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岳心中猶疑不決,古亭壽見朱凌岳難下決斷,只能道:“朱督,事不宜遲,何去何從,還請朱督早下決斷。”
“既是如此,只能先往天山那邊去。”朱凌岳微一沉吟,終于道:“亭壽,你可選好路線?”
古亭壽立刻從懷中取出一份地圖,打了開來,借著月光,指著地圖道:“朱督,玉壺口的守軍已經被西北軍控制,不能從此經過,咱們只能翻山過去,雖然困難,但是并非不可逾越。西北軍目下控制的,主要是鳴沙城和沙州城,這兩處不可靠近,咱們大可以沿著這條線…!”當下將前往天山道西部天山的線路仔細告知了朱凌岳,朱凌岳聞言頷首,道:“咱們先且喬裝打扮去往天山,等到了天山那頭,再派人找到西北軍,利用甘玉嬌與甘侯談條件。”
“聽憑朱督吩咐。”古亭壽立刻道,隨即向不遠處的黃柱等人看了過去,壓低聲音道:“朱督,此去西邊,這些人未必愿意跟隨。”
朱凌岳也是看了一眼,問道:“你準備怎么做?”
古亭壽道:“穿越沙漠,艱辛無比,這些當兵的十有不愿意去,咱們又不能就這樣讓他們離開,如今到處張貼告示,懸賞五百金抓捕朱督,這幫人知道朱督的行蹤,若是貪圖賞金,前去告狀,朱督的下落便會被西北軍知曉,到時候只怕會惹出不小的麻煩來。而且咱們現在動身,人太多反倒不是好事,有卑職和鋤奸堂的幾位弟兄護衛,朱督必然是安然無恙。”
朱凌岳若有所思,見黃柱等人似乎已經熟睡,輕聲道:“這些人從西關護送本督回來,倒是有些功勞,如今…!”輕嘆一聲,卻沒有說下去。
“朱督,此事交給卑職處理。”古亭壽低聲道:“他們有十三個人,卑職雖然只有六人,但是要對付他們,易如反掌。”更是壓低聲音道:“朱督先自歇息,他們就交給卑職來處理。”
朱凌岳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
古亭壽當下悄無聲息往自己部下那邊去,低聲囑咐,便在此時,卻見到黃柱輕步到了朱凌岳身邊,恭敬道:“朱督,口渴難忍,小人想帶兩人去附近找些水飲。”
朱凌岳含笑道:“速去速回,小心為是。”
黃柱點點頭,過去叫了三個人,翻出了壕溝,剛剛出去,古亭壽過來,低聲問道:“朱督,他們幾個去了哪里?”
“黃柱帶人去找水。”朱凌岳低聲道:“如此正好,這邊還剩下九個人,更好應付。”
古亭壽冷冷一笑,往那邊看了一眼,招手叫過兩名部下,示意他們跟著黃柱四人出去,就在外面解決。
那兩人出了壕溝,跟了兩里來路,瞧見黃柱四人已經走到一處土坡邊上,都是握緊了兵器,迅速跟上,見到黃柱等人繞到了土坡后面,對視一眼,腳下更是加快步子。
土坡后面,雜草叢生,兩人走到邊上,左右看了看,都是有些驚訝,黃柱四人明明閃到土坡后面,此時卻突然沒了蹤跡,正自詫異,忽聽得“咻咻”幾聲響,勁風忽起,兩人聽得聲音是從后面傳過來,都是一驚,一人閃躲不及,一支利箭從他后脖子射入進去,另一人動作卻敏捷許多,身子向后一仰,翻倒在地。
同伴中箭而亡,這人心下大吃一驚,握刀正要起身,一道身影如同惡狼一樣,飛撲上來,不等他起身,那人已經撲在他身上,這人手上用力一橫,利刃從對方的腹間劃過,一股血腥味立時涌上來,只是此刻又有兩人撲過來,刀光閃動,這人身體被厚重的身軀所壓制,一時難以起身,一刀砍下來,他根本無法閃躲,還沒有叫出聲音,便被砍斷了脖子。
一刀砍下來的,正是黃柱。
黃柱雙目生寒,砍死那人,這才抱起第一個撲倒在那人身上的同伴,卻發現腹部已經被利刃連帶著衣裳割破,對方的刀異常鋒利,不但身上的衣裳割破,小腹處也是割開了深深的口子,鮮血泊泊直流,腸子竟也已經被割斷,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黃柱和兩名同伴目中噴火,三人手忙腳亂撕了衣裳,用布巾為同伴裹住傷口,傷者口中亦是向外流血,苦笑道:“不…不成了…黃柱,被你…被你說中了,朱凌岳…朱凌岳真是歹毒,要過河拆橋…你們別管我…快回去…!”
黃柱低聲向一名同伴吩咐道:“嚴三,你留在這里照顧,我們兩個回去…!”伸手在那傷者臉上摸了一下,拿起弓箭,帶著另一人貓腰向壕溝那邊摸過去。
壕溝之內,朱凌岳已經悄無聲息移動到另一頭,古亭壽領著剩下的三名部下,準備好了武器,也沒有立刻向兵士那邊過去,而是裝作若無其事,仔細觀察,他只希望趁那幾名兵士睡著之時,在睡夢之中將那幾名兵士解決掉,雖說論起武功,那幾名兵士不在話下,但對方終究還是九名身強體壯虎背熊腰的大漢,真要動起手來,倒也姚飛上一番周折,這里雖然地處荒郊野外,但終究還是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為是。
依稀聽到那邊兵士傳來鼾聲,鼾聲如雷,古亭壽心知這幾名士兵已經沉睡,跟隨朱凌岳翻山越嶺多日,提心吊膽躲避敵軍,自然是疲憊不堪。
當下古亭壽使了個眼色,三名鋤奸堂的好手這才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靠近過去,刀光雪亮,各自對準了一名兵士的咽喉,便要刺下去,猛聽得一人沉聲道:“你們要做什么?”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突然想起這樣一聲暴喝,三名鋤奸堂的殺手卻也都是吃了一驚,便是這一怔之間,卻見到本來已經熟睡的幾名兵士,豁然睜開眼睛,毫不猶豫地撲了上來。
三名殺手畢竟不是普通人,刀光閃動,眨眼間,一名殺手砍死了一人,另外兩名殺手卻是在吃驚之中,失了準頭,傷了兵士,受傷的兵士就如同被激怒的野獸一般,怒吼著撲過來,抱住了殺手,這壕溝之內本就不是十分寬闊,兵士們都是毫不猶豫撲上來,如狼似虎,頓時擠成一團。
朱凌岳本以為事兒會做的無聲無息,誰知道卻突起波瀾,吃了一驚,向那邊望過去,只見到人影竄動,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何情形。
朱凌岳冷著臉,忽聽得旁邊傳來嘲諷聲音:“朱凌岳,做人做到你這個份上,還不如拿一把刀子抹了脖子,到了如今這個份上,連自己手下人都自相殘殺,哈哈哈…!”
朱凌岳冷眼看過去,正是被綁縛的甘玉嬌在一旁冷語嘲諷。
“甘玉嬌,你當真以為本督不敢殺你?”朱凌岳一把揪住甘玉嬌的衣領,盯著她布滿塵垢的臉龐,冷笑道:“不過你也不必著急,本督待會兒讓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既然與我朱家沒有干系,便是一個不值一錢的臭婊子,等到他們辦完事情,本督大可以將你賞給他們,你意下如何?”
甘玉嬌瞳孔收縮,厲聲道:“朱凌岳,你敢!”
“你說的不錯,本督現在已經是喪家之犬。”朱凌岳冷笑道:“既然如此,本督還有什么可怕的,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此刻鋤奸堂殺手與九名兵士都已經是如同野獸般糾纏在一起,三名兵士已經斃命,一名殺手也被生生掐斷了脖子。
古亭壽倒沒有想到那幾名兵士竟然是早有準備,心下大是吃驚,瞧見幾名兵士發了瘋般與自己的三名部下纏在一起,倒是有些慌了手腳,他雖然是鋤奸堂的首領,可武功并不如何高明,只因朱凌岳對他十分器重,將當初收攬的一群江湖異士丟給他來統管,組建了鋤奸堂,在鋤奸堂固然說一不二,但是武功與不少部下相比去,卻是遠遠不如。
他握緊了刀,猶豫了一下,終是挺刀上前,對這一名兵士劈了下去,那兵士慘叫一聲,背脊被重重砍了一刀,卻并沒有立刻死去,轉過身,雙目血紅,如同浸血,臉上更是猙獰一片,古亭壽倒有些心驚,卻見到那兵士怒吼一聲,奮力撲過來,古亭壽急忙后退兩步,揮刀砍過去,那兵士慘叫一聲,翻倒在地。
月光透過頂部的荊棘雜草,散落下斑斑點點的月光。
古亭壽雖然也算是心狠手辣之輩,可是看到眼前那如同最原始的野獸撕扯般的搏殺,卻也是心下生悸,片刻之后,終于沉寂下來,古亭壽看著十幾道身體橫七豎八地躺著,三名部下都已經在撕扯中被殺,而九名兵士,顯然也沒有活下來幾人,見得身體動彈,兩名兵士渾身鮮血,一前一后站起,手中握著刀,緩緩轉過身來,斑斑點點的月光灑射在他們身上,滿身血污的兩名兵士,眼眸子里射出野獸般的光芒,即兇殘又怨毒,一人抬起刀,指向古亭壽,厲聲道:“朱凌岳在哪里?我們為他出生入死,他卻要過河拆橋…便是死,也要砍了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