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身后,是一群從大帳之中早已經沖出來的將領,不少都是趙廣慶的嫡系將領,林冰退入人群,幾名將領都是中箭,更有兩人當即被射殺,其他人都是吃驚,紛紛后退,林冰卻已經探手多了一把刀過來,見到曲滕長矛擲向楚歡,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楚歡大刀撩開長矛之后,身體下墜,卻聽到后面已經傳來林冰聲音:“再攻!”就見得林冰手中的大刀已經如同流星般飛出,在楚歡下墜之時,那大刀已經到得楚歡的腳底下,楚歡的一足竟是恰恰踏在了那把大刀之上,這一借力,整個人又如同飛鳥般騰起,再次往趙廣慶撲了過去。
林冰這一手,當真是顯示出了他身為神衣衛千戶的能耐,如此恰到好處地用大刀為楚歡借力,出手的火候那卻是要掌握的分毫不差。
趙廣慶的駿馬雖然往前沖,但是畢竟一大群通州兵圍在四周,雖然敞開了一條路,但是卻也不那么順暢,而楚歡借力之勢,卻是快速無比,眾人就看到楚歡如同一只大鳥,竟是已經落在了趙廣慶身后的馬背上。
旁邊兵士揮矛來刺,楚歡翻刀急砍,削斷兩根長矛,另一只手電光火石間卻已經探手抓住了一根矛尖,橫里一扯,那長矛被奪過來,又從另一面探出矛尖,如電般刺入了旁邊一名撲上來的通州兵身上,那通州兵被這長矛當即穿透了身體。
楚歡這幾下動作當真是流暢利索,宛若天神,而趙廣慶已經感覺到楚歡落在自己背后,心驚膽戰,這是他事先根本不可能想到的結果。
楚歡用長矛刺死一名通州兵的時候,握刀的手腕子一扭,倡導已經輕輕架在了趙廣慶的脖子上,沉聲道:“勒馬停下!”
此時在漫天火光之下,所有人都瞧見,趙廣慶的駿馬前奔,趙廣慶坐在馬上,楚歡站在身后馬背上,那大刀搭在了趙廣慶的脖子上。
這是一幅讓所有人驚駭莫名的畫面。
趙廣慶此時心里發寒,此時無可奈何,勒住馬韁,駿馬緩緩停下來,楚歡一只手抓住趙廣慶衣領后襟,另一只手中的大刀橫在趙廣慶的脖子上,立于馬背,淡淡道:“讓他們都放下兵器,我可以繞你不死!”
本來嘈亂的通州大營,這一瞬間竟是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兵刃弓箭在手,但是通州兵們投鼠忌器,已經沒有聊出手的勇氣,每一人的心中都是凜然。
夜風吹拂,鴉雀無聲,只有大營上空的旌旗在風中飄揚,發出呼拉拉的聲音,還有楚歡大刀上那抹冰冷的寒光,火光之下,達到卻散發出刻骨之寒。
此時楚歡長刀一橫,雖然四周依舊是重重疊疊手持長槍大刀的通州營將士,但是他臉上神情淡定,沒有絲毫的慌亂。
遠處林冰看到楚歡竟果真一舉將趙廣慶拿下,嘴角浮起笑意,他身后還有不少通州營將領,雖然都握著大刀將林冰圍在當中,卻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
趙廣慶并沒有下令將士們放下武器,只是冷笑道:“你若是敢殺我,我保證你們絕不會活著離開通州營!”
楚歡淡淡笑道:“我也敢保證,在他們殺死我之前,我的刀一定會取下你的人頭。”
趙廣慶被楚歡大刀所指,卻還是笑道:“罷了,咱們做個交易。”
“你現在還有與我談判的資格?”楚歡冷冷道。
趙廣慶淡然道:“你放了本官,本官保證你們性命無憂。”
楚歡冷笑道:“放了你?”
趙廣慶嘆道:“你們是走不了的。通州營三千將士,你們兩個便是大羅金仙轉世,那也不可能殺的出去。”
楚歡笑道:“我們現在還需要殺出去?有你在手中,恐怕也沒有人敢對我們動手吧?”
“你覺得抓住了我,就成了你們的王牌?”趙廣慶搖頭道:“你太異想天開了。本官可是從來不會受人威脅。”
楚歡笑道:“你受不受威脅不要緊,就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敢出手?”他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眼眸子里冷厲無比,掃視四周,四周的通州兵密密麻麻,火光將大營照的亮如白晝,見到曲滕已經握刀在不遠處,楚歡冷聲道:“你們還不放下武器?此次作亂,趙廣慶一人之責,我們要將他交給朝廷受審,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難道還要受他蠱惑?”
曲滕卻已經怒聲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就算你們真的是朝廷的人,卻為何要誣陷知州大人作亂?”
林冰已經緩步過來,他從人群中穿過,雖然刀槍弓箭都對準他,卻無人敢輕舉妄動。
“曲滕,你若識時務,現在就放下武器。”林冰冷聲道。
曲滕冷笑道:“知州大人勤政愛民,通州百姓誰人不知?你們如果真是朝廷派來的人,必定包藏禍心,想要誣陷知州大人。”他霍然高聲道:“弟兄們,知州大人素來對咱們不薄,大秦各州,哪州的州軍沒有被克扣軍餉?可是咱們通州營的軍餉,都是足量按時發放,便是平日里的軍糧,知州大人也從沒有餓著大家。知州大人為官清廉,造福一方百姓,朝廷里那些奸黨早就看不慣…!”
“不錯。”旁邊立時又有人道:“這些年朝廷苛捐雜稅日益增多,聽說就在幾個月前,在京城又要建造通天殿,將要耗費無數銀兩,朝廷賦稅又要增加,趙大人為此屢次向朝廷上書,懇請朝廷減免通州稅賦,哼,大人一心為民,想來是惹惱了朝廷,所以給知州大人扣上作亂的罪名。”
又有一人高聲道:“弟兄們,咱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通州人,知州大人一心為通州百姓謀福,朝廷卻要對知州大人這樣的好官下毒手,咱們難道就看著知州大人被建黨所害?”又抬起手臂,高聲道:“知州大人若真的被害,以后咱們通州可不會再有這樣的好官,到時候受苦的便是咱們通州百姓,是咱們的父母兄弟。”
這幾人一陣蠱惑,卻是讓通州兵們一個個熱血上涌。
通州營的將士雖然糧餉充足,但是通州的百姓們卻一直都過著極其艱辛的生活,否則也不至于民亂時起。
說到底,通州百姓和通州大營的大部分將士都是血脈相連,那幾人的言語聽在通州兵的耳中,自然是感切至深。
人群中已經有人叫道:“朝廷不讓咱們的父母兄妹活下去,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
“他們今天對知州大人下毒手,明天就是對咱們的父母兄弟下毒手,到了后日,只怕就要輪到咱們自己了。”
四周開始喧鬧起來。
曲滕臉上帶著冷冷笑意,盯著林冰,抬起手臂,刀鋒指向林冰,道:“知州大人發話了,你們兩個若是棄暗投明,知州大人或許能繞你們一條性命,若是冥頑不靈,這通州大營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趙廣慶已經笑道:“你聽到了?如今不是本官不放你們,而是通州營的將士們不放你們。”
楚歡皺起眉頭,他本以為拿住趙廣慶,也就等若控制了通州營,但是瞧目前的情況,曲滕一干人竭力煽風點火,似乎還要更大的麻煩要出現。
正在此時,卻聽得大營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轟隆隆響,來者人數似乎不少。
通州營將士本來開始喧鬧起來,但是聽到那馬蹄聲,又都開始靜下來。
很快,就看到一隊騎兵飛馳而來,騎者身著各種衣裳,并不統一,倒似乎是一些烏合之眾,但是這些人卻都是手握大刀,人如虎,馬如龍,箭一般從營門外射進來,曲滕已經高聲喝道:“列陣,迎敵!”
通州營是通州最精銳的軍隊,訓練有素,曲滕一聲令下,上百名通州營兵士立時列陣迎上,長矛向前,又有一隊弓兵彎弓搭箭,對準了來人。
那邊已經響起粗猛的聲音道:“禁衛軍平亂,大軍將至,所有人放下武器。”
楚歡看的清楚,來騎不過三十多騎,但是來勢兇猛,當頭一人,竟豁然是衛天青。
衛天青勒住馬,橫刀立馬,身后騎兵呈扇形分開,衛天青立馬在前,瞧見楚歡控制住了趙廣慶,也不及多想,高聲道:“通州知州勾結亂黨,意圖謀反,五千禁衛軍與一萬衛所軍前來平亂,通州營的弟兄們不要被他們蒙蔽,受他連累。”
通州營將士一時間卻是面面相覷,陡然聽說正有一萬五千大軍前來平亂,不少人心里便有些慌亂。
曲滕見軍心騷動,立刻叫道:“他們不是禁衛軍,他們是亂黨,拿下他們!”
楚歡卻已經厲聲喝道:“誰敢動一根手指,立刻殺死趙廣慶。”他的刀鋒一緊,已經在趙廣慶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鮮血頓時便溢出來。
衛天青聲稱有一萬五千大軍將至,楚歡這邊又控制住趙廣慶,通州軍中大多數將士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忽聽得有人叫道:“弟兄們,趙廣慶謀反,咱們不要受他牽連。”卻是那邊有通州軍的將領大聲叫喚。
通州營將領之中,雖然不少是趙廣慶的嫡系,但還是有一部分是朝廷委派,并非所有人都與趙廣慶同心,而且這些將領中,倒有幾個認得衛天青。
這些將領先前見到林冰和楚歡,雖然認得王命金牌,卻不認得這兩人,倒也不敢輕易相信,此時看到衛天青出現,立時明白只怕趙廣慶真的是謀反了,此刻趙廣慶又被控制,這些將領自然不會愿意跟著趙廣慶受牽連。
那人一叫喊出聲,便又有幾名將領道:“都放下武器,作亂的是趙廣慶,與咱們無關,咱們不要被卷進去。”
“謀反乃是大罪,株連九族,弟兄們,不要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