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將箱子掛在馬背上,翻身下馬,臉上顯出詫異之色,見到這些人十分詭異,也不知是何來歷,又想到鬼大師醫術高超,卓顏倫就曾說鬼大師為許多人治病療傷,想來這群人前來,也是為了求醫而來。
這些人裝扮怪異,守在廟外,楚歡只覺得此番前來求醫的人物來頭必定也不小。
他緩步上前,還未靠近廟門,就見到其中一人轉過身來,面朝自己,手握著齊肩長的鐵杖,拄在地上,楚歡此時卻是看清,那人臉上帶著一張漆黑的面具,面具造型看起來十分的詭異,也不像是鬼怪造型,但卻是一張哭臉,面具制作的十分精巧,透漏出一種悲哀情態,不過面具下的那雙眼眸子,卻是寒光閃閃,顯得十分冷厲。
楚歡看了他一眼,便要過去,此人卻已經橫起鐵杖,攔住楚歡去路,不等楚歡說話,此人便已經用一種極為低沉的聲音冷冷道:“退開!”
楚歡皺起眉頭,他雖然不愿意在這個時候招惹是非,但是媚娘尚在廟中,這群人來歷不明,楚歡心中卻也十分擔心,面不改色,淡淡道:“我要進去!”
“前進一步者,死!”面具人聲音冷漠,毫無感情,月光之下,他那張面具泛著冰冷的光芒,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一股陰冷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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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眼中立時劃過寒意,他不知這些人的深淺,但是瞧對方冷漠態度,心中便頗感厭惡,還沒多想,忽聽得身邊“砰”的一聲響,楚歡一怔,幾名斗笠人也都是一驚,紛紛提起手中的鐵杖,楚歡扭頭看去,卻見到一人躺在地上,尚在掙扎,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見到一道影子從廟宇的圍墻飛出來,隨即重重落在地上,再次發出“砰”的聲音。
楚歡此時才明白,這兩人竟然都是從院子里被扔出來。
五六名斗笠人如臨大敵,瞬間布陣,呈扇形散在大門前,鐵杖向前,都是沖著緊閉的廟門,雖然看不清這些人的表情,但是楚歡卻能感覺到這些人顯得異常的緊張,他們方才一個個都是穩若磐石,但是此刻握著鐵杖的手,卻隱隱顫抖。
楚歡見到從里面扔出來的兩人,這兩人落地之后,雖然掙扎,卻根本無力起來,顯然是受傷極重,一時間不知道廟宇之中到底發生何事。
如果只是單純的有人前來求醫,絕不至于發生如此狀況,既然有這樣的狀況發生,廟內勢必出現了非常之事。
廟門被那幾人堵住,楚歡心中焦急,也不知是否該上前,想到媚娘尚在廟中,吉兇未知,不由抬腳上前,一名斗笠人立時警覺,鐵杖帶著勁風轉過來,竟是毫不留情地照著楚歡打過來。
楚歡想不到這些人竟是如此霸道,那鐵杖忽忽,橫掃過來,楚歡沒有硬接,往后退了兩步,那鐵杖從楚歡身前掃過,楚歡已經厲聲道:“做什么?”
那人冷冰冰道:“再留在此地,殺無赦!”
“這難道是你們的地方?”楚歡心中惱怒,冷笑道:“我便是要進去,你又能如何?”
便在此時,卻聽得“嘎吱”一聲響,廟門緩緩打開,幾名斗笠人都是大吃一驚,竟都是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兩步,似乎對這座廟宇十分的忌憚。
大門打開,戍博迦的身影出現在廟門前,他依然是臉帶笑容,瞧見楚歡,不動聲色,掃視了這群斗笠人幾眼,平靜道:“諸位到來,本該禮待,只是國有國法,廟有廟規,這兩位師兄在這里頗為失禮,被諾距羅師兄小懲一番,諸位還請引以為戒!”
眾斗笠人面面相覷,終是有一人沉聲道:“尊者何在?”
就聽得一陣有力的步伐聲響起,很快,就見到諾距羅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戍博迦身后,戍博迦微側身子,眾人便見到諾距羅手中提著一人,鐵塔般的身體橫在門前,面無表情掃視眾人,隨即將手中那人提起扔了出來。
此人落地之后,仰面朝上,楚歡借著月光看去,只見此人生有濃密的卷須,一看就是番邦人士,濃密的卷須幾乎籠罩了大半張臉,而且個頭也實在不矮,只是相比諾距羅還要稍遜一籌。
他雙目緊閉,落地之后,竟似乎昏迷過去,不能動彈,見到此人在地上不動,眾斗笠人眼中的神色都是大變,滿是恐懼,紛紛上前,已經有人叫道:“尊者,尊者…!”
陡然瞧見卷須人如同挺尸般豁然坐起,眾人都是嚇了一跳,卷須人坐起來之后,神情呆滯,如同木頭人一眼,一雙眼睛睜得極大,呆呆地看著前方,猛然間“哇”的一聲,竟是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來,血跡黏在卷須上,顯得異常可怖。
斗笠面具人一個個都是驚駭無比,一人膽戰心驚問道:“尊者,你…你怎樣?”
此人一口鮮血噴出,神情依然是呆滯,忽然間咧嘴一笑,發出古怪的聲音,楚歡在旁瞧見,大是好奇,瞧那卷須人笑的怪異,還以為有什么特別,可是瞧了片刻,見那卷須人呵呵怪笑,不由眉頭鎖起,竟發現此人的笑容和聲音,像極了那些神經病。
斗笠人見狀,俱都是趕到莫名其妙,一人小心翼翼湊近過去,再次低聲道:“尊者,你怎么了?尊者…!”
卻見卷須人猛然抬起手,指向那人,那人嚇了一跳,立刻跪倒在地,卻聽得那卷須人呵呵笑道:“你是魔,我是大菩薩,你是魔,我是大菩薩…!”
這斗笠人跪在地上,眼中滿是迷茫之色,旁邊幾名斗笠人也都是面面相覷,莫名其妙。
卻見到那卷須人緩緩站起來,身體搖搖晃晃,嘴角兀自垂著血絲,見他起身,幾名斗笠人想上前攙扶,可是看他笑的古怪,卻又不敢。
這人直愣愣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名斗笠人,咧著嘴笑,搖搖晃晃靠近過去,隨即彎下身子,撿起斗笠人身邊那根鐵杖,拿在手中瞧了瞧,眼神呆滯,一副迷茫之色,隨即又瞧著跪地的斗笠人,呵呵笑道:“你是魔,我是大菩薩,我要除魔…!”忽地掄起手中的鐵杖,照著那斗笠人砸了下去。
這一下促不及備,誰也想不到卷須人竟然會這般做,跪在地上的斗笠人低著頭不敢看卷須人,更想不到卷須人會掄起鐵杖砸向自己。
楚歡距離其實不遠,若是真要有心相救,未必不能救下此人,但是這些人舉止裝扮都十分古怪,楚歡對他們的來歷毫不知曉,此時貿然出手,只怕會惹出更大的事端,而且這群人看起來也不似善類,方才一人出手攻擊自己,也不問青紅皂白,如果不是自己迅速閃躲,換成一般人,定是已經死在了鐵杖之下。
他即知這些人并非善類,自然不會出手相救,冷眼旁觀。
卷須人掄起鐵杖落下之時,旁邊倒有兩名靠的近的斗笠人手臂動了動,但顯然對這卷須人十分的敬畏,并不敢阻擋,跪地斗笠人感覺頭頂勁風忽至,知道事情不妙,抬起頭,就瞧見那鐵杖已經照面落下,沒等這人叫出聲來,鐵杖已經重重砸在此人的面門上。
卷須人雖然怪笑,看起來神情呆滯,但是力量驚人,這一張鐵杖打下來,何止數百斤,竟是將斗笠人砸了個稀巴爛,鮮血四濺,可怖異常。
邊上的斗笠人悚然色變,一個個向后退去,滿是驚恐,楚歡皺起眉頭,諾距羅面無表情,而戍博迦則是雙目閉上,合十誦經。
卷須人砸殺一名部下,那四濺的鮮血將他那張臉弄的滿是鮮血,月光之下,血腥異常,可怖無比,他目光依然呆滯,眼睛已經移向另一名斗笠人,呵呵笑道:“我是大菩薩,你是魔,我要除魔,我要除魔,我是大菩薩,我要除魔…!”掄起鐵杖,又往那人砸過去。
前車之鑒,此人哪敢坐以待斃,大叫一聲,轉身便跑,卷須人在后窮追不舍,其他幾人則是散在卷須人身邊,保持距離,也不敢靠近,只是大叫道:“尊者,這是自己人,尊者…!”卷須人陡然停步,回過頭來,身后眾人立時如同驚弓之鳥,紛紛后退,卷須人呵呵笑著,揮舞著鐵杖,見人便追,眾斗笠人又不敢離開,又不敢靠近,就像一群圍著雄獅的羊群。
忽聽一人叫道:“尊者…尊者瘋了…!”
眾人此時終于明白過來,這卷須人竟果真是瘋了。
卷須人揮舞鐵杖追趕,斗笠人都是奔跑躲閃,沒過多久,這群人便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去的遠了。
楚歡只覺得匪夷所思,微一沉吟,才上前問戍博迦:“這些都是什么人?”
戍博迦神情卻嚴峻起來,并不說話,轉身便進了廟內,楚歡所見到的戍博迦,之前一直都是保持著笑容,這是頭一次見到他顯出如此嚴峻之色,不用動問,卻也知道今夜發生的事情非同小可。
諾距羅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中卻也顯出罕有的擔憂之色,轉身進門,楚歡引著雷火麒麟進了院內,諾距羅回身道:“關上大門!”
楚歡關好大門,這才進到佛堂之中,只見諾距羅和戍博迦一左一右跪在地上,連額頭也抵在地面上,朝著正中間被白色袍子包裹的瘦小身形,顯得敬畏無比,虔誠無比,就似乎是將鬼大師當成了他們平日參拜的佛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