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驪山腳,十多名身著便裝的大漢躲在林中,神情都是十分的嚴峻,烈日當空,林中卻是十分的陰涼,陽光從枝葉間灑射進來,金光點點。
一群人都是躲在林中,并不動彈,直到幾道身影閃入林中,眾人這才握緊手中兵器,來者當先一人一襲勁裝,不等這些人上前,已經沉聲道:“神衣衛百戶周辰龍!”
眾人急忙上前,一人上前拱手道:“見過百戶大人!”
“確定他們是逃到此處?”周辰龍沉聲問道。
當先一人道:“我們找尋到馬蹄印出現變化之處,然后找到了腳印,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就是躲到了山上。”
周辰龍抬頭望著聳入云霄的山峰,冷笑道:“這還真是讓人想不到,誰都以為他們早就逃離,卻還躲在天宮附近的山頭上。”沉聲道:“發給他們!”
后面跟著幾道身影,上前來,背著箱子,將箱子擺在地上,打了開來,里面卻都是精致的箭弩。
“人手一支。”周辰龍道:“他們武功不弱,若是人馬太多,很容易被他們發現,這北驪山連綿起伏,一旦走脫,很難在山中找尋到。我們瞧瞧上去,見到他們,不用多言,立刻射殺,殿下有令,捉拿楚歡,不必理會死活。”
眾人當下都領了箭弩在手。
“都要小心,這些弩箭都涂有藥物,一旦中箭,立刻斃命。天游峰有一處天閣,楚歡既然躲到這里,很有可能就在天閣之內,我們先上去。”神衣百戶周辰龍囑咐道:“殿下說了,只要拿下楚歡,都有重賞!”并不猶豫,揮手道:“隨我來!”
這些人除了數名神衣衛,多是近衛軍中的精銳,并不從上山的正道而上,為了隱秘,卻是從林中攀爬,這天游峰本就難行,林中攀爬,更是艱難。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終是爬到山巔,隱于林中,周化辰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獨自到得林邊的一塊巖石后面,望向天閣,只見天閣內一片死寂,進入天閣的正門處,竟是放著一塊一人高的巨石,那巨石如同石將軍一般,堵住了正門。
周辰龍皺起眉頭,身后幾名神衣校尉跟上,端著箭弩,對準了天閣正門,好一陣子,聽不到絲毫動靜,旁邊一名校尉忍不住低聲道:“大人,那石頭上好像有字!”
“大人,屋內沒有一絲動靜,好像…并無人在這里。”另一名神衣校尉皺眉道:“是不是他們已經發現咱們,早就溜了?”
周辰龍也是鎖住眉頭,片刻之后,身形一晃,已經竄出林內,身后數名神衣校尉如同靈猿一般,端住箭弩,騰身而出。
周辰龍到得巨石之前,果見到巨石之上竟是以刀刻了字跡。
字跡龍飛鳳舞,磅礴大氣。
“太子,感謝你派人相送,我們已經走了。臨別之際,留詞半闕。夏日消融,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評說。天地蒼穹,誰主沉浮,他朝愿與君會獵疆場。”
周辰龍單拳緊握,雙眸之上,寒光如刀。
石國渠從平城向西南而下,流經不遠就是湖津宋州境內,宋州城向西幾十里,有一個很普通的村莊,喚作青柳村,一直以來因為地處偏僻,榜山依水,少有匪患,民風質樸。
村頭有一處土地廟,土地廟邊上不遠,有兩棟破舊的夯土屋,早已經是無人居住,倒是村里有些雜亂之物,都往這夯土屋內堆放。
湖津道乃是帝國十六道中面積極小的地方之一,下轄兩州之地,但卻屬于戰略要地,北接河西,東會河北,而南面則是與玉陵道接壤。
湖津道的商業并不發達,農業也遠及不上毗鄰的河北,不過湖津多山,礦產豐富,金礦銀礦解釋蘊含眾多,所以朝廷也專門在這里設立了礦衙,專門負責管理湖津的礦石開采,而湖津的百姓,也大都終年開礦。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湖津道卻成了魚龍混雜之地,東邊的河北是天門道盤踞之地,南邊的玉陵道雖然一度是帝國京都所在之地,可是現如今誰都知道京城陷落,整個東南一片混亂,玉陵道也是混亂不堪,從河北和玉陵道涌入到湖景避難的難民,不在少數,特別是玉陵道的商賈士紳們,拖家帶口,攜帶家財,遠避他鄉避難,南邊天門道正猖獗一時,自然無人趕往南邊去,對于難民來說,要么往西,要么往北,只有這兩條道路可以躲得一時戰禍。
湖津道的百姓們現在對經過的難民倒已經是司空見慣,心存陰險的,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打劫過往難民,心腸好一些的,家里有口剩余吃的,遇上難民乞討,倒也會施舍一些。
青柳村因為地處偏僻,經過的難民倒是不多,間或有人經過,這青柳村看上去也是窮困不堪,自然也是無人留下。
只是這一次,村頭的夯土屋卻是住了一群人,一行七人,推著一輛板車過來,村里人一瞧這幾人打扮,便知道可能是逃難的流民,既然路過此地,也就讓幾人住進了夯土屋內。
這一行人,自然就是楚歡一行人。
楚歡和羅多知道天游峰遲早要被太子的人發現,那里并非久留之地,一行人也太過惹眼,說不定就會被人盯上,所以并沒有直接從河西往西行,而是繞了個圈子,繞道湖津,而且一行人都喬裝打扮一番,如同逃亡的難民,途中更是專門弄了一輛破舊的馬車,青龍被放在車子上,奄奄一息,稍作掩飾,倒如同患有重病的病人。
兩間夯土屋內,稍微收拾了一下,倒也可以將就住人,男女分別住上一間,和媚娘都是天生麗質,便是穿上土布衣裳,也難以掩飾她們的角色,無奈之下,只能是在她們臉上涂抹了一些臟灰,以作掩飾,媚娘行走,掩飾身份,這種事兒經的多了,倒也不以為意,卻是皇后金枝玉葉,便是年輕時候逃亡落魄之時,也沒有如此狼狽,此番雖然是無可奈何,卻也讓皇后頗為氣惱。
夕陽西下,村外的一片樹林之中,楚歡正盤膝而坐,羅多與他盤膝相坐,等到楚歡收了功,羅多才含笑道:“感覺如何?”
楚歡臉上帶著欣喜之色,道:“大哥,實在沒有想到,這佛經竟然有如此妙用,運功之時,心中誦念《菩薩經》,氣息的運行竟是如此流暢,照這樣看來,手脈恢復應該很快了。”
“凡夫俗子不懂得經文妙處,自然也就不知經文的效用。”羅多正色道:“而且龍王傳授你的三部經文,除了那部《二十四法相那伽禪》我不曾知曉,剩下兩部,在心宗內部,也只有八部之王才有資格修習,至若《二十四法相那伽禪》,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該是龍部的獨門心法,自然不可小覷。”
“原來如此。”
“心宗的武技,就等若是人的,而經文便是其靈魂。”羅多輕聲道:“如果只知道習練武技,卻沒有經文相配,就宛若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頓了頓,問道:“兄弟,龍王可曾對你說起過心宗的武道?”
楚歡點頭道:“鬼大師說過,大波羅居士創立心宗,此后心宗先輩高人創立了護法三術,體、口、意!”
羅多含笑道:“不錯。結印為體之精,真言為口之精,意念為意之精,這便是護法三術的精髓。”
“大哥,真言為口之精,這真言莫非就是指…!”
羅多搖頭道:“龍王傳于你的真言,我們只知道是心宗第一武學,但是究竟是否屬于口術,我們也不知曉。心宗擅長真言之術的,屈指可數,而且真言是另有所指。”
“原來如此,那么我們所學的龍象經,那是屬于哪種護法之術?”
羅多道:“龍象經乃是多羅一族的無上功法,也是體術的精髓。習練龍象經,其用途有二,第一個作用,你應該知曉,便是改造,練成金剛不壞之身,此一點,你自然是有所感悟。你已然突破了寶象道,五感早非常人可比,而且皮肉骨骼,也與常人不同。”
楚歡道:“正是如此,不但是皮肉氣力,便是連呼吸也是與常人不同。”
“你身上是否有匕首?”
楚歡點頭,取了一把匕首在手中,羅多伸出一只胳膊,撩起衣袖,放在楚歡面前,道:“你用匕首扎下來!”
楚歡一怔,忙道:“大哥,我這匕首十分鋒利,若是扎傷…!”
羅多已經笑道:“我讓你扎下來,你照做就是,不必猶豫…!”見楚歡遲疑,伸手從楚歡手中拿過匕首,竟是用力往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下去。
楚歡心下一驚,只是那匕首扎入之后,卻見羅多的肌膚竟然深陷下去,羅多又是連續扎了幾下,那皮肉彈性十足,都是迅速凹陷下去,等匕首拿開,竟是連一絲傷口也瞧不見,楚歡見狀,心下駭然,羅多將匕首遞還給楚歡,道:“這便是金剛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