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半日間,沈柏霜便通過兩界關門回了山海界,并將那所獲白石交予了宗門。
齊云天看過之后,沒有貿然收入庫藏,他判斷此物除了張衍之外,恐怕無人能弄得明白底細,便就關照弟子送到了天青殿上。
張衍很快便拿得了此物,他拿在手中觀看,這白石能連通界關,劃分靈機,若是在他未曾成就真陽之前,算得上是十分有用,然而現下萬空萬界圍繞他自身而運轉,可隨意可開合界關,更有連真碑持握在手,運持靈機,定序天地,早已用不上此物了。
除非有門中修士攜此去到他氣機涵布之外,那或還有幾分用處,但這也只是暫時,只要他有所感應后,一樣可以將無主地界拉入自身部宿之內,是以顯得有些雞肋了。
不過他很好奇這東西來歷,憑一般人的手段可祭煉不出此等寶物來。
于是神意一運,便就觀望起那過去之影。
下一刻,他已是立身在了一個寬敞洞室之內,此間擺設布置,與他以往所見到得略微有些不同。
林立石筍之下,可見有一個敞著胸膛,赤足玄衣的道人坐在煉丹爐旁,其神情凝肅,盯著爐膛之火,時不時拿捏法訣,好似在祭煉著什么,旁處只有一個童子在那里拿著寶扇不停扇動火炎。
張衍看了那道人一眼,見其修為不高,便知此人非是正主,于是往外走了一步,往外一望,見這處洞府卻是浮于虛天之上,周圍有無數碎石,但分明都是經過細心雕琢的,該是一處禁陣,而在下方則是一顆地星,但可看出這非是先天所生,而是后天開辟的小界。
他在此間看了下去,這里本是平安之地,但隨著時間推移,也漸漸有了外敵侵略,彼此爭斗了數千載,玄衣道人也不得已出面與人相搏,但其這一派最終失敗,自身也是被對頭所殺。派中之人紛紛逃離,那個童子臨走之際,卻是自那爐中取出了一物,塞入了袍袖后,就匆匆逃遁走了。
張衍看得清楚,其取走的那物,正是那枚白石,而且分明已是他手中的那等模樣,說明這等時候已是煉成了。可他覺得這里面有些不對勁,那玄衣道人雖有些道行,但絕無可能祭煉出這等寶物,是以問題或可能與祭煉之人無關。
想到這里,他目光陡然轉去,凝定在那寶爐之上。
這時才發現其形制奇異,下面只有一個鼎足,而上方也非是拱起,而是平平橫過,猶如一個丁字。
只是可惜,雖他注意到了此物,但隨著白石被帶走,周圍景象也是逐漸模糊,直至消散,再難知曉其確切下落。
他目光閃動了一下,那煉丹爐能讓他都有所忽略,而且能煉出白石這等寶物,當是一件至寶無疑。
又看了看手中白石,盡管無法憑借過去之影追查到丹爐線索,可此物畢竟是由其祭煉出來的,從道理上來說,他是可以憑此找到那此物的。
但真要找尋起來,卻并不是這般容易,這處界天若不在他自身部宿之內,那就無法感應得到,這就如大海撈針一般。
他心下忖道:“除非能找到能夠憑物推算之人,或可能找到其下落,等再見得旦易道友后,可問上一問。”
他把此石收了起來,那丹爐要能得到那固然是好,若得不到,也無大礙,有些物事,若無緣法,便強求不得,而且誰也不知道此物是否落入了其他修士手中,與其花費心思去找,那不如將此用在修持之上,畢竟修士唯有自身功行才是根本。
念至此處,也就不再去多想,仍是觀覽那些玉簡,雖此前已不止看了一遍,但隨著駕馭元氣愈發老道,每回看下來,都有不同收獲。
他在這里用心修持,不經意間,就是三載過去。
此間他并沒有忽略昀殊界,始終有留神關注,但是那些邪怪并沒有反應,甚至原先侵略入下界的也邪怪也是全數退走了,
不過并不能說其已放棄了原來目的,區區幾載,對上境修士來說連片刻都談不上,不定是在等待更好時機。
又是百來天后,外間有一股熟悉氣機到來,他神色一動,意念稍轉,就落在了某處界天之內,見這里是一處滿鋪青草的大平原,旦易正站在一株榕樹下等候自己,便打個稽首,道:“道友有禮了。”
旦易也是還了一禮,同樣口稱有禮。
張衍笑言道:“道友此去,可有所獲?”
旦易言道:“在下見了乙道友,并與他詳商了一番,乙道友認為道友考慮的不無道理,可同樣也與在下一般存有顧慮,推遲動手,固然出其不意,可要是有什么意外,怕是怎么也來不及應對了,反而早些動手,便是一次失敗,他左右也逃遁不入布須天內,還能繼續設局追剿。”
張衍灑然道:“既然兩位都如此認為,那便這般定下吧。”
要滅殺那妖物,一人絕然不可,既然兩人都是這個意見,那他也不會反對,因為這兩個選擇利弊皆有,也說不上哪個更好,哪個更壞。
旦易問道:“不知道友這里可穩妥了?”
張衍笑言道:“已是無礙,道友若有意,那隨時可以動身。”
原來他預計要兩三年時間才能稍稍收束元氣,但事實上只用了三百余日,他便已是初步運轉純熟,剩下不過是繼續鞏固成果,不過這時候還不能完全拋卻那藏空玉膜,等到什么時候他不再需要此物了,那么就距離降伏自身元氣不遠了。
旦易道:“既然如此,道友不妨與我同去拜訪那幾位,不管此行成敗如何,等如何回來,便就動手。”
張衍頜首道:“如此也可。”
旦易這時似想起什么,提醒道:“那身處之地乃是那幾位合力煉就,為了避免被妖魔尋到,平時不外交通,過去稍有些麻煩,要是不巧,一來一去恐又要幾載時日,道友若有什么事,不妨先關照好了。”
張衍稍作考慮,道:“道友請候我片刻。”
他凝意觀望,天青殿中便有漸漸凝聚出一枚玉符,隨后變為一道沖天靈光,到了虛天之上,便化融到整個界空之中。
之前雖并未暴露山海界所在,但是總得以防萬一,有法符連通祖師所傳禁陣,哪怕真陽同輩來此,也可稍作抵擋,拖延到他折返回來。
做完此事后,他便言道:“貧道這處已然無事,這便可隨道友前往。”
旦易道:“道友請隨我來。”
轉身往外一邁步,就已是踏出這方天地,張衍亦是邁步而來。
眨眼之間,兩人就穿渡過萬千界天,并在一處空空之地停頓下來,在這里氣機無法察探感應,好似一切都是空無。
旦易道:“這是幾位道友所立缺絕天,此間不存一物,不管來者是友是敵,要去往其等所在之地,則必要由此而過,而不在這里駐時長久,那是絕然尋不到出路的。”
張衍一思,認為這般做倒也是應該,若是有外敵到來,這些同輩也可以及時作出反應,不至于應對失措,下來只能耐心等待了。
旦易這時又道:“我與乙道友見過之后,又去了那頭妖物處轉有一圈,其似又盯上了一處人修主宰的界天,要是早些動手,或就能阻止此事。”
張衍微微點頭,旦易之所以堅持早些動手,恐怕也有這等理由在內。下來既然要與這妖物動手,那他總要設法弄清楚來歷底細,便就問道:“不知這妖物原身為何?”
旦易回道:“此妖本是一頭飛翼赤鼠,曾是一位前輩大能的腳力,若是這般下去,不過看守洞窟,護持弟子,沒想到其求道之心甚堅,每逢這位前輩與人論道,便就用心聆聽,偏偏悟性也是不差,總是有所收獲,那前輩見此,便索性將它收在了門下,也是其造化,后來不知如何得了一枚周還元玉,這才攀至上境。”
張衍有些意外,道:“這么說來,那元玉非是那位前輩所授了?我聞道友曾言,周還元玉極其稀少,便有生出,也多是落在大能之手,這妖物是如何得到的?”
旦易道:“這也正是在下疑惑之事,或許這里面與先天妖魔有些關系。”
張衍心中較為贊同,這里面已不是運數之事,試問被諸多大能盯上的物事,又怎可能被一個尋常妖物輕易得了去?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暗中幫襯,若是此僚早就與先天妖魔有所勾連,那么事情也說得通了。
想到那些妖魔,他沉吟一下,道:“不知道友可是知曉有誰人擅長推算物事因由下落的?”
旦易奇道:“道友是要找尋什么東西么?”
張衍坦然道:“前日時日貧道得了一塊白石,而祭煉此物所用的丹爐卻能擾我感應,似是一件至寶,要能得手,或能助我,故看有無辦法探詢一二。”
旦易聽到可能牽涉到至寶,不覺多了幾分重視,畢竟先天妖魔難以對付,只要是能幫助己方的,那一分都不可忽略,他深思片刻,道:“據在下所知,倒無有專擅此道之人,不過有一一位道友或可一試。”
而就在兩人談話之際,卻有一個聲音悠悠響起道:“這位道友所言那丹爐,可是夔足象蓋,三耳八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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