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觀山門大陣遭張衍分身轟擊,由于無人主持,霎時便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龔真人一看不好,若是不去理會,那么很可能會攻破,要是一位斬卻過去未來身的大能闖來進來,哪怕只來的是一具分身,他們一樣擋不住,哪怕人數再多也無用處。
此刻眾真神意正與玄洪上人相結,在請示了一下后,他立刻言道:“掌門令我立刻前去護御山門,不必理會其余。”
外間響動劇烈,誰也不知道大陣什么時候會被攻破,八人于神意之中商議許久,隨后趕忙離了原處,去往陣位之上守御,又將數件守持法寶被祭了出來,與那禁陣相互呼應。
在其等全力維系之下,大陣終于勉強穩了下來,只是如此,他們也無暇再去為玄洪上人出力助戰了。
玄洪上人心中殺意漸涌,他有一個殺招,哪怕三重境大修士亦可予以重創,那么更進一步取其性命也是大有機會了。但這方法代價不小不說,輕易不好動用,本來想著留給可能侵入界中的那些修士的,可眼下看來,張衍只憑一人之力似就可撼動一界了,先前擒拿下來的設想已不可取,若不及早除去,誰知又會施展出什么手段來?
在神意之中反復權衡之后,他終是下定決心,可正當想有所動作之時,忽感一陣心悸,那似有莫大危機臨頭,他循機望去,就見萬空界環那處光芒大放,而后便見一駕如青玉筑就的法舟自里穿渡而出。而在此之后,一座接一座法舟自里躍遁而出,隨其到來,一道道宏盛氣機也是沖入界中。
“此輩怎會能從界環中過來?”
玄洪上人頓時又驚又怒,這與他預計委實差得太多,他本來以為,張衍入界時用了十多年,就算有其帶路,青碧宮那些人要想進來,他也可提前知悉,還有的是充足時間做準備。
玄洪天也不是真的沒有一拼之力,他相信只要處理了張衍這個關鍵人物,將觀中殺招擺了出來威懾此輩,再付出一定代價,就有一定機會迫退來犯之敵,不見得會到那不可收拾的地步,可萬萬沒想到這些人竟然能通過萬空界環直接穿渡入界,先前沒有任何預兆,這令他所有打算盡數落空了。
而且從氣機上判斷,此刻到來之人個個實力強悍,其中有數道,更是絲毫不在他之下,憑洛山觀實力根本不足以阻擋。
他目中有危險光芒透出,“既然已是沒有退路了,那么這一界天地我又要它作甚,只要護住玄石不失,未必不能卷土重來。”
這決心一下,立刻自金水長河之中遁出一道分身,將一枚符詔取出,并往上一祭,由得其飄空而去。
彭長老自法舟之中出來,看向外間,自語言道:“這里便是玄洪天么?”
余寰諸天由于萬空界環存在,修士彼此走動頻繁,可玄洪天因受陣禁衛護,從格局上看卻是孤立在外,百萬年來,除了受得洛山觀邀請的同道,少有人到得這處,對內里情形無有人多少知曉。
通廣道人與郭舉贏二人也是隨他行出,二人感應片刻,通廣道人言道:“與張道友交手之人應是玄洪上人,”
郭舉贏訝道:“張道友分身似在攻打洛山觀山門?”
在場之人多是吃驚不已,縱然知曉張衍的本事,可本來以為其面對一派圍攻,也當占不到什么便宜,此刻應是支撐之中,但沒想到卻是兩邊都不落下風,甚至洛山觀那處已是被壓得不能出來,這等手段神通,恐怕一界天主也未必能夠做到。
彭長老卻并不奇怪,他早便清楚認識到了張衍的實力,不然也不會邀請其聯手對付青碧宮的的執守派,故從張衍獨自一人入界后,便一直很是篤定。
站在他身邊的鳳覽這時咦了一聲,望向天中,道:“那是何物?”
眾人也是仰首看去,就見當空有一道符詔正往上飄起,雖看去不過丈許長短,可卻能感覺其中蘊含了一股莫名偉力,而就在此符達到頂巔之時…
一聲開天裂地般的震響,霎時地動山搖,乾坤震蕩,便見無窮無盡,似可淹沒整個界天的水流自那虛空之中奔涌了出來,在場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是被卷入了進去!
然而此刻各人反應卻是不一,青碧宮一行人,包括彭長老在內,都是感覺如深泥濘,身外被重重壓力所圍,極難挪遁身形。不僅這般,各人彼此氣機都是感應不到,好若每一人都深陷入不同界域之內,所幸凡蛻修士可用神意交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刻不但是他們,鑒治,環渡,奕胥、積贏四界天主亦是此等感受,便頁海天天主敖勺是真龍成道,此時也感不太自在,神情凝重道:“此非尋常水流,而是經有大能之手所煉,諸位道友小心了,不準這里還有什么厲害變化。”
唯有通廣道人和郭舉贏二人卻是感覺沒有這般吃力,他們發現,只消自己持定心法,就可化去身上外力,可僅此而已,要想自在去往他處,卻也難為。
與眾人大為不同的是,玄洪上人身上卻是氣機大盛,冷笑道:“當真以為我玄洪天那么好闖么?”
洛山觀一脈奉命在此看守玄石,可不僅僅有界外禁陣和玉鯤,玄洪天之所以被冠以“玄洪”稱,那便是太冥祖師曾留下一滴玄水,危急時刻,只要祭了出來,可將此一界天地化為無窮洪潮。
哪怕渡覺修士,在玄洪之中也是寸步難行,只能隨波逐流,十成實力能用出三四分便就不錯了,與之相反的是,洛山門下修士無論何等法力道行,卻可以在這里任意游走,不受絲毫拘束。
玄洪上人此時心中一喚,一柄青光湛湛的法劍飛出,起意一指,就對著下方張衍所在之處斬來。
張衍被那水勢及身,也感有無邊大力涌上身來,轉挪很是不便,只他修得力道六轉之后,倒是甚少有回避之舉,多是正面與敵斗戰,故也影響不大,此刻見那法劍過來,只屈指一彈,就將之震開。又把法力一運,身上就有縷縷精煞冒出,將玄水隔在外間,而座下玄武卻是一聲吟嘯,就載著他躍渡而起。
玄洪上人見得此一幕,不覺一皺眉,袖中本欲拿出之物也是收了回去。
他原是想先對張衍下手,可此刻卻發現,得那玄武之助,玄水根本無法將之困束住,甚至一身戰力根未曾減損多少,而他手中之物威力雖大,卻也極易躲避,此刻便是祭了出來,恐怕也不能收效。
他慎重考慮了一下,果斷放棄了這里,抽身一遁,驟然消失不見,卻是轉而去找他人麻煩。
下一刻,他卻是直接出現了風覽身前,把手一抬,一道四四方方的法印就翻滾著落了下來。
鳳覽受水勢所困,無法躲避,他此刻雖是能祭動根果躲避,可被水勢圍困,能躲得一次,卻不能躲得第二次,故是他直接選擇了招架,一拿法訣,身上便被一層元光罩住。
出乎意料的是,那法印似并無多少威能,撞了上來,未曾激起多少動靜,可便在此時,他忽然露出愕然之色,隨即整個人驟然消失不見。
玄洪上人面無表情,一招手,將法印收了回來。
洛山觀百萬載傳承,論久遠不在青碧宮之下,為了保住玄石,歷代觀主也不會單單倚靠外間禁陣,甚至其曾以衛護祖師所留神物為借口,從玉鯤那里請教來不少強橫寶物的祭煉之法。
只是迫于手段何寶材不足,真正能煉了出來的也是有限,這玉印便是其中之一,一旦落中修士之身,或與其氣機接觸,就可將之驅逐了出去,風覽不明其中玄妙,故是上來便中了算計。
玄洪上人一個遁身,這回卻是出現在了積贏天天主觀寂上人面前,其與玄洪天以往有所過節,故是毫不猶豫找上門來。
他沖其把手一張,內中現有一枚金符,一道如日光華從中閃現出來,只是一照,觀寂上人這具身軀好似烈陽融雪一般,頓時崩塌消散。
這金符用過之后,頓時裂開一個隙縫,他卻看也不看,收回之后,又奔著下一個目標而去,用不多時,以相同手段將奕胥、環渡兩界天主分身也是化了去,只每一回那符上裂痕便擴大一分,到尋得鑒治天天主之時,已是徹底裂成兩半了。
盡管此刻他看似占盡了上風,可臉上卻無半分輕松之色,反而心情愈發沉重,縱然借助了這兩件門中至寶,接連將對手一一逼退消殺,但他知道,這番戰果其實微乎其微。
那三名天主十分老道,明知分身可能被滅,也不去用根果回避,而渡覺修士縱然第一層身被斬,可只要天外天中最后一具法身不滅,依舊可以運化法力,重合身軀降至此界,是故他這一番作為下來,也僅僅是將洛山觀被覆滅的時間往后拖延了幾分而已,并不能從根本上扭轉大局,時至如今,唯有試一試那最后一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