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求粉紅。
王幼恒看見連蔓兒站在門外,就走了過來。
“蔓兒。”王幼恒朝連蔓兒招手。
那攔在門口的家丁都忙恭敬地閃到一邊,連蔓兒左手拖著小七,右手托著連葉兒,走到王幼恒跟前。
“幼恒哥。”幾個人一起招呼道。
王幼恒笑著點了點頭,抬手摸了摸小七的腦袋瓜。
“怎么跑這來了?”王幼恒就問。
“來看看熱鬧。”連蔓兒就笑著道。
“要看熱鬧啊,你們跟我來吧。”王幼恒在前面走,將他們帶進了內院,過了一道穿堂,又往右沿著游廊走了一段,就是一個月亮門。穿過月亮門,是一條三尺來寬的夾道。
“幼恒哥,你今天打扮的,好像新郎官。”小七忍不住,跟王幼恒說道。
王幼恒輕輕地拍了拍小七的頭。
“胡說。”
今天是他的堂兄王幼恒娶親,為了喜慶,他也穿了件紅色直綴。不過是朱紅,新郎官和新娘子,都是穿大紅的。
“幼恒哥,你今天是挺精神的。”連蔓兒也笑道。
平常王幼恒穿的都比較素,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穿織金的衣裳。果然是人靠衣裝,這也讓連蔓兒第一次意識到,王太醫家并不是普通的郎中家,王幼恒是也是名門望族的子弟。
王幼恒待人和藹可親,衣著配飾也從不講究華麗,又常住在鎮上,這些,都讓人忽略了他的身家背景。
“哦。”王幼恒這次沒說連蔓兒是胡說,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
“幼恒哥,你帶我們進來看熱鬧,我們能看著新娘子嗎?”連蔓兒又問。好奇心,連蔓兒也有。而且一點不比別人少。
“這個呀。”王幼恒有點為難,今天,就是他也見不到新娘子的面。
“幼恒哥,我說著玩的。你別當真。”連蔓兒就道。就是湊熱鬧,如果王幼恒真的當一件嚴肅的事情來辦了,連蔓兒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蔓兒喜歡看新娘子啊。”王幼恒輕笑道。
“誰不喜歡看啊,我也喜歡看。”小七就興高采烈地搶著答道。
“等會回家去,我和娘說,就給你娶了小媳婦回家來看。”連蔓兒就笑著打趣小七。
小七的一張包子臉就有些泛紅,鼓著嘴不說話了。其實。小七這個年紀,根本就還不懂小媳婦到底是啥,可就是會臉紅。
走了約有一箭之地,就聽得那鼓樂之聲更加響亮了。
從夾道出來,是個花園,花園內已經搭好了戲臺,戲臺對面是座花廳,里面放著七八張的桌子。桌邊坐著的都是半大孩子,從幾歲到十幾歲都有,最大的也不超過十四五歲的樣子。
王幼恒將三個孩子帶進了花廳。就有一個管事婆子過來,向王幼恒福了一福。
王幼恒跟那婆子說了兩句,就將連蔓兒三個安排在一張桌子旁坐了。
“你們在這吃席,看戲。要看新娘子,以后有的是機會。…我會打發人回去跟你娘說一聲,讓你娘放心。”王幼恒對連蔓兒道。
遇見王幼恒,不僅能坐上席,還有戲看,這可真是好事。
“幼恒哥,我們坐這。你坐哪啊?”連蔓兒就問。
“我在前院…”
王幼恒剛說了這一句話,就見一個婆子急匆匆地走過來。
“哎呦,七少爺,都找了您大半天了,您怎么再這啊。快跟我走吧,前邊就等您了。”那婆子沖著王幼恒行禮道。
作為新郎官的堂弟。今天王幼恒可不只是坐席吃酒的,他還幫著操辦事情。
王幼恒就忙囑咐了旁邊一個婆子,要她照顧這連蔓兒三個,就急匆匆地跟著那找來的婆子往前面去了。
“我這還是第一次做上席。”連蔓兒就小聲對連葉兒和小七說道。
“我也是。”連葉兒道。
“我記得咱爺帶我赴過一次席,就一次。”小七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頭,說道。
莊戶人家,遇到婚喪嫁娶這樣的事情,有來往的人家,都會相互上禮。一般的時候,一戶人家上一份禮,去赴席的也是一個人。原來沒分家的時候,赴席的人都是連老爺子。像這種娶親,或者嫁女添箱的酒席,有的時候,是一個大人,是可以帶一個小孩赴席的。比如說一張桌子,定的是做十個人,那是成年人,小孩子不算數。
連老爺子是體面人,去赴席,就不愛帶孩子一起去。小七還是因為是最小的男孫,那次是和連家有親的吳家的一次喜宴,連老爺子才帶了他去。
像連蔓兒和連葉兒這樣的小丫頭,小時候一般都是沒機會赴席的。
像現在這樣,跟一群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坐上席,更是從來沒有想過。
連蔓兒給小七剝了一個果子,抬眼四下打量了一圈。
這幾張桌子上坐的孩子,都穿的極體面,好多個胸前都掛著小金鎖。小七旁邊坐的是個小姑娘,看樣子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大眼睛、小嘴巴,很是可愛。只是言談動作,卻跟個小大人似的,她主動跟小七說話。
“你叫啥名字?”小姑娘問小七。
“我、我叫小七。”小七還是第一次被穿這樣體面,長的這么漂亮的小姑娘招惹,小家伙明顯有些緊張,把小名都說出來了。
“我聽見,你剛才管王家的七少爺叫幼恒哥。”那小姑娘有道。
“那是我幼恒哥。”小七道,略鎮定了一些。
“哦,你們是王家那邊的。”小姑娘做出一副恍然狀,還很小大人似地嘆了一口氣,“這席都坐混了。”
連蔓兒忍笑。
“我叫小七,你叫啥名?”小七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鎮定下來,詢問小姑娘的姓名。
小姑娘一開始沒說話,小七就一直看著人家。
“我叫周清荷。”小姑娘架不住小七這么看,臉蛋有些發紅地輕聲道。
連蔓兒不禁莞爾,再怎么小大人樣,她也是才幾歲的小丫頭。
這會工夫,已經有人上來,將果盤都撤掉了,正是開席,飯菜流水似地端了上來。連蔓兒就正襟危坐,手持筷子,瞧著有人動筷,她也就跟著開動。
托王幼恒的福,今天她要好好吃一頓。
隨著開席,那戲臺上也有了動靜,是特意給這些孩子們安排的一般小戲,不過是翻跟斗、來回舉著旗子、瞧著鑼鼓點子。表演的也是一些歲左右的孩子。
這樣的戲,也沒臺詞,就是熱鬧。坐在席上的小孩子們卻非常喜歡,還有的學大人叫起好來。
吃了一會酒席,連葉兒就說肚子疼,連蔓兒就讓小七留在席上,向旁邊伺候的婆子打聽了茅廁的所在,就陪著連葉兒從花園走進旁邊一個跨院里。
連葉兒去茅廁,連蔓兒便在跨院一處回廊的欄桿上坐了。
“咦,連蔓兒,你咋在這?”突然從旁邊一道角門里,閃進來一個人,看見了連蔓兒,就大驚小怪地道。
連蔓兒抬起頭,認出眼前這個穿著大紅衫裙的姑娘是英子。
“英子姐,你咋也在這?”連蔓兒就問。
英子上下打量了連蔓兒幾眼,就朝著她揮了揮手。
“偷懶了是吧,快回去干活去,正缺人手那。”
王家娶親,要招待大量的客人,她家就打發了管事到村子里,雇十來歲的小姑娘進府幫忙打雜。給的報酬很優厚。村里好幾個像連蔓兒、還有英子這么大的姑娘都來了。這英子顯然是來幫忙打雜的,她也將連蔓兒認作是她一路的了。
“我等人那,馬上就回去。”連蔓兒也懶得跟英子解釋,就說道。
“懶得管你,回去看扣你的工錢,就有你哭的。”英子說著,還甩了一下手帕子,就扭著腰從朝連蔓兒剛才坐席的花園子去了。
看著英子的背影,連蔓兒就想,英子家是什么時候發了財了,看英子身上穿的衣裳,那料子,可不是英子家的家境能買的起的。
連蔓兒又坐在欄桿上等了一會,還不見連葉兒出來,她百無聊賴,見這院子里沒人,就四下走了走。走到一叢美人蕉后頭,發現有一扇角門,輕輕一推,那角門就開了。連蔓兒探頭進去,見是一個小院,并沒有人,就走了進去。
這院子似乎是庫房,一個人都沒有,突然就聽見不遠處一間屋子里傳出來細細的說話聲。
連蔓兒就想要退回去,卻又停住了腳。
“…當初你答應的好好的,這都拖了多長時間了,就求你這一件事。別是你怕連老四家,不敢去說吧?”
是英子的聲音,而且提到了她們家,連蔓兒自然要聽下去。
“胡說,他不過是個莊稼人,我會怕他?這事,你別急,等…”
“等,你還讓我等。等到你都娶媳婦了,你賭咒發誓,甜嘴油舌的,騙了我的身子。過后就不是你了。今天,你得給我個交代。要不,你就打發轎子抬我進門。我給你做妾、做通房,我伺候你,伺候你的新奶奶,我都認了。咱倆這輩子都不分開。要不,你就把鋪子給我家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