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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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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回馬槍  這些清軍起初還有些縮手縮腳,生怕紅賊在前方設有重兵埋伏,但是很快他們發現,前面的紅賊不過是一小隊人而已,而且多操鳥槍,并無多少洋槍,不由膽壯起來。

  只是他們追得再快,也不如紅賊退得快,不一會,清軍前軍已經一路殺過了門,直奔昨日清軍遺棄的六座營壘而來。

  這一下,后面的兵勇可坐不住了,一個老兵大聲叫道:“張參戎說過了,過了門就是金山銀山,這些金銀他不取分文,都分給我們這些出力的兄弟啊,快上啊!”

  有這么一人呼應,整個張玉良已經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來:“金山銀山,就在前面等著咱們!”

  這聲勢浩大,竟是無人敢于阻擋,只是張玉良有些不對味,只是看到整個部隊都朝著門壓上去,他也只能被人潮驅趕向門。

  而在前頭的兵勇已經沖入了昨天的清軍營壘之中,有的新弟兄已經驚喜看到營賬還如同他們奔走時那樣的模樣,沒動過一絲一毫,當即歡呼起來:“兄弟們,快上來了,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只是他話剛出口,后面已經涌過來數十上百人,就把這些新兄弟壓到一邊去了:“兄弟們,金山銀山,都是我們廣東人了!”

  “不!這是我們湖南人的東西!”

  原本江南大營的兵勇,就是以省籍分成了幾個支系,而在支系里面又分成了好幾個支系,甚至連同一支潮勇,都因為縣籍分成了五六股,因此整個隊伍一時間就混亂起來。

  原來驅動著這些兵勇與紅賊奮死一戰的情結已經消失無蹤,現在官兵們只想著他們應得的金山銀山。

  金山銀山雖然很好,但是落到自己袋子里的才是好東西,因此現在官兵們都混亂成了一團,看到什么東西就往自己腰包里搶,只是個人的力量怎么敵得過集體的力量,當即就有人大聲叫道:“兄弟們,這些銀子是咱們潮州兄弟搶到的!”

  “混賬,我們湖南人不能憑白受欺負啊!湖南人在哪里,快出來!”

  “有四川老鄉沒有,有四川老鄉沒有?四川老鄉再不出來,我這個四川人就被廣西佬活活打死了!”

  現在張玉良眼前已經亂成了一團粥,三四千人就在那里面象趕集一樣,鬧哄哄著向前沖,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即使有幾個軍官能掌握住自己的部隊,也只是忙著帶著部隊去搶自己應得的戰利品。

  張玉良大聲叫道:“停!快給我停!”

  只是部隊根本不聽他的指揮,恰恰相反,前面反而響起了幾聲槍聲,有人以為紅賊殺回來了,仔細一看,卻發現有兩隊兵勇因為爭奪戰利品而起了沖突,朝天放了幾槍。

  在這個插曲之后,整個隊伍的混亂局面就更加混亂,甚至連張玉良身邊的把總、千總、都司都有人親自帶隊上去搶奪戰利品。

  前面這支潰散的兵勇號稱二千三百名,實數只有一千四百名而已,但是一千四百名兵勇加上數百名夫子的戰利品也是相當可觀,更不要說有人發現了獨立三營開始遺棄的餉銀與鴉片。

  “有銀子,有大批的銀子啊!兄弟們快來支援啊!”

  “大煙土,大煙土,誰也不許跟我們千勝勇搶,誰敢搶老子就操他娘!”

  “操我娘就操我娘,這大煙土是我們先發現的,憑什么歸你們千勝勇!”

  秩序越來越混亂,整個部隊根本成了混亂無章的隊伍,張玉良這下明白過來了,他大聲叫道:“快把隊伍集合起來,快把隊伍集合起來,紅賊這是要殺回馬槍,紅賊要殺回馬槍!”

  可是他的聲音在人潮之中卻顯得極其微弱,即使是那些江南大營的老兵,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張玉良,轉身就重新上去搶奪戰利品。

  戰利品再多,也畢竟有限,四五千人涌入六座營壘之內,那有人搶得多的,也有搶得少,有搶得十分得意,也有雙手落空,更有的發現自己的舊物被別人奪走,或是其它的糾紛,起初大家還能節制一些,可是看到戰利品越來越少,兵勇們的眼睛都紅了。

  而在營壘的對面,柳暢用雙筒望遠鏡看了一眼眼前的幾座營壘,真是好生熱鬧,成千數百的清軍就在里面上演了全武行,混亂得連指揮官都壓不住陣腳,他興奮地說道:“今天第一次學回馬槍,看來還學得象模象樣!”

  那邊周秀英已經躍躍欲試地說道:“檢點,要不要我們先沖上去,那樣的局面肯定會壯觀!”

  柳暢已經想到那樣的恐怖場景,他笑道:“還是讓磐石營與獨立三營先上去殺一陣,有信心沒有?”

  他問的是磐石營與獨立三營的官兵,兩邊都回答道:“有十二萬分的信心!”

  眼前這些搶奪戰利品的兵勇,縱然有大量的洋槍洋炮,但是論戰斗力,恐怕連普通的民團都算不上,只是柳暢又朝了獨立營問了一句:“獨立三營有信心沒有!”

  “有絕對信心!”獨立營剛剛火線提拔起來的副營長鄭章玉:“我們剛剛得到一個加強連的生力軍,狀態好得不能再好!”

  柳暢卻有全盤的算計:“清妖如果真能壓住了陣腳,也不要著急,一定要注意防御戰斗的注意,到下午龍槍營與磐石營一定趕到!”

  鄭章玉卻是回答他:“檢點,我們獨立三營有絕對信心,我們營洋槍少,這一次戰斗一定要繳獲三百桿洋槍!”

  “好!”柳暢大聲說道:“有這個信心就行了!”

  張玉良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眼前這個局面是他失算了,只是這些兵勇全中了失心瘋了,誰叫他起初許了金山銀山都歸兵勇所有,現在大家搶得興起,甚至已經演發了全武行,就差拿著槍炮對轟了。

  地域矛盾與財產矛盾還引發了好幾處兵勇互斗,更要命的是部隊失去掌握,廣勇、閩勇、川勇、楚勇、浙勇都混成一團,即使張玉良拿馬鞭抽下去,也不能挽回官兵火熱的心。

  “果然是柳絕戶!果然是柳絕戶!”張玉良只能在心底暗道:“這等絕戶之計,也只有那柳絕戶才能用得出!”

  他可是親眼看到,至少有幾十箱大煙土被遺棄在營壘之中,旁邊還有好幾箱銀子,結果他手上最悍勇的幾支兵勇為了這些財物而在上演全武行,誰都不愿意這幾萬兩甚至十幾萬兩的好處落到別人手里。

  金山銀山,歸自己的才是真正的金山銀山,只是張玉良發出這種感想的時候,那邊虹軍的攻勢已經開始。

  槍聲、炮聲一下子就如同破曉的晨光一般響了起來,而這邊的兵勇卻無視百十丈外發生的激斗,仍然是死命地叫道:“四川人,難道都死絕了嗎?”

  “湖南人,咱們不能再被欺負了!”

  “廣西老鄉,廣西老鄉,快來啊,我們頂不住了!”

  虹軍的攻勢,雖然是兩個已經受到很大傷亡的步兵營展開,但是這第一擊簡直就是鋼刀切入蛋糕那樣順利,直到虹軍打完了兩輪步槍,他們當面的清軍才終于轉過頭,發現紅賊又殺回來了。

  但是這些江南大營的亡命之徒、新收容的潰勇、浦江.縣的步弓手到現在才發現身邊不再是熟悉的戰友,甚至還有人不顧紅賊的槍炮夾擊,仍在搶奪著戰利品。

  只是下一刻,清軍的兵勇已經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只有少數的亡命之徒留在了原地,但是他們很快就被紅賊的排槍打成了蜂窩。

  不是一座營壘崩潰,而是一開始就有三座營壘的清軍向后總崩潰,他們甚至把那些江南大營能打一打的老兵都裹脅下去,站在柳暢的方向,只能見到黑壓壓的人群朝著門跑,入目處都是穿著號衣的人群。

  原本以為張玉良怎么也能打一打,只是看到眼前這場景,柳暢知道今天的回馬槍那是大獲成功,至少今天的戰斗是一個不敗之局。

  這些潰散下來的兵勇直接就把擋在自己前面的人流都卷入了狂潮之中,即使是百戰勇士,面對這種的人流也是說不話來,很多時候他們的吶嚷在幾千個聲音中成了蚊子般的不協奏音。

  現在六座營壘的兵勇已經一口氣全潰下去,起初潰勇還能拖著形形色色的戰利品,或者是金銀,或是騾馬,或是裝具,但是沒多久,他們已經在人潮之中步步難行,把大多數的戰利品都丟下來,其中甚至還有他們自己隨身攜帶的裝具、武器、鍋盆與一切影響行動的東西。

  在他們身后的虹軍不過是他們兵力的幾分之一而已,但是現在卻形不成一點有力的抵抗,只有張玉良的一隊親兵還沒動,因此張玉良這個屠夫大聲叫道:“砍幾十顆人頭下來,紅賊兵力不多,只要我們站穩了腳陣,就能把他們全收拾了!”

  只是他也清楚得很,即使把這些紅賊全數殲滅,但是今天這場戰斗,自己還是敗了。

  而此刻,在戰場的對面,柳暢已經大聲向周秀英下達了命令:“周營長,騎兵營!上馬,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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