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身邊不遠的眾武師也都是驟然失色,伍士昭很快恢復鎮定,冷笑道:“你是說,我和盜匪勾結,卻忌憚于你,怕你壞事,所以先給你下毒?”
楚歡道:“我想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竹大俠,你恐怕忘記了。”伍士昭嘆道:“我若是忌憚你,在云山府城,為何卻要請你同行?這豈不是自尋煩惱。”
“或許你真是看上了我的武功。”楚歡含笑道:“你未必真的以為我是什么竹大俠,但是當你看到我能夠鎮住黑白雙鬼,。你心里就已經想到可以利用我,當時的情況下,就算我沒有告訴你我要前往河西,只怕你也會用其他的辦法留下我,表面看來,完全是為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但是實際上,那一刻你就已經準備利用我。”
“利用你?”伍士昭的肩頭打著楚歡裹刀的包裹,倒還真是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冷笑道:“我利用你做什么?”
“當然是利用我對付毛人駒。”楚歡道:“毛人駒的武功不弱,便是三個周雄加起來,也未必是毛人駒的對手,更為重要的是,毛人駒是金陵雀從京城帶來的人,而且孔雀臺的武師,雖然由新老之分,但是至少有一半和毛人駒的關系不錯,毛人駒或許性情傲慢,但他畢竟有幾分真本事,在你們孔雀臺,自然也是很有威望,可是最讓你無奈的是,毛人駒似乎對你伍總管和周雄都沒有什么好感,而且毛人駒也一定是時刻在防范你們,如果沒有跟你們走這幾天,我倒是不明真相,但是幾天走下來,毛人駒始終和你們若即若離,便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你們之間有問題。”
伍士昭怒極反笑:“竹大俠看來很會講故事,老朽和毛人駒,性情不同,也沒有什么好多說,但說我和他之間有問題,那也是從他背叛姑娘之后,如此忘恩負之徒,老朽自然不會與他為伍。”
楚歡并不理會,只是繼續道:“金陵雀收留你們,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你們,你一開始或許很感激,但是時間長了,你心里總是不會舒服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寄人籬下,或許你有時候還會在想,孔雀臺本是伍家班,你本是伍家班的主人,可是卻搖身一變,成了孔雀臺的總管,這總管說起來好聽,但終究也只是屈居人下,比起以前班主的日子,自然是大不相同。”
伍士昭冷然一笑,并不說話,倒是那些盜匪,在細雨之,見到楚歡長刀搭在伍士昭肩頭,一時間卻也都沒有輕舉妄動。
“人心不足蛇吞象。”楚歡輕嘆道:“更何況你身邊還有一個周雄,此人急功近利,只怕不少在你身邊煽風讀火。”
說到這里,楚歡目光移到不遠處周雄的身上,只見到周雄一手捂著胸口,微微彎曲著身子,臉色慘白,但是一雙眼睛卻滿是怨毒之色盯著自己。
“金陵雀既然號稱金陵第一舞姬,據我所知,出場一次,就是二百兩銀子,這一路之上,你們的伙食都著實不差,由此看來,咱們這位金陵雀姑娘確實掙了不少銀子。”楚歡苦笑道:“匹夫無罪,懷玉其罪,這話換在金陵雀身上,便是舞姬無罪,金銀其罪…你既然是總管,對金陵雀的財富自然是十分清楚,再加上周雄的煽風讀火,如果不出我猜測,恐怕你們早就開始圖謀金陵雀的錢財。”
孔雀臺那幾名武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幾人固有原本是伍家班的武師,但卻也有是隨著金陵雀從京城而來的護衛武師,聽得楚歡緩緩而言,眾人雖然一開始并不知其緣故,但是現在卻隱隱感覺楚歡所言絕非憑空捏造。
“不過你們要想圖謀金陵雀,有一人卻必須要除掉,便是毛人駒。”楚歡緩緩道:“毛人駒對你們一直保持警惕,這一讀你伍總管心知肚明,你當然也清楚,如果毛人駒不除,你們就不可能得手,只可惜毛人駒雖然是武人,卻也并不蠢,更加上對你們一直存有戒心,想要除掉他,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沒有絕對的機會,你伍總管也不會愚蠢到輕易出手。”
伍士昭竟是顯出古怪笑容:“以己度人,竹大俠,這便是你行走江湖的見識?”
“這一次河西之行,長途跋涉,在你們看來,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楚歡并不理會伍士昭,“你們勾結了一群盜匪,然后準備里應外合,奪了金陵雀的錢財,置若是否還有什么其他目的,我還真是難以想到。”
伍士昭冷笑道:“竹大俠不是很聰明吧,還有想不到的地方?”
楚歡微微一笑,“但是有一讀我倒是可以想到,這批盜匪,實際上也并不如何了得,道理很簡單,你伍總管是個心機深沉之人,當然會想到,如果找尋太強的盜匪狼狽為奸,有可能會導致尾大不掉的下場,甚至連你們自己后來都無法控制盜匪,反倒被盜匪所挾制。”
伍士昭眼睛抽動,神色陰沉可怕。
那匪首聽到楚歡此言,顯然是有些惱怒,厲聲道:“你說什么?臭小子,你是否瞧不起我們?”
楚歡不屑一笑,繼續道:“我不知道這些盜匪從何而來,一群烏合之眾,盜匪太強,你怕壓不住,盜匪太弱,有毛人駒在隊伍里,再加上十多名武師,小毛賊根本不敢靠近,所以這也是為什么一路上他們只敢遠遠跟著,卻不敢輕舉妄動。”
伍士昭“哦”了一聲,問道:“就算你說的不錯,老朽與他們聯手,襲擊事情,那是越隱秘越好,為何要讓他們時不時地露面,故意暴露行蹤?”
“這就更簡單了,你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孔雀臺人心惶惶,如果我猜的不錯,栽贓陷害污蔑毛人駒與盜匪勾結的手段,你們一開始就有所計劃。”楚歡道:“后面有盜匪跟從,周雄在隊伍里再搞些小動作,讓孔雀臺的人都懷疑內部有人與盜匪勾結,再找尋機會栽贓毛人駒。只是你擔心毛人駒不敢污蔑,會發生火并,所以一直猶豫不決…云山城遇上了我,你便知道機會到來,邀我入隊,無非是用我來震懾毛人駒,增加你計劃的成功性。”
伍士昭冷哼一聲,背負雙手,并不言語。
“利用我驅逐毛人駒,然后再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對我下毒手,找機會除掉我,然后再里應外合,孔雀臺自然是不攻自破。”楚歡看向周雄,笑道:“周雄不戰而降,當然是想讓這些武師都丟下武器,如此一來,那就是真正的不戰而勝,你們計劃的目的,幾乎便要完美達成。”
眾武師聞言,頓時都是神情警覺,有人眼劃過厲色,方才他們照著周雄的樣子,將大刀丟向前方,距離有些遠,此時他們若是去取刀,那些盜匪必然會立刻殺過來,他們都是騎馬,速度比這邊要快,這邊還沒拿到刀,盜匪便會殺到近前。
“竹大俠,你說的看似很有道理,但是卻不堪一駁。”伍士昭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笑出來,“你說我們誣陷毛人駒,栽贓陷害,老朽可就不明白了,當時從毛人駒身上搜出銀球,銀球之的毒藥與酒之毒一模一樣,這還是你竹大俠自己檢查出來,連毛人駒都無話可說,想不到你竹大俠卻還在這里為他辯白。”
“你覺得毛人駒是無話可說?”楚歡笑道:“伍總管,你也太小瞧毛領隊了,他當時就那樣離開,絕不是因為害怕本大俠,而是因為他想瞧瞧誰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忽然間扭頭向營地那邊看過去,大聲道:“毛領隊,是否該你自己和他們說說,你身上的銀球,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驚。
細雨之,三道身影竟是從黑暗之緩緩出現,一人在前,身后左右跟著兩人,都已經拔刀在手,緩緩走了過來。
伍士昭和周雄都是睜大眼睛,三道身影漸近,當先一人,豁然就是毛人駒,在他身后那兩人,也正是之前隨他而去的兩名武師。
手無寸鐵的幾名武師看到毛人駒去而復返突然出現,也都是一呆。
“是你?”伍士昭顯出驚恐之色,“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毛人駒也不看他,走到楚歡身邊不遠,向楚歡拱手道:“竹大俠,此番多謝你出手相助,還請竹大俠不要責怪先前在下的失敬之罪。”
伍士昭此時已經明白,自己精心計算,本以為天衣無縫,可是一切對方卻是將計就計,最后落入圈套的,反是自己。
毛人駒不看伍士昭,目露寒光,看向周雄,冷笑道:“周雄,說到底,事情就是敗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你,到現在我還在懷疑竹大俠是你們的人。竹大俠被伍士昭帶進孔雀臺,事出反常,雖然是救命恩人,可是不知底細來歷,伍士昭便要竹大俠同行,我自然懷疑竹大俠其實就是你們找尋的幫手,故意混到孔雀臺之內。”
楚歡含笑道:“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懷疑。”
“你們問銀球何來,其實不必問我,問他就是。”毛人駒抬起手,竟是指向那名匪首,冷笑道:“汪鏢頭,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有必要藏頭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