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道書入手法力真印 五日之后,昭幽天池之中,有功德院中長老到來,這是奉了掌門真人之命,要將門中一本修道功法傳予張衍。
原本功德院中長老個個德高望重,資輩甚高,若是弟子得了立下大功,便是要上功德院換功訣法器,他們也總要拿捏一番,便是真傳弟子,如果稍有不敬,便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更無有親手將功法送上門去的道理。
但此次因掌門真人特意關照,不許將下賜法門之事泄露出去,是以只得選了一名長老來此走上一遭。
張衍先前已收到了飛劍傳書,是以早早便在洞府之內恭候,來者一踏入大殿之中,他卻意外發現,此人居然還是一位舊識,便笑著稽首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龔長老,快請上座。”
龔長老哈哈大笑,大步而來,起手還禮道:“張師弟,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啊。”
張衍打量了一眼,多日不見,這位長老紅光滿面,滿頭半黑半百的頭發如同染上了一層油蠟一般,光可鑒人,精神之好,無以復加。
張衍在品丹大會上大大掃了玄門世家的臉面之后,龔長老就把積累了百多年的郁氣都給放出來了,大大的長了一把臉,胸臆之中更是舒坦無比,因此他得知此事之后,便主動請纓,欲將這門下賜功法親自送到張衍手中。
兩人寒暄落座,龔長老笑呵呵地言道:“門中五功三經,共是八門功法。以老夫來看,交予師弟這門功法高深艱澀,溟滄派自開派以來,也甚少有人修行。不過掌門真人自有考量,輪不到我這個半死的老頭子前來置喙,但修行之中,若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卻可去那小寒界中一行,當有所獲。”
張衍若有所思道:“小寒界?
龔長老神色認真,點頭道:“正是,小寒界!”
溟滄派中除了龍淵大澤之外。另有先賢大能開辟而出的數個小界洞府,這小寒界便是其中之一,
此處原來是歷代弟子參關閉死之所。
修士功行到了一定關隘,或覺自覺壽數無多。試圖突破境界,那便可入此處潛修。
小寒界中有條不成文的立規,若是于界中參悟本門功門,都要在所居洞府之中寫上過往修煉之的心得體悟,刻作文字。以備后來之人參詳查閱。
龔長老看到這門功法極難修習,是以特意告知張衍,若是實在沒有頭緒,可去小寒界中尋覓先人留下的述言。不管有用沒用,總能有幾分助益。
張衍想了想。明白這是這位長老的一片好意,便站起身。拱手致謝道:“多謝龔長老提點。”
“哪里,哪里。”
龔長老也是笑著站了起來,張衍謙虛有禮,丹成一品之后,卻并無一點心高氣傲之意,這極對他的胃口,而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玄門世家弟子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探手入袖,取了一只牌符出來,交到張衍手中,溫聲道:“那看守小寒界的袁長老與我頗有幾分交情,你若有疑問,可隨時持此牌符來尋老夫,我帶你去見他。”
張衍大方收下,拱手笑道:“長者賜不敢辭,翌日有閑,當上門拜訪龔老。”
龔長老又是一陣開懷大笑,言道:“好好,老夫那處陋居,雖無美姬妖妾,燕舞鶯歌,但靈果佳釀卻有的是,我一人獨飲也是無味,你若能來,我當開門相迎。”
龔長老與張衍攀談了一會兒,借口有事,將那盛放功法的玉匣往桌案上一放,便告辭離去。
龔長老走后,張衍坐了片刻,隨后拿起玉匣,掐指運起法訣,眼前陣門立時變幻,露出一方大門來,他起身往前一步,便自落入主府之中。
他往那玉榻之上盤膝坐定,便將那玉匣拿到面前,掀開盒蓋,其中鮮紅軟綢之上,露了一枚玉簡出來。
他微微一笑,伸手將此物持在手中,稍一催動,靈氣往里探入,只一個運轉,便化作一張金亮閃閃的符箓,往他眉心之中就是一跳,霎時間,自有無數符箓文字從腦海之中閃過。
此功法名為《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乃是溟滄派中五功三經之一。
五功三經中的“五功”是分別對應五行相屬的法門,門中弟子有專一習練的,亦有兼修旁顧的。
而“三經”則并不注重相屬,人人皆可習得。例如其中《云霄千奪劍經》,乃是專修劍道之法,渾身法力如何駕馭,莫不是為配合劍法而修。
而這本《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為溟滄派開派祖師所傳,乃是少有的一本能自行推演“法力真印”,大道玄功的上乘法門。
修士到了化丹境界之后,第一步便是要吞食天地秀氣,萬物精粹,地脈煞靈,從而煉化丹力,直至丹力長無可長,增無可增,此時便需奮力打破“殼關”,如此便可踏入那第二重境界。
到了這一重境界之后,便需凝聚“法力真印”。
此印乃是修士日后成嬰關鍵,若是丹力不足,氣息稍聚即散,根本不足以穩固真印,那結嬰一事便無從談起。
這也是為什么下三品弟子終生無望再進一步的緣故。
凝聚法力真印本是一大難關,但若一個門派數千上萬載的傳承下來,師徒之間如功法相同,那長輩可為晚輩弟子傳一枚“真印種子”入丹,弟子借此便能凝聚法力,省去了許多摸索功夫。
但此“真印種子”因為長輩所賜,所以并不能和弟子自身完全契合,是以待弟子法力穩固之后,仍需調理氣機,將長輩真印慢慢化去,融合,最終再成就自身真印。
在此過程中,先前演化那枚真印之時所蘊丹煞若無法盡數轉為己有,便會造成丹煞外泄。
這也是為什么當日張衍在英羅島上見到荀長老時,此人行走之間一副山搖地動,風火噴涌的場面,這是他在將那些無法吸納在體內的煞氣散去。
可玄門世家那又不同,長輩與后輩弟子血脈相連,若是修習功法一樣,再加上成丹之品接近的話,那么所傳下的真印之種便能近似完滿的契合,浪費的煞氣自是稀少,如此一來,未來成就也就越高。
在此一方面,玄門世家卻是稍勝師徒一籌。
而張衍丹成一品,幾乎無有前人之路可尋,可沒有人可以助他,是以只能靠自己去凝聚法力真印,是以他一回山門,就瞄上了這本《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
張衍最怕的便是修行之時無有頭緒,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然而有了這部功法之后,就能為他指明大道方向,知道腳下之路從何而來,又要往何處而去,
休看如此簡單的一步,結果卻是天差地別。
這門功法之所以修習之人甚少,那便是因為習練不易,練此法者需會推演蝕文,又要能闡明道理,然而世間懂得蝕文的有不少,但是真正說得上精通的,又愿意埋頭深研的卻是少之又少,是以這一關就攔死了許多人。
然而此還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推演盤算如何凝聚法力真印,此過程中不知要耗磨去多少時日,特別是若走上了歪路,那前番所耗費的心血便是全功盡棄,需推到重來,運氣不好,便是練到老死,也不見能練成。
是以除了那些有大毅力,大恒心,大智慧之人外,多數都在此經書面前望而卻步了。
然而張衍卻是不懼,有了這門功法指明道途,有了明確方向,那些細枝末節之處他自可以用殘玉推演,兩者可謂相得益彰,互補長短,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
不過眼下,他最需解決的卻是“殼關”,就是阻攔化丹修士成就大道一座難關。
修道人丹成品階越高,則此關越是牢固,便越是難以撞破。
通常丹成下三品的修士最是容易跨過此關,然而卻會卡死在法力真印一途上,因此闖過去了也并無大用,終其一生,也是在化丹二重境上徘徊,再也不得寸進。
中三品則略難,而上丹成上三品最為難破,張衍丹成一品,自是難上加難,這也是萬事萬物造化奇妙,這世間冥冥中自有天數運轉,沒有完滿無缺之物。
不過若能一步跨過去,撞開這天地枷鎖,那么日后成就,也是遠遠凌駕于他人之上。
張衍自信一笑,心中卻是升出一股舍我其誰的氣概來!
如今有了《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再加上手握殘玉,若是連他也找不到那撞破“殼關”之法,那么這世上便再也無人能夠成功了。
這時,那小壺鏡中一陣晃動,其中有聲音傳出道:“老爺,山門之外,有一名自稱北辰派前來的修士,欲要拜見老爺。”
“北辰派?”
張衍把手一揮,這鏡面之上就浮現出那人身影來。
他看了一眼,見那修士三旬左右,頜下留著短髯,正耐心立在山門之前,身后跟著數十人,不是女侍便是力士,便笑道:“原來是嚴振平嚴道友,鏡靈,請他入大殿安坐,先命商裳前去招呼,我稍候便去與他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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