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云鯨性情都是溫順老實,而且沒有任何進取之心,就算有橫渡虛空元海之能,卻也從無往外開拓的想法,只希望安安穩穩的把族群繁衍下去。
而云絳卻與其他這些族人不同,性情勇銳,敢于冒險,關鍵時刻也敢于下決心,要不然也不會被被派遣來角華界中。
他動作很快,不待展、許二個慢慢思量,便與其等訂立了契誓,這時候這二人想反悔也無可能了。
不過并沒有立刻將其等放了,言稱要過得兩日,布置好一些事情,那時就可任憑他們把那云鯨帶走。
兩人雖是不滿,但眼見脫身有望,也不愿再出得什么事端,便就忍了下來。
云絳則是領著寒武到了那擺放通天晷的洞府之中,道:“為師要出遠門一趟,不知何時還能歸來,或許數十載,也或許百余載,有些話要吩咐你。”
寒武聽著有些惶恐,但還是竭力維持住表面上的鎮定,躬身道:“老師請說。”
云絳看他樣子,暗自點了點頭,道:“我這里一段內煉之術,現下傳了你,你需仔細記著。”說著,便將一段口訣傳音入其耳中。
他所習乃是力道,角華界秘武之術與此有些接近,但此界靈機不足,修煉就需要許多外藥來彌補了,他這一回帶來了不少,此回既是準備去往昀殊界,便就全部留給了這名徒兒。
隨后他取了一件法寶出來,交在寒武手中,“這一件法寶予你防身之用,只此前你需好生祭煉一番。”
待將祭煉法寶的法門傳下,他又把那兩界儀晷拿了出來,道:“為師來歷,現下還不能與你明言,非是不愿告知你,而是怕萬一事機有變,反還害了你,此座法器你且收好,此是用來溝通師門之用,只是其中靈機已是耗盡,至少要數十載積蓄方可能再是動用,若為師那時還不曾回來,你便可設法將之開啟,到時自有門中長輩來與你說話。”
他還有許多東西已來不及傳授寒武,便就留給下了幾張符箓,由得其去慢慢詳研,最后道:“還有一事,湖泊之中那頭云鯨,我以陣禁將他遮掩去了,出入之法我已傳了你,日后記得小心維持就是,他若醒來,你代他問我一件事,當年之事到底如何。”
寒武跪了下來,叩首道:“老師,徒兒都記下了,今后也不敢忘記。”
云絳喚了他起身,道:“你身份敏感,日后就在這里修習,這里有為師留下的水食丹丸,還有為師布置的聚氣陣,留給你的外藥也是足夠了,沒有自保之力前千萬不要出去。”
寒武認真點頭,
云絳把通天晷從地下取了出來,放入胃囊之中,準備將此物帶入昀殊界中,在這里間擺著,除非他自己愿意吐出來,否則誰也查探不到。把寒武留在了洞府內,他單獨從洞府動身出來,又回得那簡陋屋舍之內,拿了一張留訊符出來,擺在桌案之上。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他來至湖泊之中,把原形現了,便靜靜在此間等候。
又是一日過去,那留訊符一動,便有一個云絳留下的靈影出來,往柴房中走去,因無實質,故是穿墻而入,并對展、許二人言道:“兩位,云某手頭之事已是處置完畢,當按言諾放你等離去了,云某這里有兩句口訣,念完之后,兩位便可得以解脫。”
說著,他將口訣念出。
展、許兩人依此按引導法力,不過片刻之后,便就覺得渾身束縛盡去,重又恢復了自由之身。
云絳道:“那上古妖鯨就湖泊之中,兩位隨時可以帶走,云某就此別過了。”言畢,他身影慢慢淡去,最后如泡影一般消散無蹤。
展陌平看他如此,心下恍然,暗忖:“我道這人怎么要幾日準備,看來是懼怕我大威天宮,是以趁這幾日功夫抽身遠遁,可恨我立了誓言,無法再違背,也罷,這回就算是便是便宜此人。”
他對許婉瑩道:“這人終是走了,師妹,我等出來也是久了,待把那云鯨找到,我等就回去吧。”
許婉瑩道:“小妹聽師兄的。”
展陌平腳下一踏,煙霧騰起,帶了兩人往那湖泊來,只是一會兒,便就到了岸畔,見那妖鯨半浮在水面之上,四周都被氤氳云霧所包裹,不管實力如何,只這賣相便就不錯,他十分滿意,拱了拱手,言道:“這位道友,想來那云絳已與你說過,讓做我護法,跟隨我走。”
許婉瑩好奇看了看,道:“師兄你與一頭未曾化形的妖物說個什么。”
展陌平笑道:“師妹以往只閉門修行,也未曾出來歷練過,怕是未曾接觸過大妖,似這等上古妖物,便未曾化形,也都是有靈智的,甚至會開口說話。”
云絳看著二人,吹出一股云氣,里間有一紙法契飄來。
展陌平接來看過,發現正是先前所約定的條件,心下不覺恨恨,若是可以,他倒是想簽個主仆之約,只可惜云絳怎會留下這個破綻,早在誓言之時便定好了此事,是以他無法擅自更改,只得咬牙簽下。
隨后他便見云鯨身軀漸漸縮小,到了三尺左右這才停下,渾身籠在一團云氣之中,知是法契已定,拱手道:“今后就要仰仗道友了。”
云絳道:“道友無需客氣,我既然愿意跟隨你,自會全力維護你。”
展陌平不覺驚喜,連道了兩聲好,問道:“道友如何稱呼?”
云絳道:“喚我湛茫便可。”
許婉瑩看著他得了一頭上古妖鯨為護駕,心中也著實有些羨慕,就算宮中長老也不見得能尋到這般妖物,她道:“師兄,可能將它借小妹幾日?”
展陌平正色道:“師妹錯了,湛芒道友乃是護法,說不定有一日就可你我性命,你我當尊重他才是,豈可言借?”
同時他傳音道:“師妹,此時說這個卻也為難我,這位道友怕也不愿,待我與它混熟了,日后再提此事,便礙于情面,相信也不會回絕了。”
許婉瑩橫了他一眼,沒有再吭聲。
展陌平放出一朵錦云,與許婉瑩站到了上面,并道:“道友也請一同上來,我等這便回昀殊界了。”
云絳依言飄身上來。
展陌平心下自得一笑,這回雖然有些波折,而且當中險些以為要性命不保,可終歸還是完成了此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他一轉法力,那錦云徐徐上升,很快往高處去。
大約有行渡有兩日,遁速卻是放緩了下來,展陌平言道:“道友,這就快要到了,過去那座關門,就是我昀殊界所在,到了那里,道友就會知道,那處絕不是角華這等地界可比。”
云絳望了過去,驀然發現,這上空竟隱有一座關門,倒有些類似進出洞天小界的門戶,不過也就是它這等先天能夠穿渡虛空的生靈方能瞧見。
展陌平拿出一塊銅色牌符,道:“大威天宮中有許多規矩,還需委屈道友跟隨在我身旁,莫要遠離了。”隨后他一驅錦云,朝著那處飛去。
就在這個時候,云絳心下忽然涌起一股強烈不安來,他發現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件事,尋常手段查不出藏在胃囊里的通天晷,可此界之中似有大能,兩界關門之中說不定就有布置。
但這只他的猜測,或許亦有可能查不出來,眼見著離那界門越來越近,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便無通天晷,自己日后一樣可以想辦法連通界中,于是果斷運轉法力,將這法器毀了去。
展陌平對此一無所知,手中緊握著那牌符,口中念了幾句,便有一道光亮自腳下升起,將他們三個都是罩住。
云絳這時才注意到,那錦云竟也是一件用來穿渡界空的法器,他問道:“道友,要是有人劫去了你的法器,你該如何回去?”
展陌平想也未想便道:“關門那邊有長老持守。不怕有外有人混入進去。”
僅僅是這么簡簡單單一句話,云絳卻是從聽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說明這關門非只有大威天宮之人可以渡過,而且此方勢力無法在內辨認來者身份,只能派人駐守,但只一處如此,還都是這般,還需日后再探。
就在這說話之間,他們已是入了界門。
云絳只覺身軀一輕,而后再是一重,隨后眼前一片光明,待能看清楚外物之時,發現已是站在了一處華麗堂皇的大殿之內,金柱玉壁,頂若云穹,兩處擺著各類兇怪異獸的銅像,一眼望去,能有百十來尊,由腳下所站階臺開始,一直排列延伸至最下方。
展陌平面色傲色,道:“道友,這是無不是欲從關門侵入進來的大妖,卻皆被我宮中大能擒殺,如今被鑄成金銅之像,擺在這里,用來震懾那些妖魔。”
就在這時,聽的一聲宏亮聲響道:“你兩人哪個下宮的弟子,還不快快把牌符拿出,還用得著本座來提醒么?”
展陌平抬頭一看,卻見是一個紅光滿面的金袍道人,目光銳利,不時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看著就讓人無法親近。
許婉瑩不由自主低下頭,道:“是洪長老。”
展陌平神情也是一僵,心中暗暗叫苦,沒想竟然到碰到這一位,他馬上把牌符拿了出來,托至頭頂,道:“請洪長老過目。”
洪長老看一眼,道:“原來是王維道門下弟子,”他目光掃到云鯨,眼神之中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道:“弟子外出,不該隨意帶回妖物,你們怎么明知故犯?”
展陌平急道:“洪長老容稟,這頭上古妖鯨已是弟子伴從法駕,弟子會向宮中解釋清楚。”
洪長老哼了一聲,道:“如此也不合規矩,宮中怎能任由妖物穿行,這樣,本座先替你保管了,你待向宮中說明之后,再來我這處領回去好了。”說著,他一伸手,就對著云絳拿了過去。