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一聲清脆的門鈴聲后不久,厚重的實木防盜門被輕輕打開。接著,一個有著威嚴氣勢的中年婦人的臉從打開的門扉處露了出來。當開門的中年婦人看到一臉笑容看著自己的少女時,臉帶慈藹的笑了:“死丫頭,回家來還要麻煩媽媽來開門!又忘了帶鑰匙了?”
“媽,我這不是沒有倒出手來么?連門鈴都靠我這腦袋幫忙呢,快幫我接過去,重死了啦…”少女撒嬌似的說。
這時候中年婦人才注意到,原來自己女兒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尺半多高的黑陶壇子,看來分量似乎不輕。
把少女讓進門后,中年婦人連忙伸手接過女兒懷里的壇子,伸手掂量了兩下后,婦人好奇的對正在彎腰換鞋的女孩說:“菲菲,你不是和小風出去玩了么?到哪兒弄了這么個壇子回來?這里面裝的是啥啊?”
聽名字就知道,這抱著黑壇子回來的少女正是剛剛從張勁家刮地皮回來,衛風的小女朋友藍菲菲。而這個中年婦人,自然就是何曼麗,藍菲菲那個貴為深市勞動局長的母親了。
聽到自己的母親提起自己帶回來的黑陶壇子,藍菲菲有些得意的說:“絕對是好東西,你猜猜!”
藍澤棟身為有著常委身份的副市長,在得到巨大權力的同時,也不得不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比如說假期。
當藍澤棟再次把周日的假期在忙不完的工作上消耗殆盡后,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中。剛剛打開門,他的寶貝女兒藍菲菲就像是一只翩翩飛舞的蝴蝶一樣迎了上來,一副笑語嫣然的表情說:“爸爸,你怎么才回來?星期天也不能歇一下啊!”這個女兒還是很知道心疼父母的。
見到女兒,顯然讓身心俱疲的藍澤棟很開心,這一點從他眼中快要滿溢出來寵溺就能看得出來,但是他還是裝作不滿的樣子哼唧了兩聲陰陽怪氣的開始批評起自己的女兒來:“你不是天天和姓衛的小子黏到一塊兒,早就把老爸老媽給忘了么?天天連家都不回,今天太陽是從哪邊出來的,你居然跑回家里來了!”
藍澤棟雖然覺著衛風這個天生從政的材料是一個前途無量的家伙,從內心來講對他還是有點欣賞的。但是由于自己女兒的緣故,卻讓衛風這個本來應該能合自己眼緣的年輕人變的面目可憎起來。尤其是一年前,當藍澤棟知道衛風居然把自己看護了十幾年,還是冰清玉潔的乖乖寶貝女兒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給‘叼走’吃掉的時候,更是雷霆大怒,恨不得將敢于玷污自己女兒清白的衛風剝皮、拆骨、吃肉才能解恨。如果不是被衛風甜言蜜語收買了的何曼麗和抱定非衛風不嫁心思的藍菲菲拼命阻止的話,他這個手握重權、一向公私分明的副市長,差點就要不惜以權謀私一次,也要給衛風好看。至少以藍澤棟的地位和權勢想讓一個小小的科級待遇的主任科員官途盡沒,甚至讓他鋃鐺入獄的話,并不會很困難。畢竟,在這個‘經濟’當先的時代,沒有幾個政府公務員能把自己的屁股擦的那么干凈的。衛風這個小子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雖然現在藍澤棟已經勉強的接受了衛風的準女婿身份,甚至當衛風的上司因為自己的關系而對衛風的著意提拔的時候也并沒有阻止。但是每當女兒提起衛風這小子,露出甜蜜表情時,他還是忍不住心中泛起陣陣酸氣。
顯然,他在吃衛風的醋。
不是有人說過‘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么?’藍菲菲的上輩子肯定和藍澤棟的上輩子感情匪淺,好的遠勝于普通情人。至少也是對正室有著強大威脅的小三!
在父母面前,藍菲菲可沒有在衛風身邊時那么乖巧,聽到爸爸的調侃,這妮子頓時不干了,拉過媽媽的胳膊就拼命的搖著,告起狀來:“媽,你看我爸呀!哪有他那樣說自己女兒的?女兒哪有那么不顧家啊?媽,快幫我批評他。快呀”
女兒求援,當媽的當然要挺身而出了,于是何曼麗連忙附和道:“就是,你爸就會胡說,我女兒自然是最貼心的了。走,閨女,幫媽做菜去,我們不理他。”
“哼!”藍菲菲對藍澤棟做了一個鬼臉后,說著:“不理你了。”就隨在何曼麗的身后鉆到廚房中去了。
因為藍澤棟和何曼麗的工作都很忙,而藍菲菲這兩年來又總是和她的‘風風’黏在一起,一個禮拜也難得回一次家,所以一家三口難得湊到一桌吃飯,何曼麗準備的飯菜自然十分豐盛。飯菜上齊后,三人圍著飯桌團團而坐,吃著、聊著,其樂也融融。
剛剛吃了兩口,藍菲菲突然放下筷子跳了起來:“糟了,糟了,差一點就忘了!”說著就向廚房跑去。一會兒,當她再次跑出來的時候,懷里正抱著之前回來時,寶貝似的黑陶壇子。
女兒怪異的舉動,讓藍澤棟一愣,對自己老婆好奇的問:“老婆,菲菲這是干嘛呀?”
何曼麗也郁悶的說:“誰知道了,這丫頭回來的時候就抱著這個黑壇子,跟個寶貝似的。問她里面裝的是啥,她不說。我要打開瞧瞧吧,她又不讓。神神秘秘的!”
終于,藍菲菲用黑陶壇子中的液體把兩個特意拿來的水晶高腳杯注滿后,將其中的一杯遞到何曼麗的唇邊,用充滿誘惑的口氣說:“媽,嘗嘗,好喝不?”
何曼麗在女兒的勸說下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高腳水晶杯中顏色瑩翠欲滴的液體后,將信將疑的舉起酒杯,優雅的小小泯了一口。頓時,這個嘗遍世界各種美酒的女強人陶醉了。她可以發誓,自己曾經喝過的近千種美酒沒有一種能夠及得上這口酒的香醇和綿滑,沒有任何一種酒能夠帶給這個胃口已經養刁了的女人以這種仿佛瞬間墮入唯美夢幻般的感受。
于是,這個年過四十的女強人也如同衛風、肖非他們這些第一次喝過這種酒的人一樣,目光迷離了。
見到自己口味堪稱刁鉆的老婆露出這種如墮夢境的樣子,閉上眼睛一臉陶醉的久久不語,藍澤棟驚詫了,好奇的想要端起另一杯翠碧的液體,也想要嘗嘗。但是,藍澤棟的動作立即被藍菲菲給制止了:“不給你喝,誰讓你那么說人家的!”藍菲菲一臉的嬌嗔,顯然對自己老爸說自己不顧家的言論仍然耿耿于懷。
被女兒嬌嗔吵醒的何曼麗還沒等眼睛睜開就連忙附和道:“對,不要給你爸喝!這是女兒孝敬媽的,給他就糟蹋了。”一直秉承著夫妻同心理念的她,在絕世美酒的誘惑下,毅然決然的和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男人劃清了界限。
藍澤棟郁悶了,揣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對已經站在統一戰線的母女倆說:“切,誰稀罕?我老藍這輩子啥好東西沒喝過?不喝就不喝!”
藍菲菲看著自己一直高高在上的爸爸如同棒棒糖被搶走的孩子一樣的表情,‘咭咭’的笑了,挑逗似的說:“爸,雖然這酒不能給你喝,但是可以給你聞聞哦!”說著,調皮的端起藍澤棟搶奪未遂的高腳杯在他的面前鼻端輕佻的晃了一圈。
頓時,一股夾雜著香甜的醉人清香在藍澤棟的鼻翼裊裊飄過,誘的他忍不住不顧形象的深吸了兩口氣。這香味簡直太誘人了,即使是藍澤棟做為一位‘酒精’考驗的黨員,也有些受不住這種誘惑了。
這時候,被誘出酒蟲的何曼麗一邊陶醉無比的淺啜這杯中如玉美酒,一邊用夢幻似的語氣說話了:“乖菲菲,告訴媽,這酒你是哪里來的?”
藍菲菲先是收回挑逗自己老爸的那杯酒,遞到自己嘴邊輕啜一口,才得意的回答說:“昨天我和風風去張勁大哥家了,這酒就是張勁大哥自己釀的。怎么樣?好喝吧?”
被勾出酒蟲的何曼麗根本就舍不得放下手中酒杯,仍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泯吸著,嘴里回答:“嗯,好酒!這個張勁是衛風的朋友吧?就是你這段時間一直在我面前念叨的那個做菜‘天下第一’的?”
“嗯!”藍菲菲品著嘴里酒水的余香,重重的點頭,“就是他。原來在學校時,是風風宿舍的老大。”
“雖然沒有吃過他做的菜,不知道他的手藝有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但是這酒可比那些天價的波爾多、拉菲之類的強多了。不夸張的說,這絕對是我喝過的最好的果酒。”對于嘴中無論酒色、味道還是口感都堪稱完美的美酒,何曼麗不吝夸獎。
咽下之前那口一直在舌尖齒隙流動的美酒后,藍菲菲與有榮焉的夸贊道:“那當然。什么拉菲、拉圖、奧比昂…這些哪及得上張勁大哥的酒?聽張勁大哥說,這酒叫‘軟玉’。是蘋果、白梨、荔枝、春桃為主料,輔以枸杞、紅棗、話梅、陳皮什么的為輔料的四果酒。只有讓蘋果的微酸、白梨的淋漓、荔枝的清香和春桃的綿滑完美的配合在一起才能稱得上是‘軟玉’呢!”
“軟玉?嗯,名不虛傳,貼切!”趁著母女倆陶醉在美酒美味中時,悄悄盜過壇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的藍澤棟忍不住瞇著眼睛,開口評價說。
這時候才發現老爸偷酒舉動的藍菲菲頓時嬌嗔起來:“爸,你賴皮,這酒沒有你的。這是給我和媽喝的。”說著就要上前去把藍澤棟手中的酒杯搶下。
食髓知味的藍澤棟自然不會讓藍菲菲得逞,避過藍菲菲伸過來搶奪的手,牢牢護住手中的酒杯,故意作態的板起臉說:“菲菲,不許這樣。哪有女兒有了好東西卻不跟爸爸分享的?這么些年,爸爸白疼你了!”
“誰讓你之前那么說人家的?就是不給。”藍菲菲撅著嘴一臉嬌憨。
“那好,爸爸收回說過的話還不行?至少從這件事上,姓衛的小子還有點好處!”
“那也不行!”藍菲菲氣鼓鼓的說,“張勁大哥說‘軟玉’能美容,就應該我和媽媽喝。你要是想喝,等明天我到風風那里給你帶一壇‘溫香’或者‘佳人’回來。”
“溫香?佳人?那是什么?”藍澤棟夫妻倆異口同聲的說。
“‘溫香’是黃酒,‘佳人’是米酒,都是張勁大哥自己釀的酒。他說‘溫香’可以壯筋骨,暖腸胃,而且香醇可口所以叫‘溫香’。而‘佳人’甜糯,像是吳越美女一樣,所以就叫‘佳人’,還說‘佳人’有益腎脾。”藍菲菲按照張勁曾經解釋過的那樣,耐心的解釋說。
“釀了好幾種酒?這小子還挺有本事的啊!別的不說,只要他想,就憑這‘軟玉’就足夠讓他富甲一方了。”何曼麗感慨的說。
因為相比于家世來說,衛風一直處于弱勢的一方。如今見自己男人終于有了讓父母嘆服的方面,雖然只是衛風的兄弟而不是他本人,但是藍菲菲還是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說:“聽張勁大哥說,還不止如此呢。他還有幾種白酒叫什么‘名將’‘良相’‘國士’‘刺客’啥的,聽他說那才是男的最喜歡的酒。可惜,要倒明年才能出窖。不然的話,明天我就能搬回來讓你們嘗嘗。”
“凈瞎扯。這一壇子酒別看不起眼,而且現在還沒啥名氣,但是以這品質來說,貴著呢,估摸著碰到識貨的人的話,大幾千上萬都有的是人搶。如果炒作起來成了名牌,陳年波爾圖的那些名酒還真就未必能夠蓋得過它的風頭去。那價錢可就更加可觀了!這么好的東西,就算那個叫張勁的小伙子和小風再好,也不可能隨便送啊!”做為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人,何曼麗很懂得人情世故。
“才不會呢!聽張勁大哥、肖非三哥和風風說,他們的關系比親兄弟還親呢。能夠拿得出來的東西根本不分你我。”藍菲菲不服氣的辯駁道。不過這個丫頭雖然單純,但還是沒有傻到將他們的原話說出來,他們的原話是‘除了老婆之外,包括兄弟的這身肉,看上啥就拿走啥,不用跟我打招呼!但是事先聲明,骨頭上的肉剃光之前可不帶打咱小兄弟的注意的!這年頭,公公不好當啊!’
女兒的話,讓藍澤棟和何曼麗這兩個堪稱大佬的土皇帝也不禁眼睛一亮。
于是,從第二天起,藍菲菲就像是螞蟻搬家一樣,來回的往返于衛風家和自己家之間。壇子挺重,她每次也只能帶回去一壇子。盡管如此,從老大那里刮來的六壇子酒,最終衛風也僅僅享受到了一壇子而已。而且這一壇子還是和藍菲菲兩人分享的。除了酒之外,就算是帶回來的幾小壇腌菜都十有八九的被藍菲菲這個顧家的內奸搞回到自己家中。
最痛苦的是,對于不斷流失的‘財產’,衛風雖然心痛,但還要違心的鼓勵藍菲菲繼續這樣干,沒辦法,準備當人家女婿的,在面對泰山泰水的時候,不得不做出‘巨大’犧牲。如果這時候露出小家子氣的話,多敗壞形象啊!
“等有時間說啥也要再去一趟老大那里,就算是幫老大減負吧!那么多酒老大肯定喝不了,可別浪費了!”衛風惡狠狠的想。對于‘層層盤剝’這種活計,當了多年公務員的衛風顯然還是頗有心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