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管事來了,連蔓兒心中就是一喜,也忙接了出來。鐘管事手里提了一個袋子,正在和連守信寒暄。看見鐘管事手里的袋子,連蔓兒不由得眼睛發亮,她更加篤定了鐘管事這次來的目的。
將鐘管事讓到屋里坐下,連蔓兒就忙著沏茶,又用攢盒裝了家里最好的點心和果子,端了上來。
“連姑娘不必客氣。”鐘管事欠了欠身,向連蔓兒客氣地道謝。
“鐘管事,到了這,你可不要跟我們客氣。”連守信笑著道。
“六爺和九爺可都還好?”連蔓兒將茶和果子都擺好,就笑著問詢道。
“兩位爺都好,讓我捎話,也問姑娘一家的好那。”鐘管事也是笑容滿面,說著話就將手里的袋子遞了過來。“九爺臨走的時候,答應了送姑娘一些玉米,特意打發我給送過來。”
“這我們可生受了。”連守信忙道,“我這閨女年紀小,不大懂事。小孩子家說過的話,六爺和九爺那邊就認了真。這還讓鐘管事你特意跑一趟給送過來,這、這可讓我們心里面這么過意的去那!”
連守信這邊和鐘管事客氣,連蔓兒已經伸手將袋子接了過去。袋子頗有些壓手,連蔓兒打開袋子口,里面是剝好了的玉米粒。沈小胖顯然是挑好的給她送來的,一顆顆玉米金黃飽滿。這一袋子的玉米,估計著至少又三四十斤的樣子。
這可能種不少畝的地啊!
連蔓兒忍不住笑的眉眼彎彎。連蔓兒手里抓起一把玉米粒,小胖的形象在她心目中高大了起來。當時她跟沈小胖說想要更多一些的玉米,其實心里并不能確定,沈家會不會同意,她也不能確定,沈小胖回到沈家之后,是否會真的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這些天,連蔓兒心里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每多過去一天,她心里的希望就少一分。今天。鐘管事將玉米送了來。連蔓兒是喜出望外的。
沈小胖很夠朋友,雖說是小小的年紀,卻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這讓連蔓兒不得不再次刷新對沈謙的印象,就算年紀幼小。身材太過圓潤,又很有吃貨的傾向,但只要有夠朋友和說話算話這兩種品質,沈小胖就是個合格的小男子漢。
“鐘管事,小…九爺讓你送玉米來,這事六爺肯定是知道的吧?”連蔓兒終于舍得將玉米袋子放了下來,抬頭問鐘管事道。“六爺可有什么話?九爺有沒有捎話給我們?”
在心里面叫慣了沈小胖,改叫九爺什么的,還真有些別扭、不適應那,連蔓兒暗笑道。
“…這事九爺跟六爺說了。這些玉米,還是六爺讓手下人幫著準備的。知道連姑娘是要在地里種,六爺和九爺都吩咐要挑最好的。…來之前,我去給六爺和九爺請安。六爺倒沒什么特別的吩咐。…只是說,讓連姑娘有什么事。盡管捎信過去。…九爺囑咐了很多話…”
鐘管事說到這,自己也笑了。
“九爺問連姑娘,還有五少爺和小七少爺都好不好。有什么好玩的別忘了他,還問連姑娘什么時候有空,到府城去,可要記得去找他。”
鐘管事這次說話,又比以前還客氣了許多。就是對五郎和小七,都稱呼起少爺來了。
“九爺回到家,時常說起連姑娘、五少爺和小七少爺,恨不得能天天玩在一起才好。”鐘管事又道,“打發人來送玉米,怕人不妥當。耽誤了連姑娘的事。…看我這些年辦事還穩妥,又與連掌柜相熟,這才特意打發了我來。我這一得了吩咐,一刻都沒敢耽誤,就怕誤了農時。”
送個東西,確實可以隨便打發一個小廝就可以。鐘管事在沈家應該是很得臉、辦事很有能力的。而且還與連家打過交道,打發他來,由此可見,沈六和沈小胖對這件事的重視。
“這是六爺和九爺對咱們的恩典。”連守信懷著滿心的感激道。
鐘管事是個大忙人,交代完了玉米的事,就告辭要走。連守信自然苦苦相留,最后連蔓兒從鎮上訂了一桌上等的酒席,就在早點鋪子里,連守信陪著鐘管事吃了。
趁著鐘管事吃飯的工夫,連蔓兒還寫了一封信。信是寫給沈謙的,首先是感謝他讓人送了玉米來。然后就是聊些家常,什么小黃牛又長力氣了,小豬的食量又增加了,小母雞變成了小公雞,什么昨天摘了一籃子的槐花,和面烙餅特別香甜等等,當然,還說了一下五郎和小七的功課。
“魯先生說我哥照這樣好好學,明年就能下場參加童生試了。小七年紀還小,還得再等一年。小胖,你不是說你已經念書念了好幾年嗎?你啥時候下場考試?”
“魯先生也夸我了,說我要是個男的,也能和我哥一起下場。”連蔓兒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就這么家長里短地,整整寫了兩頁信紙。
連蔓兒寫完之后,又看了一遍,覺得比較滿意,就將信紙折好,裝進信封里封了起來。送鐘管事離開的時候,連蔓兒就將信拿出來,請鐘管事捎給沈謙。
至于對沈六的問候,就請鐘管事代為表達了。一來,連蔓兒不覺得沈六會有時間看她的信。二來,沈六和沈謙不同,她不覺得她能給沈六寫信。而且她總是覺得跟沈謙更親近些。
沈謙年紀還小,寫寫信沒什么,等他長大了,怕是就要避嫌了那。
鐘管事小心地收起連蔓兒的信,說是必定送到。
連蔓兒又另外準備了紅包,跟隨鐘管事來的車夫、隨從每人一份。鐘管事那一份,自然是額外加厚的。
這次,鐘管事略微推辭,便笑著收了。
放在炕上催芽的玉米,已經長出了半個小指長度的芽,連蔓兒特意開了一小塊菜地出來,糞肥、翻地、耕種,精耕細作,將玉米芽播種了下去。
好好侍弄,今年伏天,她就能吃上香噴噴的煮嫩玉米了!連蔓兒心里想。
轉眼就到了谷雨時節,就像詩中描述的“清明時節雨紛紛”,又如“谷雨”兩個字所體現的,接連下了兩場透雨,三十里營子的春耕開始了。
連蔓兒一家,比別的人家更忙碌。她們要一邊顧著早點鋪子的生意,一邊趕著在這最適宜的時節,將地種完。
在種地之前,一家人坐下來,仔細地規劃了一番。
今年,她們家有五十一畝地要種。南山下的六畝地,是分家所得,打算都用來種花生。花生是價值比較高的經濟作物,莊戶人家種花生很少為了自家吃,都是為了賣錢。
這六畝地的花生,到秋收的時候,差不多能賣三十幾兩銀子。這只是大致的收入,去掉種子錢,純收入也就是三十兩出頭。
然后就是北面,她們分家之后置買的土地,一塊二十五畝,一塊二十畝,兩塊地沒有連在一起,中間隔了一片地。前兩天,連守信找到相關的主人家,商量了將地換了過來。因為同在一片地上,土質什么的都是一樣的,因此并沒費什么口舌,事情就談妥了。
連蔓兒家這四十五畝地,連成了一片,更方便耕種了。
“高粱和糜子,這兩樣都不能少種。”連守信說道,高粱米是莊戶人家的主食,而到了冬天,糜子磨成面包的粘豆包,也是必不可少的主食。所以,這兩樣都要種夠。“咱六口人,我看高粱咱最少得種十畝地,糜子的話,種五六畝就夠了。…夠咱家一年的口糧,還有稅糧也差不多夠了。”
“嗯,這樣行。”張氏點頭贊同。
先確定了口糧和稅糧的種植面積,接下來就是連蔓兒最重視的玉米和地瓜。
“咱現在有差不多四十斤的玉米種子,那天咱不是先種了一塊嗎,按我爹算的,一畝地差不多得用兩斤種子,那咱今年就能種二十畝的玉米。”連蔓兒道,“地瓜秧子還沒長好,咱就先留出來一畝地,充裕點,到時候要是秧子不夠,咱再補種點豆子啥的,也不誤事。”
這二十一畝地種好了,收益暫時無法估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會是個讓人驚喜的數字。
“這么打算我看行,咱家今年的地夠種的了,除了口糧地,就先可著玉米和地瓜,剩下的再種別的。”連守信道。
“糜子就按六畝地算,這是三十七畝了,還有八畝地。”小七道。他現在還跟著魯先生學算經,賬算的更快了,一般的小數目,他根本就不需要算盤。
“糜子種六畝地,那小豆也不能少種了。要不到時候包餑餑,咱還得另外買小豆去。”張氏就道。
“還有大豆,”五郎道,因為商量種地大事,他今天手里少見地沒有抱著書卷。“咱發豆芽、換油、換豆腐啥的,一年得不老少大豆。”
“嗯,大豆得多種。”張氏就道。
一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后決定種五畝地的大豆,一畝半地的小豆,剩下的一畝半地,就留著種些綠豆、芝麻之類的雜糧。
“咱明天就先可南邊那六畝地開始種。”連守信道。
“孩子他爹,咱種地還找幫工的不?”張氏就問。
“…老爺子跟我說,今年,他打算…佃幾畝地種。”連守信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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