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求粉紅。
“啊?”連守信張了張嘴,他已經預想到他的工錢沒剩下多少,可還是沒想到,他竟然欠了錢。“花了那么多嗎,我還欠了錢了?”
“爹,我和沒騙你。不信,咱一筆筆地算。”連蔓兒不等連守信說什么,就叫小七拿算盤。
炕上擺了炕桌,一家人圍著炕桌坐了一圈。連蔓兒拿著賬本和連守信一筆一筆地核對,小七噼里啪啦地撥著算盤珠。
最后的結果當然和連蔓兒剛才說的一樣。
連守信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連蔓兒當然沒有騙他,每一筆賬后面都有他畫的圈。他還真把明年一年的工錢都給支領完了,不知不覺地。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小七平時要買點什么,總喜歡向他要錢。他這個做爹的哪能不答應。連蔓兒說家里缺了東西,也找她要錢。幾個孩子們嘴饞了,想要買魚、買肉打打牙祭,卻舍不得錢,說是公中上的開銷太多了,他也高高興興地說就用他的工錢。還有這次過年,給張氏和四個孩子買東西,也有一部分是從他的工錢里扣的。對了,張氏那只簪子,是他負擔的全款。
一年的工錢就這樣全預支了出去 張氏和孩子們一定不肯再讓他預支工錢了,更不可能答應用公中的錢給連秀兒買金丁香。就像剛才連蔓兒在上房外邊說的那樣,連秀兒的首飾衣裳比連蔓兒和連枝兒兩個都多,金丁香并不是必需的。
他當時知道不該答應,可頂受不了周氏的斥罵、責備,還是答應了下來。
現在可怎么辦?
“涼拌唄。”連蔓兒啪地一聲,合上了賬本。“爹。我奶朝你要金丁香,我爺知道了,肯定不能同意。”
“對。等老爺子回來,跟老爺子說說。咱這該孝敬的也孝敬了,太過分了。咱也負擔不起。秀兒也老大不小的,總這么胡攪蠻纏也不像話。”張氏難得地態度強硬起來。
“我娘說的沒錯。”連蔓兒立刻道。“爹,我知道你怕我奶罵,你都不敢跟她講道理。要不就這樣吧,以后再有這樣的事,你就當面答應她,省得她罵。過后,合理的要求。咱就辦。不合理的,咱就不辦。”
“這樣好嗎?”連守信苦笑。
“爹,你要能說服我奶講理,那就不用這樣。”連蔓兒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連蔓兒見過一些油滑的人,他們從不拒絕別人。可他們答應的事,你也不要指望他們真的會去完成,他們只求一個當面光。連蔓兒并不是很贊同這種做法,但連守信面對周氏,或許可以借鑒一下這個法子。
連守信嘆氣。也不再說什么了。
傍晚的時候,連老爺子回來了,連守信被孩子們鼓勵著,瞅了個空子。悄悄地將事情跟連老爺子說了。
“爹,我們現在是掙了點錢,可花銷也不少。枝兒和蔓兒兩個的那金丁香,還是這倆孩子在鋪子里干活,自己攢下的錢買的。秀兒想要,等我緩緩,再給她買。”
“給她買啥?”連老爺子立刻就生氣了,“她的衣裳、首飾都有,一家子都可著她了。她還有啥臉跟枝兒和蔓兒爭。這事你別管了,我去跟你娘說。”
“爹,你要跟我娘說,最好是…慢慢說。大過年的,吵吵起來不好。”連守信不希望連老爺子和周氏吵架。
“行,我心里有數。”連老爺子深吸了幾口氣,答應了連守信。
后來,果然風平浪靜,也不知道連老爺子是怎么跟周氏說的。
轉眼就到了初三,這天連家請客,打算擺三桌席,席面全是自家人操持。連守信帶著五郎跟著連老爺子招待客人,張氏則是帶了連蔓兒姐妹幫忙準備飯菜。
“二郎媳婦那,咋還沒來?”周氏來來回回走了幾趟,還往門口去望了望,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平心而論,趙秀娥做出來的飯菜并不比張氏做出來的好吃,但是趙秀娥舍得放材料,講究酒樓飯莊里的那些花樣,相比張氏更注重實惠、味道的家常菜,看著就討巧了一些,尤其是待客的時候。連家請客,周氏打算好了,讓趙秀娥做幾道菜,給連家長長臉。
沒人答話,因為趙秀娥和二郎這些天一直都住在鎮上,今天就沒見人影。
“老二媳婦,”周氏就招呼來了何氏,“咋回事,二郎和二郎媳婦那,這都啥時候,他倆咋還沒來,你這婆婆是咋當的,一天天就知道吃飽了不餓,你還能想點正經事不?”
何氏沒來由地被申斥了一頓,只能翻白眼。
“早飯就沒見他倆回來吃。誰知道咋地了。不是秀娥身子又不舒坦了吧?”
“你看看你們挑的這個媳婦,這才進門幾天,今天不舒坦,明天不舒坦,比我們七老八十地還不頂用。”周氏當著面訓斥過趙秀娥,但是對著何氏,卻很自然地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舒坦,二郎也跟著不舒坦,咋也不回來。”
“那誰知道,俺也做了婆婆,就沒得著兒媳婦伺候過一天,俺跟誰說屈去?”何氏也有一腔的不滿。
“你不給她立規矩,你能怪誰?”周氏看不上何氏這樣,“三郎、四郎那,快去看看,二郎和他媳婦是咋回事?這還等著讓她做兩道菜,她可好…”
三郎聽話,就要去鎮上找人,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二郎氣喘吁吁地迎面走了來。兩人隨即到上房來見周氏。
“你媳婦那?”周氏劈臉就問二郎。
“…她今個兒一大早就不舒坦,忙著給她請郎中,…說得好好歇歇,我就先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急的緣故,二郎的話說的磕磕巴巴的。
“你媳婦是有了?”周氏立刻就問。
“啥、啥有了?”二郎一愣。
周氏臉上的一點點喜色頓時煙消云散。
“你媳婦是啥毛病,郎中說了沒有。咋三天兩頭就這樣?”周氏問。
“我、我也不知道,不,不是,我不大明白,是、是啥女人病啥的…”二郎的額頭見了汗。
“這事你沒問問?”周氏扭頭問何氏。
“俺問了,秀娥說啥來著?”何氏想了半天,“俺給忘了,應該不是啥大事,以前在家的時候也沒聽說咋地,慢慢就能好。”
連蔓兒在旁邊聽得囧囧有神。
周氏很生氣,還有對何氏的恨鐵不成鋼。
“我這是做了啥孽,老天拔地的,得為你們操心到哪天啊,一個個地都不讓我省心。”周氏恨恨地道,又沖著二郎,“你回來了,就留你媳婦一個人?”
“嗯。”二郎點頭,復又搖頭,“不是,她娘陪著她。”
“哦。”周氏有些狐疑地哦了一聲,就讓二郎進屋去見連老爺子,“讓你爺看看你來了,省得他惦記。”
二郎就往東屋走,站在灶前的蔣氏抱著妞妞就往旁邊讓了讓,忽地晃了晃妞妞,笑了起來。
周氏就朝蔣氏看了過去。
“…妞妞說他二叔身上好大的炸丸子味。”蔣氏就笑著解釋。
二郎的臉就紅了。
妞妞從蔣氏懷里探出小身子,抓住了二郎的衣裳,二郎只得停住腳。
“妞妞是不是饞丸子了,你這鼻子咋這么靈。你看,你姑奶就在這,要是你二叔身上有丸子,你姑奶咋沒聞見?”蔣氏笑著逗妞妞。
連秀兒就在蔣氏旁邊站著,聽了這話,就往二郎跟前湊近了些。
“哎呦,二郎你這是上哪赴席去了是咋地?”連秀兒說著,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是想扇走二郎身上從酒席上沾染的氣味。
二郎的臉由紅變紫,慌慌張張地掙脫妞妞的小手,進屋去了。
周氏的臉色黑了下來。
“奶,秀娥肯定是身子實在不舒坦,不能起炕了,這才沒來。”蔣氏看出周氏的不高興,立刻就將妞妞交給連秀兒,“這不還有我們嗎,要做啥菜,奶你教給我們。我也能動動鏟子,這還有我幾個嬸子,我幾個妹子也都能幫忙。奶,你就給我們安排吧。”
周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沖著蔣氏點了點頭。
初六這天,吳玉貴的媳婦王氏,領著兒子吳家興和閨女吳家玉來連蔓兒家串門。一起坐了一會,大家伙就分成了幾伙人。張氏和王氏兩個人聊家長里短,五郎和小七帶著吳家興去早點鋪子,看五郎的課業,連蔓兒、連枝兒則是陪吳家玉坐在一起,一邊吃花生瓜子、一邊小聲地說著自己的話。
“家玉,吳三叔好點了沒有?”連蔓兒就問。初四的時候,連守信去張屠夫家吃酒,吳玉貴也在被邀之列。吳玉貴是有名的牙儈,正月里每天的酒席不斷,那天又喝多了,是讓人用馬車給送回家去的。說是過后還著了涼,所以連蔓兒這么問。
“過完正月才能好點。”吳家玉笑了笑,“那天還多虧這里的四伯,替我爹喝了不少酒。”
“家玉,這幾天你也沒少赴席吧?”連蔓兒又問。有的人家請客,是連同王氏母女們一起請的。
“離的近的,去了幾家。”
“我爹說,你們初三那天都去老趙家吃的席?”連蔓兒就笑。
“嗯,我爹跟四伯說了?”吳家玉點頭。
“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