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斜靠在墻角,遠遠望著廣場那邊,雖然具體情景看不清楚,但是他卻已經發現那邊出了狀況。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并沒有因為那邊出了狀況迅速趕過去,身體反而往后縮了縮,臉上的表情既是凝重,卻有些慚愧,眼中甚至隱隱帶著一絲不忍。
“老王,出事兒了。”旁邊有同伴醒來,顯然也發現廣場那邊出了狀況,握住刀,便要起身。
王甫伸手按住同伴肩膀,搖搖頭,示意同伴不要輕舉妄動。
同伴臉上先是顯出不解之色,隨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隱隱顯出吃驚之色,終是低聲道:“這楚歡得罪了什么人,是…上面安排的?”
王甫皺眉道:“你話太多。”
那人頓時不敢多言,只是搖頭嘆道:“可惜。”
王甫這邊的動靜,楚歡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聽瓷娃娃抽泣著為自己辯解,冷冷道:“就因為擋了你的路,所以你就能用匕首傷人?我若是來不及反應,豈不要被你殺死?”
瓷娃娃的同伴終于回過神來,急叫道:“你…你快放手,快放手,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楚歡扭頭看向她,冷漠的表情讓那姑娘也是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楚歡卻是看了看地上的匕首,道:“匕首撿起來!”
姑娘看了瓷娃娃一眼,過來撿起匕首,楚歡仔細打量一番,卻見那匕首的握柄竟是黃金打造,金光耀眼,而匕首的鋒刃卻是鋒利無比。
他一瞧就知道這匕首價值不菲,沉聲問道:“這是你們從宮里偷出來的?”雖然對瓷娃娃偷襲自己感到有些惱怒,但是看到這小家伙竟然還從宮里偷盜匕首,心里還是有些吃驚,只覺得這兩個小姑娘此番是闖下了大大的禍事。
瓷娃娃淚眼婆娑道:“你放開我好不好,我胳膊都被你弄疼了。這不是我偷的,是我…是我哥哥送給我的。”
楚歡冷笑道:“你哥哥送給你?”忽地感覺有些不對勁,皺起眉頭來。
瓷娃娃可憐巴巴道:“我認輸了,你放開我吧,我保證不再刺你,我說話一向算話,不信你問她好了。”
另一個姑娘點頭如同雞啄米:“是是是,說話算話的。”
楚歡也知道這小姑娘吃了苦頭,松了手,這小姑娘這才轉過身來,可憐兮兮道:“你真不讓我們走?我們有急事的,你就讓我們出去吧。”
楚歡正要說話,誰知瓷娃娃已經一條腿踢出來,又往楚歡的小腹偷襲過來。
瓷娃娃顯然也是練過兩手,只可惜她這點本事在楚歡的眼中,無非花拳繡腿,莫說沒什么威力,便是連動作也不好看,身體輕巧閃過,電光火石間,一條腿探出,勾住了瓷娃娃的立足,用力一拉,瓷娃娃整個身體便即摔倒下去,小屁股率先落地,“啪”地一聲摔得倒是不輕。
瓷娃娃“哎喲”叫起來,另一名姑娘急忙上去要扶起,瓷娃娃卻已經哭哭啼啼道:“他又欺負我,他又欺負我…!”
楚歡沖著瓷娃娃一瞪眼,瓷娃娃立時嚇得不敢哭,被同伴扶起,只覺得圓圓的小屁股摔得生痛,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揉自己的小屁股,看著楚歡,神色很復雜,有惱怒,有害怕,甚至帶著一絲欽佩,問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何有這么厲害的本事?”
楚歡倒是有些好笑,方才自己兩次出手,可說毫不費力,根本沒有顯示自己的功夫,誰知看在瓷娃娃眼中,卻變成了厲害的本事,如果自己真的將自己最厲害的本事展現出來,這瓷娃娃豈不嚇死,不過瞬間也就釋然,這瓷娃娃兩次出手,都是花拳繡腿,在武道內行人的眼中,那是連入門也談不上,比起瓷娃娃的不入門功夫,自己方才那兩下還真是算厲害。
這瓷娃娃兩次偷襲,可見其性子蠻劣,楚歡也不給她好臉色,冷冷道:“知道厲害就好,快些回去,再要糾纏,立刻叫人抓起來。”
瓷娃娃同伴輕聲勸道:“咱們…咱們回去吧!”
瓷娃娃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打量楚歡,道:“你今天攔我去路,還欺負我,你可記好了。”
楚歡道:“你放心,我一定記著,你也不要忘記今天被我教訓,日后若是還要欺負人,被我碰著,還有你的苦頭吃。”
“你…!”瓷娃娃一跺腳,臉上顯出不甘之色。
楚歡抬起拳頭,道:“怎么,還要和我比試?”
瓷娃娃看到楚歡的大拳頭,頓時怕了,抬手指著楚歡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敢不敢告訴我?”
楚歡道:“為何要告訴你?你想知道,我今日就偏偏不告訴你。”
瓷娃娃鼓起腮幫子,狠狠一跺腳,轉身便走,同伴急忙跟上。
看著瓷娃娃離開,楚歡這才松了口氣,眼瞧著瓷娃娃到得皇城西門,毫無攔阻便進去,有些奇怪,當下走出牌樓,往王甫那邊看去,只見王甫幾人在一處小巷內,正探頭往這邊看,加快步子過去,心里卻想著是不是要將剛才的事情告訴王甫。
王甫幾人見到楚歡回來,急忙縮進巷子里,楚歡一愣,進了巷子,只見王甫幾人正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微笑道:“王大哥,你們醒了?”
王甫咳嗽一聲,勉強笑道:“楚歡,你辛苦了。”
楚歡搖搖頭,靠近王甫坐了下去,王甫看到楚歡在自己身邊坐下,卻像觸電般站起來,顯得有些慌張,楚歡奇怪間,王甫已經道:“我…我去巡看一遍,楚歡,你先歇一歇。”便要離開,另外兩名武京衛也已經起身來,都道:“老王,咱們和你一起去。”
楚歡站起來,道:“王大哥,我隨你們一道。”
王甫忙道:“不用不用,你自己好好歇著,唔…剛才你辛苦了。”目光閃綽快步離開,另外兩名同伴也急急跟著離去。
楚歡皺起眉頭,王甫這般說,似乎并不愿意自己跟隨,楚歡倒也不會死皮賴臉跟著。
王甫帶著兩人出了巷子,到得巷口,王甫忽然回過頭來,吩咐道:“楚歡,你就在這里守著吧,正午時分便可以回署里,我們往那邊去看看,若是正午我們沒有回來,你自己便先回去吧。”
楚歡笑著點頭,心里卻愈加感到古怪。
到了正午時分,王甫三人竟果真沒有回來,楚歡往廣場看了一圈,并不見那三人的影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聽王甫說正午可以回去,他記得來路,自己便單獨回到了署里。
西門署有三十多名弟兄,輪值日夜兩班,夜里執勤的此時都還在睡夢中,署里面寂靜一片,署頭趙揚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本書翻看,倒也悠閑自在,看到楚歡回來,放下書,笑容可親問道:“楚歡,其實咱們西門署的事兒倒也不累,只要小心辦差,也不會有什么麻煩。這兩日感覺如何?是否適應?”
楚歡心中暗想:“無論適不適應,總不會在這里長待的。”笑道:“多謝署頭關心,楚歡自當盡心辦差。”
趙揚微笑點頭,揮手讓楚歡退下。
楚歡回到屋內,屋里有一人正在休息,呼嚕聲震天,卻不是王甫,卻不知王甫去了哪里。
王甫比楚歡回來晚了小片刻,到得院中,就見到趙揚向自己招手,王甫往自己房間那邊瞅了瞅,臉上竟是顯出一絲做賊心虛的模樣,迅速到得正廳,趙揚探頭往外看了看,關上廳門,回過頭來,急問道:“王甫,事情怎么樣?今日可碰上了?”
王甫湊近過來,低聲道:“署頭,楚歡那小子運氣真是糟透了,竟然真的被他碰上了。”
趙揚松了口氣,道:“他運氣差,便是咱們運氣好啊。”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又嚴肅起來,問道:“你看清楚了?”
王甫點頭,“小的離得雖然有些距離,但肯定沒看錯。楚歡…楚歡還打了她!”
趙揚睜大眼睛,驚道:“你說什么?楚歡動她?”
王甫嘆道:“楚歡這次是死定了,誰也救不了。”
趙揚搓著手道:“當時就楚歡一人嗎?”
“是!”王甫道:“我們三個都沒有過去。”
趙揚走到椅邊坐了下去,道:“這可比咱們想的還要順利。”端起桌上一杯已經發涼的茶,抿了一口,道:“最遲明天,楚歡就要倒大霉了,靜華公主一定會找上門來。”
王甫湊近壓低聲音道:“署頭,咱們為何要給楚歡下這個套?小的瞧楚歡也不是壞人,為何要花費心思這般整治他?”有些慚愧道:“上次李善冒犯了公主,被關押下獄,到今日也不見出來,這楚歡這次動了公主,恐怕有性命之危啊!”
趙揚皺眉道:“你還同情他?那誰來同情咱們?”伸手拍了拍王甫的肩頭:“王甫啊,本署頭在西門署待了四年,你在這里也已經快三年了,難道你就想在這里一直待下去?”
王甫搖頭道:“不想。”隨即又改口道:“不是,小的只要跟著署頭,無論在哪里都成。”
“屁話。”趙揚道:“這地方老子都不愿意待,你還愿意?上面說了,這事兒只要辦妥,你我都能調離西門署,找個好地方安置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