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怎么樣?
趙蕓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淡淡的說道:“富家少爺一氣之下休了那個少女。”故事到這兒,戛然而止。
寧汐卻不肯罷休,依舊追問到底:“那個富家少爺明明是愛她的,為什么還要休了自己心愛的女子?”
趙蕓扯了扯唇角,眼里掠過一絲痛楚:“再深的情愛,也敵不過家世之間的差距。身邊所有的親人都不喜歡這個女子,時間久了,他的心自然也就遠了。”說到這兒,趙蕓的眼中水光點點,盈盈欲墜。
再后來,身心受傷的女子無奈的回了娘家。可娘家的兄長嫂子卻并不歡迎她。周圍的風言風語更是從未停過。那個女子無奈之余,只好出來找些活計,賺些銀子補貼家用。家人的閑話總算少了一些。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寧汐的心里一陣惻然。難怪趙蕓從不提及自己的丈夫,難怪她總是沉默少言。原來,她有這樣一段故事…
趙蕓深呼吸口氣,擠出一抹微笑:“瞧瞧我,不過是講個故事就想抹眼淚了,真是沒用。”本來是想開解寧汐,卻一不小心陷入過去的回憶里,差點無法自拔。
寧汐體貼的接過話茬:“都是這個富家少爺不懂珍惜。以后他一定會后悔的。”
趙蕓默然片刻,長長的嘆了口氣,定定的看向寧汐,正色說道:“寧汐妹子,如果一個男子真心愛你,他一定會娶你為妻,給你承諾和尊嚴。如果一段感情,需要你委屈自己才能維持。你遲早會有后悔的一天。”
這段話鏗鏘有力,直直的擊中了寧汐內心深處的脆弱。
邵晏也曾口口聲聲說愛她,可卻要娶另外一個女人為妻。這樣的愛情,何其自私狹隘。她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折磨,再也不能讓自己陷入同樣的困境。
容瑾再好,也不是她的良人。她再惦記又是何必?這一生,她絕不會再奉出自己的真心由人踐踏!
寧汐深呼吸口氣,緩緩的說道:“趙姐,謝謝你的故事,我已經想通了。”從今以后。她不會再心軟不會再猶豫,容瑾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趙蕓欣慰的笑了。柔聲說道:“不管怎么樣,都不要委屈了自己。只有自尊自愛,別人才會真的尊重你愛惜你。有些人再好,可終究不適合你。還不如珍惜把握身邊的人。”比如說,一直默默的在你身邊愛惜你關心你的男子。
趙蕓的話外之意如此明顯。寧汐想裝著聽不懂都不行,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回應。腦海里閃過一張俊朗沉穩的面孔。
或許。趙蕓說的是對的。她只是個普通的平凡少女,找個同樣平凡的男子相攜終身才是最好的選擇…
“汐妹子!”說曹操曹操就到,張展瑜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笑瞇瞇的喊道:“你和趙姐在干嘛?”
趙蕓抿唇一笑,打趣道:“我們正在說你呢!”剛才可不是正說到他了么?
張展瑜明明有些不自在,卻故作若無其事的笑了:“哦?都說我什么了,也說給我聽聽。”
趙蕓瞄了寧汐一眼。戲謔的說道:“這你可得問寧汐妹子了。”
張展瑜看似鎮靜,其實一顆心早已撲騰撲騰亂跳個不停,眼底隱藏著一絲莫名的期待。
寧汐嬌嗔的推了推趙蕓:“趙姐,你又拿我開心。不閑扯了,時候不早了。我得準備做事了。”借著起身的動作,巧妙的避開了這個尷尬的話題。
張展瑜的心思并不太難猜。親近的人自然能看的出來。不過,只要不挑破那一層透明的窗戶紙,寧汐就可以坦然的和張展瑜做一對師兄妹。
一旦挑破…再這么天天大眼瞪小眼的,也太尷尬了。
看著寧汐故作忙碌的背影,張展瑜眼里的亮光稍稍淡了些,定定神笑道:“我也有事要做,先去廚房了。要是忙不過來,你就叫我一聲。”
寧汐頭也沒回,隨口應了一聲。等張展瑜走了,才稍稍松了口氣。
趙蕓一直站在旁邊,忍不住笑道:“寧汐妹子,張大廚已經走了,你可以回過頭來了。”
寧汐哭笑不得的白了趙蕓一眼,正要說什么,就見寧有方邁步走了進來,神采奕奕的笑道:“汐兒,我剛才孫掌柜那兒過來。今天中午有貴客包了三樓的雅間,點名讓你做菜。”
寧汐正需要一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欣然應了。隨口問了句:“是哪位貴客?我認識么?”
寧有方笑道:“以前也來過的,自稱五小姐。”
寧汐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竟然是蕭月兒來了!
自從去年年底之后,她一直沒有再見過蕭月兒。天家規矩多,就算皇上再寵愛蕭月兒,也不可能允許蕭月兒常往外跑。能隔上一陣放她出宮透透氣已經算是不錯了。
一直隱藏在心底的那個秘密又浮上了心頭。現在已經是三月了,離那個日子只有短短的月余。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她一定要暗示蕭月兒幾句才行。既不能惹起蕭月兒的疑心,又得讓蕭月兒相信她說的話,這可太有難度了…
寧汐抿著嘴唇,邊利落的做菜邊琢磨著心思。雖然一心二用,可做出的菜肴倒是沒失水準,色香味樣樣俱佳。
趙蕓不停的來回跑著上菜,邊笑道:“寧汐妹子,那位五小姐一直夸你做的菜好吃呢!別看她長的斯斯文文秀秀氣氣的,吃起東西來可比大男人還要快的多。”
寧汐啞然失笑。蕭月兒整天待在宮里,被各種規矩約束著,難得出來一趟,難免恣意縱情一些了。
等飯菜上的差不多了,寧汐整理一下衣裳頭發,從側門的樓梯上了三樓的雅間。站在門前,深呼吸了幾口氣,才輕輕的敲了門。
荷香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在那兒?”
寧汐笑吟吟的應道:“五小姐,寧汐來求見。”
兩次接觸下來,寧汐對蕭月兒的個性也稍稍有些了解。大概是因為身份的緣故,蕭月兒并沒什么同齡的知交好友。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戰戰兢兢的,大聲說話都不敢。
其實,公主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需要朋友。從前兩次的接觸可以看出,蕭月兒對自己很有好感。既然現在的自己“不知道”她的身份,干脆就把她當一個普通朋友,反而更能打動蕭月兒。
寧汐所料不錯,她剛一開口,蕭月兒歡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荷香,快些開門讓寧汐進來。”語氣里的歡喜絕不是作偽。
荷香笑盈盈的開了門,讓寧汐進去。
一身粉色的蕭月兒笑瞇瞇的沖寧汐招手:“寧汐,好久沒見你了,快些過來和我說話。”
寧汐也不推辭,笑著點點頭,坐到了蕭月兒的身邊。親昵的問道:“五小姐,過了年之后,我天天盼著你來呢!”
蕭月兒嘆口氣:“我也很想來,可實在沒時間。前些日子,我天天被逼著練琴,手指都快磨破了。”說著,伸出手來讓寧汐看:“諾,你看!”
寧汐大著膽子握住她的手,細細的看了兩眼,怎么也沒看出蕭月兒的手指有半分被磨破的跡象。
蕭月兒的手柔嫩白皙,吹彈可破,一看就知是經過了精心呵護保養。
其實,她自己的手也很漂亮。纖細修長,手型很美。可做了這么久的廚子,手心里早已磨出了薄薄的軟繭。和蕭月兒嬌生慣養的柔嫩截然不同。
“怎么樣,看出來沒有?”蕭月兒撅著嘴巴抱怨個不停:“我的手指是不是有些粗了?”
寧汐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道:“確實有點粗。”頓了頓,才促狹的補充了一句:“比三歲孩子的手指還粗。”
荷香一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寧汐更是呵呵直笑。
蕭月兒瞪圓了眼睛,本想裝出生氣的樣子來,可被她們倆的笑聲一鬧,臉怎么也繃不住,也跟著嘻嘻笑了起來。
笑鬧過后,氣氛更是輕松融洽。
寧汐笑著問道:“五小姐,你上次回去之后,有沒有做些讓你爹刮目相看的事?”
一提這個,蕭月兒頓時來了精神,神氣活現的說道:“當然有了!我讀書習字都比以前用功,練琴也刻苦多了。每次爹考問我,我都對答如流,他高興的很呢!”
以前的她,既談不上用功也說不上懶惰,功課平平。要求嚴苛的崔女官經常在父皇面前告狀。父皇雖然一直疼她,可也免不了有些失望。現在卻不一樣了。自從她發奮用功之后,父皇臉上的笑容一天多過一天。這對她來說,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寧汐適時的拍了一記馬屁:“五小姐,你可真厲害!”
寧汐眼里閃動的羨慕,讓蕭月兒的虛榮心充分膨脹起來,別提多得意開心了。接下來更是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恨不得把近日來的一切都分享給寧汐知道。
寧汐看似聽的認真,其實早已走神了。
接下來,她該怎么扯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