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州城四通八達,乃是西關道的交通要沖,北面有寧山屏障,南邊則是以梁子河為界,一條河流橫亙于西關道與北山道之間。品書網 西梁人南侵之時,占據西關大片土地,唯有一座甲州州城掌控在秦軍手中,甲州城也曾一度成為難民聚集之所,如今西梁人早已經退走,但是甲州城卻依然是人口眾多,在西關道,其繁華程度僅次于西關府城朔泉。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西谷關被封鎖的消息還沒有到人盡皆知的地步,而且即使知道,大部分人也并不覺得這是大難將至。
甲州城內倒也是車水馬龍,熙熙囔囔。
楚歡入城的時候,正是華燈初上之時,甲州城內最繁華的兩條街道,依然是熱鬧非常。
入城之后,楚歡并沒有讓祁宏駕著馬車直接前往軒轅勝才的住處,而是尋了一處客棧,暫且將皇后和媚娘都安頓下來。
楚歡吩咐祁宏先去買了幾套干凈的衣衫回來,客棧之內,少不得有溫暖的熱水,等到衣衫買回來,幾人少不得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衫,隨后叫了一桌酒菜,便安置在楚歡的房間內,自打從河西離開之后,幾人就不曾吃過一頓安生飯,特別是在北嶺的數日時間里,艱難險阻,以獸肉以及果子為生,此刻面對一桌酒菜,卻都是食欲大振,便是皇后也不再矜持,雖然不似楚歡和祁宏那般狼吞虎咽,卻也是吃了不少。
“歡哥,你大哥有沒有過關?”媚娘此時也顧不得形象,手里抓著一只雞腿,性感的紅唇此時卻是沾著油漬,“他們不會也是翻過北嶺過來吧?”
楚歡顯出擔憂之色,羅多固然是武功高強,可是畢竟帶著兩個人,心中卻是祈盼羅多安然無恙,道:“大哥知道朔泉,如果真的過了關,應該會往朔泉去等我們。”
“那你什么時候去見軒轅勝才?”
“吃過飯后,歇息片刻,便可動身。”
媚娘蹙眉道:“歡哥,如果你真要見軒轅勝才,還是先回朔泉,派人過來傳他過去,如果他真的沒有二心,必然會奉命前往朔泉。”身體湊近過來一些,道:“西谷關被封鎖,也不急于這幾天,還是安全為要。”
楚歡笑道:“我知道你的擔心,我是西關總督,他只是我的部下,如果我連他都畏懼,害怕他對我不利不敢去見他,又如何統管西北?”
媚娘嘆道:“你若真要前往,我陪你一起去就是......!”
“你們就留在這里好好歇息。”楚歡道:“我想軒轅到不至于真的對我動手,而且......就算他真的另有他心,想要留住我,也不容易。”見媚娘還要再說,楚歡抬手道:“不用多說了,這里還是西關,軒轅勝才無論是什么心思,都不敢輕舉妄動。”
皇后終于道:“媚娘姑娘說的沒錯,如果軒轅勝才當真心存異志,只要能夠拿住你,那便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挾持你退出關外,恐怕也無人能攔阻得了。”
媚娘看了皇后一眼,心里倒奇怪,暗想皇后怎地會突然為楚歡考慮起來?
祁宏忽然開口道:“大人,我有個法子,你看成不成。你們就留在這里,我去找軒轅勝才,便說你已經回了朔泉,傳令讓他前往朔泉相見,如果他當真即刻動身,便可證明他應該不至于對大人有二心,如此一來,大人便可在城外與他相見,商議大事。”
媚娘拍手道:“如此甚好,歡哥,祁宏這個法子不錯。”
楚歡笑道:“確實不錯,不過你們忘記了,祁宏自從來到西北之后,一直都是跟隨在我身側,誰都知道祁宏是我貼身侍衛,如果我真的要召見軒轅勝才,隨便派一個人都可以,為何偏偏要派出祁宏?軒轅勝才是個聰明人,很容易就能猜到我很可能在甲州附近......如果當真要別人和你共進退,自是要以誠相待,如果我現在派祁宏去,軒轅勝才定然會以為我對他起了疑心,如此一來,反倒是心生隔閡了。”
媚娘惱道:“你要去便去,我也不勸你了,人心難測,只怕你導師后悔也來不及。”
楚歡卻是起身來,道:“你們好生歇息,用不了多少時間,我便回來。”也不多言,徑自出門而去。
此時已經到了午夜,街上的行人已經頗為稀少,楚歡倒是知道軒轅勝才的住處,便在靠近甲州知州府附近的一處宅子里。
洗過澡,吃了一頓飽飯,楚歡此時倒是神清氣爽。
漸近軒轅勝才居所借口,忽聽得身后傳來轔轔馬車聲,楚歡回頭瞧了一眼,只見到一輛并不起眼的馬車從后面跟上來,趕車的馬夫身材魁梧,靠近楚歡之時,那馬車慢了一些,馬夫卻是沖著楚歡叫道:“兄弟留步......!”
楚歡見那人十分陌生,有些奇怪,卻是含笑道:“有事?”
“問一下,軒轅將軍的府邸可是在這附近?”那車夫笑問道:“便是鎮守甲州的軒轅勝才將軍,你可認識?”
楚歡面不改色,沖著不遠處指了指,往前過一條街,然后右拐,知州府在那條街上,唔,好像叫長青街......,知州府右邊不遠,有一處宅邸,便是軒轅將軍住處。“
車夫拱手笑道:“多謝了。”也不多言,揚鞭而去,楚歡在后面瞧著快速而去的馬車背影,抬手摸著下巴,喃喃自語:“到了西北,也不學學西北話,滿口的京腔,只當人不知道是在京城生活過的.......!”四下里瞧了瞧,人跡罕至,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長青街不是甲州最寬闊的街道,卻是最重要的街道,諸多衙門都是座落在這條街道之上。
楚歡進到長青街,街道上卻是十分冷清,沒走出多遠,卻見到前方傳來馬車之聲,依稀看到一輛馬車迎面而來,楚歡閃身到了邊上的一條巷子里,盯著長街,一輛馬車迅速通過,卻正是先前那輛馬車去而復返。
楚歡皺起眉頭,卻并無猶豫,身形如同鬼魅,貼著街邊的房屋,迅速跟著那輛馬車,馬車到了街口,便即停住,楚歡掩身房舍的陰影之內,遠遠盯著,很快,便見那馬車折到了另一條街道上。
馬車速度卻是比先前慢了一些,在街道上行了片刻,隨機便又折進到另一條街道內,楚歡卻是看得清楚,那條街道與長青街平行,長青街是主街道,而馬車此時進入的街道,乃是后街。
楚歡眼珠子微一轉,立刻明白了什么,唇邊劃過一絲淺笑,緊隨過去。
深夜時分,街道上一片死寂,了無人跡,馬車行了一陣,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到得一處宅邸的后門,終是停了下來。
健壯的馬車夫跳下馬車,四下里看了看,并無發現跟在后面躲在陰影處的楚歡,只以為四下無人,這才上前敲了敲門,片刻之后,才聽里面傳來聲音:“是誰?”
那車夫道:“這里是軒轅將軍的府邸嗎?”
“你是誰?”
車夫聲音倒是顯得十分恭敬:“勞駕,我們是來拜見軒轅將軍,請打開門!”
“為何不從前門進?”里面聲音嘟囔道:“半夜三更,往這里來做什么?”
車夫脾氣倒是很好,解釋道:“咱們對這里不大熟悉,走錯了道路,這要轉到前門,又要花費時間,我們有急事要見軒轅將軍,勞您駕了......!”
“嘎吱”一聲,后門打開,卻是一名穿著甲胄佩帶大刀的兵士打開門來,打量車夫兩眼,又看了看停在后街的馬車,皺眉道:“你們是誰?”
車夫卻不猶豫,已經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卻是一把極為精致的小刀,雖然是刀的形狀,但卻極為精巧細小,倒像是一個刀狀的飾物,兵士卻已經手按刀柄,在這名兵士身后不遠,卻有兩名兵士冷冷瞧著,車夫卻是手掌托著小刀,遞給兵士,“勞您駕,將這個呈給軒轅將軍,軒轅將軍自有定奪!”
兵士又打量車夫幾眼,終是接過小刀,道:“你們等著。”關上了后門。
那車夫靜靜站在門外等候,馬車里卻也是寂靜一片,過了小半晌,后門“嘎吱”一聲打開,兵士卻是拱手道:“將軍有請!”
那車夫這才走到馬車邊上,抬手掀開車簾子,從馬車之內,走出一名年過四旬的中年人,身著一襲很普通的寬袍,其貌不揚,頭戴一頂冠帽,左右瞧了瞧,這才跳下馬車,腳步極快,迅速進了院內,那車夫卻并無跟隨,跳上馬車,趕著馬車離開。
暗中監視的楚歡見到那中年人進了院子,車夫駕著馬車離開,微一沉吟,緩步上前來,抬頭看了看高墻,深吸一口氣,隨即身形躍起,如同靈猿般,一只手扣住墻面凸起的地方,稍一借力,整個人便即輕飄飄地上了墻頭。
黑夜之下,自然是無人察覺,楚歡遠遠望過去,只見到距離后門不遠處,兩名兵士正在那里低聲細語,心知這幾名兵士的職責便是守衛府邸后門,一名兵士則是手里拎著一盞燈籠,引著那中年人往府邸深處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