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有個不同于國外的特點,就是特別認親,老鄉的關系相當的親密。所以古人才會把‘他鄉遇故知’列入‘人生四大喜’之一,竟然能同‘久旱逢甘霖’、‘金榜題名時’和‘洞房花燭夜’相提并論。所以才會有‘親不親鄉里人’的說法。
鹿婉的這位舅舅也不例外,一聽張勁也是黑省的,大嘴一下子就咧開了,跟馬熊似的大胳膊也很是親熱的搭上了張勁的肩膀,“哦?這么說咱們可是正宗的老鄉。有一句話咋說的來著,那叫‘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所以一會兒咱可得好好整點兒!”
一群人寒暄熟絡了一下,又再次和收拾東西的石老板打了一個招呼后,羅備六兄弟就‘簇擁’著鹿婉這位剽悍的舅舅重新鉆回了包廂里。
剛剛坐下,羅備這個東道就連忙開始散煙。第一支當然是遞給這位剛剛認識的‘老舅’。
沒成想,羅備遞過來的煙,這位老舅剛剛只看了一眼,就嘴角上翹的推了回去,“你這中華倒是好煙,不過你老舅我抽不慣,沒味兒!”說著,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布袋子,剛剛把布袋子口拉開,一股濃烈、嗆人的煙草味就從里面散發開來。
這位老舅共,是從里面拿出一疊兩指寬三寸長的紙條,接著又從布袋子中捏出焦黃的碎煙葉子卷了起來。熟練的三下兩下就卷成了一只蛤蟆頭,用手掐掉頭上尖尖的紙捻子之后,才把手里的老旱煙向羅備哥兒幾個比了比說:“我還是喜歡抽這個有勁!怎么樣,你們要不要試試?”
兄弟六個都是煙民,再加上也都好個新鮮勁,更何況這旱煙可是‘老舅’敬的,那還不趕緊接過來?
于是兄弟六個一個個的伸出乎去,學著老舅之前的樣子一手紙條一手捏旱煙的,卷起蛤蟆頭來。
最終費了半天的功夫,哥兒六個人手一只蛤蟆頭,不過說實話,除了張勁手中的這只堪稱包裹的緊湊,弧線優美之外,其他哥兒幾個手里的旱煙卷可真是夠丑的。或者松松垮垮的一碰就從縫里往外漏煙土,或者粗粗細細的毫不勻稱。
這可真不是張勁自吹,說句不謙虛的話,張勁手里的蛤蟆頭比老舅手里的這只還標準。可見,《武林三國》附身在各個方面帶來的好處不計其數。
宗師級飾物珠寶師的十級‘十指力量’、宗師級機關師的十級‘力量精確’和宗師級裁縫的十級‘十指靈活’可不是白給的。別說是卷一只蛤蟆頭,就算是最考究功夫、眼神的精密焊接或是精密加工,張勁剛剛上手時也不會比十幾二十年的熟練工差。就算不殺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武林三國》這個剛G也實在是有點大!副職業有的行業,能讓張勁獨占鱉頭;副職業沒有的行業,也能讓張勁天賦異稟。絕對是真正的全能型人才。卷好了旱煙后,哥兒六個學著老舅的模樣,紛紛把蛤蟆頭的煙嘴兒方向用牙齒叼住,接著各自掏出火機點燃,深吸一口…
“咳咳咳咳…”除了張勁之外,哥兒五個比賽似的同時咳嗽起來,一個個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是相當的悲催。抽慣了卷煙的人,第一次抽早煙就敢這么大口,他不難受誰難受?
幾兄弟的狼狽相讓張勁樂開了花。《武林三國》附身的優越性再次體現。
十數倍常人體質的屬性可不是白給,它不但提供給張勁十幾倍于常人的體力、耐力,更是給張勁帶來的十幾倍于常人的免疫力和各類傷害的抗性。不夸張的說,憑著張勁如今的抗性,別說是這么一根蛤蟆頭帶給氣管的這么一點點刺激,就算是在高濃度的一氧彳懶里呆上三五十分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問題。體質上絕對是一流妖孽!
五兄弟抹淚的熊樣讓剛剛認識的這位壞心眼的老舅也笑很奸詐,很開心。估計這位直爽的老兄在讓煙之初就沒有什么好心眼子,也是等著看熱鬧呢!
很腹黑的笑看了狼狽的五兄弟一眼后,鹿家老舅再看到身邊的張勁卻很是悠哉享受的一口口的抽著,于是也湊了過去笑著說:“看你倒是挺習慣的,是不是在家的時候碰過這玩意兒?”
張勁自然不可能說自己的體質如何如何特殊,也只能順著他的口氣說:“嗯,原來我姥姥姥爺家炕頭上成天擺著個煙笸籮,曾經偷摸的試過兩。!”
雖然張勁事實上沒有抽過這旱煙,但是小的時候,外婆家里的炕頭上真的就有一個煙笸籮,這倒不是騙人。
張勁還記著小時后家里那嘎達有一個詞叫做‘東北三寶’。所謂人參、貂皮、鹿茸,這東北三寶是賣錢的,是給外人聽的。而東北自己人的三寶則是,地上的‘棉靴獺’、炕上的‘煙笸籮’和倉房的‘酸菜缸’。
張勁記著小小時候的天氣可是比現在冷多了,每年總有個把月的要在零下三十度以下,就算是零下四十度也偶爾有那么幾天。如果直說是溫度的話,南方人可能還沒有什么直觀的感覺,但是如果打個比方的話,就清楚多了。
這么說吧,這種溫度張勁小時候曾經試過,吐一口唾沫到自己鞋面上,絕對不是轱上去的,而是彈開來的,因為唾沫從嘴到鞋上這么點距離,已經被凍成冰渣了!可想而知這種溫度又多么可怕,多么殺人!
那種溫度,如果穿普通的皮靴或是棉鞋的話,在外面走個十幾分鐘,都能夠把腳丫子凍掉。但是這棉靴獺卻不同。棉花絮的里子、羊皮或者牛皮、鹿皮包外皮、靴獺草絮的夾層,絕對暖和!
就算是零下四十多度,穿著棉靴靴踹到雪里面,走上個一兩個鐘都不會冷。
而且東北有一個說法,說是只要腳下熱乎了,全身都不冷。所以,對冬天還要外出的人來說,這腳上的棉靴獺比包腦袋的‘狗皮帽子’還重要。
以前的東北人,也許是天寒的原因,不管是老頭老太還是姑娘小伙,都喜歡嘴上叼個火。所以煙笸籮就是家中必不可少的一樣物什,尤其是大冬天的時候。愛串門子的老娘們們,串門子進屋,往炕頭兒一坐,手里打著毛線、嘴里叼著個蛤蟆頭、嘴里嘮著家長里短,別提多樂呵了。絕對是一大享受!
至于說‘酸菜缸’能成為一營卻也并不勉強。與前兩寶比起來,其重要性毫不遜色!
東北秋后就天寒地凍,可比不得南邊,冬天還能見著點綠色。張勁還記著小的時候,冬天一共就三樣菜,白菜、土豆、蘿卜。有的家里過的仔細,頂多能自己發點豆芽,或者用花盆種點蒜苗啥的。每年秋天的時候,每一家都會一次買上幾百斤土豆、白菜,弄到菜窖里存起來。要一直吃到來年夏天,有新鮮菜上市的時候。可以想象,五六個月的時間就吃這么三樣菜,那是什么味道了。盹白菜、炒白菜、涼拌白菜,土豆絲、土豆片、土豆塊,蘿卜蘸醬、蘿卜湯、蘿卜團子…那真是讓人吃的夠夠的。
多了一個酸菜缸,相當于把菜的種類從三種變成四種,可見這酸菜缸的重要性。而且血腸氽白肉、酸菜肉餡的餃子更絕對是當時東北的‘絕代’美味!
當然,那個年代的肉雖然已經取消的肉票,但是也絕對是奢侈品。八九毛一斤的五花肉,一塊多錢一斤的后悄、前槽,在那時候張勁的眼中,國宴也不過如此!所以氽白肉也只有鄰居親戚家里殺豬的時候才有機會吃一次,酸菜肉餡的餃子也是難得吃一回。
因為父母也把家搬到了京都市,張勁從學校畢業之后就再也沒有回過黑省的老家。所以有了鹿家老舅這個黑省剛剛過來的老鄉,聊的也頗為熱乎。聊聊今年的第一場雪,聊聊興凱湖的白魚…
就在張勁和鹿家老舅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其他的哥兒五個也終于停止了咳嗽,理順了氣兒。不過他們可不敢繼續叼著蛤蟆頭,像是張勁一樣噴云吐霧了,而是都心有余悸的掐滅了剛剛抽了一口的旱煙卷,重新換上了過濾嘴的機制煙。
美美的抽了一口又柔又順的中華后,羅備這才想起一個問題,開口問道:“老舅啊,你怎么自己過來了?咋沒讓婉婉送你過來呢?”
“送啥送?我又不是不認識路?再說了,這酒桌明顯就是屬于咱們男人的戰場,讓她一個丫頭片子瞎摻和啥?”鹿婉的這位舅舅噴了一口煙之后,大咧咧的說。
“您認識路?您不是今天剛到的么?”
胡東岳好奇的疑問換來的是這位老舅的一個大大的白眼,“跟你說,你們可別拿咱當沒見過世面的山炮。告訴你們,我當年來深市的時候,你們估計還背著書包老老實實的在教室里窩著呢!不知道吧,你老舅我可是當年第一批駐港部隊的,港市、深市比你們熟!”
兄弟幾個肅然起敬。
說實話,張勁這哥兒幾個對于大部分制服職業都沒有什么好印象。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能公平執法。
而唯一能讓他們佩服的只有兩種制服,一種就是這抹軍營綠。每一次洪災、地震、火災,總是能夠看到這最讓人安心的綠色,‘子弟乓’這個名號未被玷污。
另一種就是消防的橙紅。這是一些總是出現在最危險地方的人。
至于其他的制服們…
見到這哥兒幾個臉上的神色,鹿婉的這個舅舅更加的得意,“還有,你們知道我姐家的小婉為啥畢業之后跑到深市來么?那就是我給她出的主意!因為這個我姐可是沒少埋怨我!”
說完,他又在羅備的背上重重的拍了兩下,“小子,知道不?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哪能娶到這么好的媳婦!”
羅備只能唯唯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