誦起了詩經。沈六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在這湖光山色中,連蔓兒不由聽得有些癡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最后,沈六又重復道,一面深深地看著連蔓兒。
若說方才的種種言語舉動還只是暗示,現在,就是名言了。沈六此舉出乎連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