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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氣悶

熊貓書庫    花開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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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要把那賤/婢叫來問一問!

  看她是依仗什么,敢這樣膽大妄為。

  范氏冷笑。

  妻妾之間是天壑,費氏不守規矩,自己就是發落她,大夫人知道了又能怎樣?

  如果人人都像費氏一樣,以為討好了俞敬修就能為所欲為,那豈不是天下大亂?

  念頭閃過,范氏的臉色更冷了。

  墨篆看得明白,不用范氏吩咐,去喚了費氏過來。

  范氏望著她那眉眼普通卻因為神態自若而顯得落落大方的面孔,心里無端的就是一陣煩躁。

  “你昨天去云繡坊拿買了幾方新帕子之后,又去了哪里?”范氏目光如霜地望著費氏。

  費氏笑道:“去了針匠胡同閔小姐那里。”

  范氏愣住。

  她以為自己這么一說,費氏肯定會慌慌張張、支支吾吾地找些借口來搪塞她,那她就可以說出自己的發現,然后趁機喝斥費氏一番,在費氏猝不及防的時候狠狠地教訓教訓費氏。

  卻不曾想到,費氏竟然如風輕云淡般的坦然承認了!

  費氏是什么意思?

  難道她就怕自己責備嗎?

  不就依著自己是大夫人的人嗎?

  想到這些,大夫人給丈夫送妾的羞辱和費氏背著自己對俞敬修的趨從,如舊仇新恨,一齊涌上她的心頭,讓她頓時心如火燒。

  “誰讓你去的?”范氏回過神來,學著俞夫人發脾氣的樣子“啪”地一聲拍炕桌上“你以為你是誰?你當著我說是去買帕子,卻偷偷摸摸去串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難道大夫人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在范氏提到大夫人之前,費氏都一直低眉順目地站在那里聽著。待范氏提及大夫人的時候,費氏猛地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絲凌厲,打斷了范氏的話:“大奶奶還請息怒。我那天的確是要去云繡坊買帕子。不過出門的時候正巧遇到大爺,大爺說,眼看著要過元宵節了,也不知道閔小姐那邊的備得怎樣了?去年冬天的時候和高麗人開了仗,銀霜炭有錢也買不到,閔小姐那里,還是立冬的時候買了五車。今年倒春寒,只怕閔小姐那邊的炭不夠用。早知道這樣,當時就應該多買些備著了。讓我去看看,順道給閔小姐送五百兩銀票過去。

  “我原想來回大奶奶一聲的,可巧大爺前腳剛走,就遇到了夫人。

  “夫人當時就把我訓斥了一番。

  “說這還沒有出正月十五,我就到處亂跑,讓我沒事就好行在家里呆著。還問我大奶奶知不知我要出門的事。

  “我怕夫人說我不懂規矩。忙回夫人,若不是大奶奶點了頭,我是半步也不敢走出垂花門的。

  “夫人不置可否。見我手里拿著一疊銀票,就問我去干什么?

  “我不敢隱瞞,把大爺讓我給閔小姐那邊送銀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夫人。

  “夫人什么也沒有說,就由束媽媽扶著走了。

  “我夫人的樣子,沒有阻攔我的意思,心里又惦記著大爺的吩咐,先去的針匠胡同,然后才去云繡坊買的帕子。”

  “你說什么?”范氏如遭雷擊,面色剎那間蒼白如紙“你說夫人知道你給閔小姐送銀子的事?”

  費氏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又道“上次我給閔小姐送臘八豆的時候,正巧束媽媽奉了夫人之命,到廚房去拿臘八豆,說是本司胡同的計夫人喜歡吃,夫人過兩天要去計家串門。特意帶一些給計夫人嘗嘗。知道我要給閔小姐送臘八豆,束媽媽還告訴我哪樣的豆子好,哪樣的豆子不好…”

  “你,你…”范氏氣得渾身發抖,想指著費氏破口大罵她一頓,偏生她從小到從來不曾罵過人,不知道該樣開口,可如果不指著費氏大罵一頓,她這胸口就像堵著一團火,燒得她難受。她指了費氏半晌,才從牙縫里蹦出了一句“你口蜜腹劍,卑鄙無恥…”

  費氏聽著一陣誠惶誠恐,上前兩步就跪在了她的面前:“大奶奶,我句句是實。要是您不信,可以讓墨篆姑娘去問廚房的白婆子,當時她也在場,就是她幫束媽媽和我裝的臘八豆…”

  范氏聞言身子搖晃了幾下,人突然朝后一癱,就這樣昏倒在了臨窗的大炕上。

  “大奶奶,大奶奶…”墨篆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兩腿發軟,抱著范氏的身子就哭了起來。

  費氏哧溜就爬了起來。

  “怎么了?大奶奶怎么了?”她撲了過去。

  要不是這個費氏,大奶奶又怎么會被氣得昏了過去。

  墨篆心帶恨,手肘狠狠地朝著費氏的胸口就拐了過去:“走開!還不快去叫人來。”

  費氏沒有想到,被撞得齜牙咧嘴吸了幾口冷氣,望著墨篆的背影臉上掠過一絲陰霾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一面高聲喊著之前被范氏遣出去的丫鬟、婆子,一面再次湊了上去,然后沒等那些丫鬟、婆子進來,她就滿臉擔憂焦慮的神色道:“墨篆姑娘,這樣不行!就算是這個時候去請大夫,等大夫趕來,黃花菜都要涼了。我從小就照顧生病的表哥,大夫曾經告訴我,萬一遇到這樣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掐仁中——一掐就會醒。”說完,使勁地將墨篆擠到了一邊,自己扶了范氏,朝著她的仁中掐去,還在這期間吩咐墨篆“快去倒壺冷水來,等會大奶奶醒了,也好定定神。”

  那些丫鬟、婆子已經魚貫著走了進來,見費氏給昏迷了的大奶奶掐仁中,兩個年老些的還上前去幫忙。

  墨篆見費氏不是信口開河,自己站在一旁不敢走,吩咐個小丫鬟去倒了杯冷水來。

  費氏見了,讓身邊的一位媽媽掐著范氏的仁中,自己端過茶盅,吸了。冷水就噴在了范氏的臉上。

  范氏“嚶嚀”一聲。

  墨篆大喜。

  費氏神色激動:“太好了,大奶奶沒事了…”說完,又吸了。冷水。“撲”地一聲再次噴到了范氏的臉上。

  這樣折騰了好一會,范氏終于清醒過來。

  墨篆喜出望外,上前撫了范氏,伺候她在炕上的大迎枕上靠下。親自沏了杯茶服侍范氏喝下,見范氏滿臉的水,連大紅遍地金的通襖袖前襟都打濕了,又吩咐那些丫鬟打了水給范氏凈面,開衣柜拿了件玫瑰紅四季如意的褙子給范氏換上,讓丫鬟去跟俞總管說一聲,請個大夫來給范氏瞧瞧…

  等忙完了這些。已是黃昏。

  范氏感覺到仁中處火辣辣的痛,一照鏡子,這才發現,仁中早被處被指甲掐破了皮,又紅又腫,只是先前心中有事,不曾感覺到而已。

  墨篆氣得跳了起來:“我去找那個費氏…”

  “你回來!”范氏喝住了墨篆“我連個妾室都鎮不住——你難道想讓那些俞家的婦仆看我的笑話不成?”

  墨篆訕訕然地轉了回來。

  范氏牙齒咬得緊緊的。對墨篆道:“你去打聽打聽,是不是如費氏所言,家里的人都知道了針匠胡同的事。只有我們被瞞得死死的…”

  沒等她的話音落下,墨篆已臉色大變,低聲應了句“是”垂著腦袋出了范氏的內室。

  范氏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炕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嫡庶不分,就沒有規矩。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沒有方圓,哪還有行事的準則。沒有行事的準則,族里的人就會亂來。

  俞夫人是宗婦,應該很清楚這些才是。怎么會容忍閔氏的存在呢?

  可聽那費氏的口氣,卻不像是在扯謊的樣子。不然她只有一查,費氏就會穿綁。

  想到這里,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自己的丈夫,怕閔氏元宵節過得冷清,專程讓費氏去探望。天氣冷。怕閔氏凍著,送去五百兩銀子…就像待她似的…小日子來了,會沖紅糖水給她喝。到了夏天,知道她身子弱,不讓丫鬟給吃用冰鎮過的東西…

  曾經屬于自己的柔情,現在卻放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范氏就像喝了半瓶醋似的,酸溜溜的。

  正思忖著,墨篆折了回來。

  她緊緊的拒著嘴巴,面色如土。

  范氏心里“咯噔”一下,面帶哀求地朝墨篆望去。

  墨篆的眼淚就叭嗒叭嗒地落了下來。

  范氏只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癱在了床上。

  一時間,屋里子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范氏不死心地問墨篆:“白婆子怎么說?”

  墨篆低著頭:“…早些時候,大爺還曾讓費氏給針匠胡同那邊送過魚鲞,家里的人好像都知道…”

  范氏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沁出。

  “他到底要干什么?這樣打我的臉,難道他就體面嗎?”她神色哀怨,扎掙著要坐起來。

  墨篆忙上前扶了范氏。

  范氏卻一甩手,推開了墨篆。

  “我要去見婆婆。”她喃喃地道“我要問清楚,她為什么這樣?不僅不攔著,還任他為所欲為…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子嗣的事,我難道就不急嗎?我愿意自己膝下空虛嗎?我我不是買了好幾個身世清白、容顏出眾的丫鬟服侍德圃嗎?是德圃自己不愿意,我有什么法子…”說著,她目光呆滯地一動不動坐在了那里。

  墨篆見她神色不對,有些慌恐地喊著“大奶奶”。

  “他心里有我的時候,也是不愿意碰別人…”范氏一把抓住了墨篆的手“他不喜歡我找的那些丫鬟…我還以為他心里惦記著我…原來不是…是惦記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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